山里人家(一) 驴车代步的夫妇（副本）

老惑

　　寺掌峪村是河北省井陉县西部山区的一个行政小山村。全村参加选举的人口15人，中共党员4人。现在在村里的还有8人。他们分布在半山坡1人，寺掌峪沟掌2家3人，寺掌峪沟口1家2人，距寺掌峪村下一里多的桥南峪山沟还住着1家2人。

据他们说这个村在集体化经营时，人口达到百十口人，村口还设过一个初中班，地址就在现在的村委会这一带。近年来人们脑子活泛了，外出打工的，迁移城镇的人多了，留守村里的8口人，除一对夫妇50岁上下外，其余的都在70岁右。

　　一

二○一八年的夏天

本文的主人公是居住在寺掌峪沟口的70岁的张计堂夫妇。现在，一头七八岁的小毛驴及两条狗是他们忠实的伙伴。

他们原来的家在这个小山头下边的上辈人留下的纯石头窑洞里。这里有他们的一群羊，四条狗，一头小毛驴，还有两只猫。周围还有几块山地。他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静的日子。两年前，开发商看中了这块地方，拆除了原来的一排古老的窑洞，建起了里边由砖砌起、外边墙面由石头覆盖的窑洞。张计堂的一排旧窑洞换了现在的一间半窑洞。由于新房还不具备住的条件，他们还没搬进来。

由于拆迁，张计堂夫妇暂时住在了原址对面的一间被废弃了的破旧窑洞里。张计堂说:寺掌峪村原来的支书是他的父亲，后来是他哥哥，再后来他又当了书记兼村长十年。今年改选时，由全村4名党员选举，现任支书也下台了，换上了四十多岁的一位女支书。

张计堂夫妇信佛教，但他们也热爱共产党。他们很看重党员的称号。闲谈中一再强调:我们一家子都是党员!

细细看，在他简陋的石窑洞的右上方，掛着“党员之家”醒目的小牌子。

这是张计堂夫妇的邻居的一排窑洞，老人去世，孩子不在村里住，只剩下空空的石头窑洞。山区像这样闲置的空巢太多了！

东邻的房子

邻居家的柴草棚及厕所

厨房旁的鸡窝。

过去的缕缕炊烟，鳮鸣犬吠的人家，如今都冷冷清清，人去窑空。

现在和他们相伴的只有野生的充满了蓬勃生机的牵牛花。

一棵野生的花椒树

还有上个世纪留下的隐约可见的毛主席语录。

他们原来的一点庄稼地都被开发商占了。房前屋后，山坡上，有一点土的地方他们都种上了南瓜，黄瓜等菜蔬以供平时食用。

见缝插针，这就是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对土地的珍视。

火辣辣的夏季，正是蔬菜生长的旺季。

这个世界，欺骗、背叛等字眼在哪儿都不陌生。然而在人与土地之间却找不到这样的字眼。每一星星的土地都忠诚地回报向它们洒下汗水的主人。

山上不缺阳光和水份，春撒一棵秧苗，夏日掛果一架。

即使在山坡上长的南瓜也是幽黑光亮的。

纯天然无污染的瓜果，别说削皮了，连洗都不用洗可直接食用。

这是他们的餐桌。餐厅是上不封顶，抬头可见蓝天，四周无围墙，举目可见青山的"院子"。

早餐是黄瓜絲摊的咸食。一瓶啤酒就一块咸食，生活就这么简单，但吃着放心，过得舒心。

老伙伴跟主人也共进早餐

土地没有了，七八岁的小毛驴不用再耕地、送粪，大部分时间它都悠闲地在草地上吃草。

现在它只充当主人外出购物探亲的交通工具。

这是从家中通往大路的小道

今天主人要到十多公里外的镇子上办事。男主人为它的"宝马”戴上套缨。

备上鞍子。

仔细检查

装备停当

女主人也换上了出门的服装。

房前屋后的蔬菜吃不完，也没人买，他们准备顺路送给镇上的亲朋。

　　山里人不像城里菜市上的生意人，即使一根韭菜也要放在称盘上计较。山里人可把新鲜的蔬菜打包无偿奉送。

男驾辕，女押车，夫出妇随。他们驴车上载着自种自收的新鲜果菜向山外出发。

每次出门，两条狗鞍前马后要送主人一程。

只有几个小时就出门回来了，两条狗一直等侯，一见面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

山里人不习惯山外的生活，他们不习惯山外的热，不习惯山外的喧闹，不习惯山外的胡吃海喝，更不习惯山外阴沉沉雾蒙蒙的天空和被污染了的空气，他们在外办完事连饭也不吃都要赶回来。

不要以为他们的日子很寂寞。从早六点到晚十点，他们门外山坡上的小喇叭一直放着山西梆子及河南梆子。高亢嘹亮的音响穿越在每一个峡谷之中，他们也日日听着音乐劳作在已没有了自已土地的沟沟坡坡里。

二

二0一九年的夏天

　　又是一个暑天到了，2019年的暑季进山后，又去拜访我的老朋友张计堂夫妇。他们的临时住所破柴草封了起来。

　　原来他们已从对面临时的破房子里回迁到了开发商拆了又给他重新盖起的"窑洞"里。

这里是原居民的两排石窑洞。开发商把它变成了现在四排砖砌的窑洞。

他们迁回后，还在原来的第二排，只是祖上传下的三间石窑洞变成了开发商变通后的两间砖窑洞。

不过他们很开心。卧室一进门首先看到是双人床，床边有沙发。

进了室内向里走是厨房。

厨房里还有了冰箱。

右侧是卫生间，卫生间还可洗澡。这是他们最值得炫耀的事情。

　　室内左侧墙壁上供着毛泽东主席的画像。这是山里人家共有的摆设。

毛主席著作也放在显眼的位置

　　主席像的右边是主人公的各种奖状和证章。

这是他们走过的脚步和曾经有过的辉煌。

室内进门左侧的桌子上放着电视机和录放机。山野里从早到晚经常迴荡着的高亢的山西梆子、河南梆子的唱腔，就是从这里发出去的。

　　搬了新家依然把党员家庭的牌子挂在室外醒目的位置。

家中虽然有了自来水管，可他们室外还是放了好多瓮瓮缸缸，用瓮缸储存雨水，这是靠天吃水的袓祖辈辈的旱庄人的习惯和刻在心底的印记。

去年来时和张计堂夫妇相依为命的黑毛驴因为年老被卖了6000元，换成了只有6个月的小驴驹。

开发商的窑洞卖不出去，这一排窑洞先变成了小驴驹住的别墅。

给毛驴铡草已经不用铡刀，早换成了铡草机。

因为年龄太小，小毛驴还不会上路，不能充当出山的"宝马"。夫妇俩正在慢慢训练。

夫妇俩对它疼爱有加，他们对小马驴和城里人的宠物一样，每天轮流扇着扇子驱赶围在毛驴周围的牛虻。

房前的山坡上依然是见缝插针。

房后是大山。

山里开满了山花。

　　这里今年还增加了计步器。从这里起步到仙台山主景区是2100米。路好走，进景区更方便了。

这是他们从家中通往主路的小道。

不过，所谓景区是面对景区外的人的。生长在景区的人对景区没有兴趣。

日出日落。他们依然生活在自已的自在世界里。

　　范文昭于二0一八年八月四日制作第一部分;二0一九年八月二十九日补充第二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