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白的诗路人生

周周

李白五岁那年，随父李客来到蜀中，定居于剑南道绵州昌隆县青廉乡（今江油市青莲镇）。

“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轩辕以来，颇得闻矣。常横经籍书，制作不倦”。大、小匡山是他青少年时代读书修业的地方。

这首《上楼诗》语浅意新，意落天外，初显了太白少时不同凡响的才思。

盛唐时代，人才的出路是多元的，既可科举登第，求取功名，又可边塞立功，马上封侯。太白饱读诗书的同时也学剑任侠，正是走书剑并举的成才之路。

整个社会崇尚道教和游侠，巴蜀是道教的发源地，青城山和峨眉山都是著名的道场。

“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露浓。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无人知所去，愁倚两三松。”——《访戴天山道士不遇》，记录了太白一次登门寻师问道的经历。

“忆昔作少年，结交赵于燕。金羁络骏马，锦带横龙泉。寸心无疑事，所向非徒然。”少年太白对豪气纵横、恩怨分明、重然诺、轻生死的游侠行为尤为倾慕。

十八九岁的太白开始往来旁郡，先后游历了龙州、剑阁和梓州等地，在梓州，他跟从人生道路的第一位导航者赵蕤修业一年有余，二十岁时又游历了成都、峨眉和渝州(今重庆)。

成渝两次拜谒，令太白初领世事的艰难。成都谒见苏颋时，苏谓群僚曰:“此子天才英丽，下笔不休，虽风力未成，且见专车之骨，若广之以学，可以相如比肩也”令太白心中充满期待。

渝州拜访李邕，却意外地受到冷遇，面对挫折，太白以一首《上李邕》予以回敬“大鹏一日同风起，抟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见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干谒求荐无成后，太白初上峨眉结识了修行的元丹丘，探幽访仙，也不失为一种精神寄托和人生追求。

开元十二年，时年23岁的太白决心离开匡山，去蜀远游，成就人生大业，临别一首《别匡山》，尽抒情怀。“晓峰如画参差碧，藤影风摇拂槛垂。野径来多将犬伴，人间晚归带樵随。看云客依啼猿树，洗钵僧临失鹤池。莫怪无心恋清镜，已将书剑许明时”。

太白处于昂扬进取的开元盛世，有着以天下为己任的宏大志向，懂得士大夫济世拯民的责任担当，他吸取儒、墨、道、纵横等诸家思想，为自己设计了一条理想的人生道路:他要以自己的聪明才智辅佐君主治国安邦，成就一番大业，功成之后不求封赏，飘然隐退，回归自然。

太白别家后再游成都，重登峨眉，至秋于嘉州附近的清溪驿买船东下，出三峡后，在江陵(今湖北荆州)遇到道教大师司马承祯，因司马称其“有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更增强了他学道的信心，意气风发的太白写下了托物言志的《大鹏赋》，诗赋中的鲲鹏形象，寄寓着诗人驰骋天下，一飞冲天的凌云壮志，自命不凡，豪放不羁的个性，是青年时代诗人的写照。

太白一路乘船东下，壮丽的山河留下他不朽的诗篇。《望庐山瀑布》“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山河气势与诗人深思的妙合，初显了其诗歌想落天外的风格。

行至安徽当涂境内的天门山，诗人惊叹于自然力的作用与反作用，近景的壮观与远景的优雅。

金陵广陵一路行来，太白轻财好施，仗义任侠，结交了不少朋友，临别之际，李白均有话别之作。“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系马垂杨下，衔杯大道间。兴罢各分袂，何须醉别颜？”临别之际，洋溢着欢乐昂扬、慷慨豪爽之气，太白的性格与诗风，在这样的诗篇中已经开始显山露水。

开元十五年(727）春，在好友元丹丘的引荐下，太白在安陆西北的风景胜地寿山暂住下来，他不断地写诗作文，外出交游，扩大影响，提高自己的声望，为入仕做准备。

随着李白在社会上声望的提高，当地望族许圉师妻以孙女。

然而随着太白诗名日振，才冠一方，加之入赘许府，招致地方上一些人的嫉妒和毁谤，处境艰难，于是太白决计离开安陆，去京都长安寻求实现人生梦想的机遇。

开元十八年(730）春夏之交，太白来到京城长安。经过多方联络最终朝廷左相张说的次子驸马都尉、卫尉卿张垍接待了他，然而张垍是个忌贤妒能的人，他并非真心想帮助李白这样的才子，将李白安置在终南山一座荒园。

李白为谋求发展，常下终南山，出入长安城，结交朋友，拜谒王公贵族、朝廷命官。

崔宗之初见太白，便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赠李十二》中的人物速写，为我们留下了一幅太白当年弥足珍贵的肖像画“清论既抵掌，玄谈又绝倒。分明楚汉事，历历王霸道。担囊无俗物，访古千里余。袖有匕首剑，怀中茂陵书。双眸光照人，词赋凌《子虚》。酌酒弦素琴，霸气正凝洁。”

太白到长安已有多日，干谒求见不见眉目，一直徘徊在魏阙之下，君门九重，如天人相隔。一首《长相思》道出其思君心切而无缘相见的凄苦“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推心肝。”

浪迹长安的日子，诗人开始关注到开元盛世下的某些阴影。

“大车扬飞尘，亭午暗阡陌。中贵多黄金，连云开甲宅。路逢斗鸡者，冠盖何辉赫。鼻息干虹蜺，行人皆怵惕。世无洗耳翁，谁知尧与跖？”这首《古风》其二十四，勾画了长安街头得势的宦官和斗鸡徒恃宠飞扬的嘴脸。

《乌夜啼》:“黄云城边乌欲栖，归飞哑哑枝上啼。机中织锦秦川女，碧纱如烟隔窗语。停梭怅然忆远人，独宿孤房泪如雨”。《子夜吴歌四首》其三:“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诗人分别描述了秦川织妇和长安捣衣妇思念征夫的离愁别恨，寄托了其祈盼和平的美好愿望。

《蜀道难》以磅礴的气势，奇纵飘逸的笔触，抒写了诗人长安逐梦途中饱受的酸甜苦辣。

太白于开元十九年(731）初夏离开长安，自黄河泛舟而下，先后到大梁（今河南开封）、宋州（今河南商丘）、嵩山、龙门、洛阳，遍寻名胜古迹，凭古吊今，抒发忧思。

几年的奔波浪游，使诗人倍感疲惫，回到安陆后，便和家人一起在白兆山桃花岩过起了幽居生活。

诗人云卧山中，天天饮酒度日，有时找幽人对饮，更多的时候是一人独酌借酒浇愁。

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秀色空绝世，馨香谁为传？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结根未得所，愿托花池边。

——《古风》其二十六

诗人以山野荷花自比，托物抒怀，“馨香谁为传？”道出了诗人内心的苦闷，他多么希望依托知音的帮助，致身于朝廷，实现匡济世的报负。

受元丹丘和岑勋的盛情邀请，诗人不远千里赶到嵩山相聚，酒酣之际，太白即兴写下了著名的劝酒诗《将进酒》。

全诗不叹愁苦，只言饮酒，用豪言放语劝纵酒行乐，从中我们也可以体会出诗人心中的隐痛和不平。“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他以斩钉截铁的语气宣言人生的价值和自我信念，“与尔同销万古愁”，愁绪深长。

开元二十八年（740）5月，太白移家东鲁，其时许氏夫人已经去世，安陆的人际环境令诗人失望，于是带着女儿平阳和儿子明月奴（后名伯禽）前往东鲁寻找出路。

鲁仲连，战国时齐人。善于出谋划策，常为人排患解难而无意求取，为人坦荡，品行高洁。

齐有倜傥生，鲁连特高妙。明月出海底，一朝开光曜。却秦振英声，后世仰末照。意轻千金赠，顾向平原笑。吾亦澹荡人，拂衣可同调。

——《古风》其十

这首诗正面抒发了诗人对鲁仲连的景仰之情，同时也直输自己的壮怀:我亦是淡泊名利，胸怀坦荡的人，甘愿追随其后，仰承他的余辉。

太白对郊野的农事也颇有兴趣，这首《鲁东门观刈蒲》记述了初秋农夫收到割蒲草的情景:鲁国寒事早，初霜刈渚蒲。挥镰若转月，拂水生连珠。此草最可珍，何必贵龙须。 织作玉床席，欣承清夜娱。罗衣能再拂，不畏素尘芜。

太白在齐鲁漫游求荐无果，《送鲁郡刘长史迁弘农龙长史》一诗诉说了他在鲁备受冷落的感慨:“鲁国一杯水，难容横海鳞。仲尼且不敬，况乃寻常人，白玉换斗粟，黄金买尺薪，闭门木叶下，始觉秋非春。”

齐鲁大地平民的热情好客给太白留下深刻的印象。

南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客中作》

鲁酒若琥珀，汶鱼紫锦鳞。山东豪吏有俊气，手携此物赠远人。意气相倾两相顾，斗酒双鱼表情素。双腮呀呷鳍鬛张，跋刺银盘欲飞去。呼儿拂机霜刃挥，红肥花落白雪霏。为君下箸一餐饱，醉着金鞍上马归。 ——《酬中都小吏携斗酒双鱼于逆旅见赠》

求荐无门，太白于第二年的春天辞家上了徂徕山，与孔巢父、韩准、裴政、张叔明、陶沔过起了酣歌纵酒的隐居生活，时号“竹溪六逸”。

隐居期间，太白不时的外出漫游，求仙访道，《怀仙歌》记录了那次难忘的海上之旅:“一鹤东飞过沧海，放心散漫知何在？仙人浩歌望我来，应攀玉树长相待。尧舜之事不足惊，自余嚣嚣直可轻。巨熬鳌莫载三山去，吾欲蓬莱顶上行。”

诗人寻访蓬莱仙山，说是要忘怀世事，其实难以真正忘怀，《早秋赠裴十七仲堪》一诗反应了当时诗人复杂的心境:“远海动风色，吹愁落天涯。南星变大火，热气余丹霞。光景不可回，六龙转天车。荆人泣美玉，鲁叟悲匏瓜。功业若梦里，抚琴发长嗟……穷溟出宝贝，大泽绕龙蛇。明主倘见收，烟霄路非赊。知飞万里道，勿使岁寒蹉。”

天宝元年（742）四月，太白登临泰山，写下纪游诗《游泰山六首》。“天门一长啸，万里清风来”、“黄河自西来，窈窕入远山”、“海水落眼前，天光遥空碧 。千峰争攒聚，万壑绝凌历”、“独抱绿绮琴，夜行青山间。山明月露白，夜静松风歇”，泰山雄伟的自然景观令太白叹为观止，每首诗中，都有仙界的描述与交游，既表现了对神仙世界的向往与追求，又不想真正抛弃事业离开人间，内心充满着矛盾纠结，当玉女授予他仙丹玉液时，他:“稽首再拜之，自愧非仙才”。神志迷离的远望，向往神仙的遐想和缥缈动人的意象，构成了组诗的独特气质。 李白被称为“诗仙”，不仅仅指诗的内容常有神仙，而更重要的是气韵与丰采。

天宝元年（742）八月，唐玄宗下诏征召李白入翰林，欣喜若狂的李白认定抱国的机会终于来了，立即辞别山中诸友，返家与儿女告别后赴京，激动的心情难以自制:“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玄宗诏用太白，看中的仅仅是他的文才，所谓翰林待诏仅是皇帝的侍文， 做的最多的工作是为皇上寻欢作乐增添雅兴。

《清平调词三首》其二:“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其三:“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三首词，既咏牡丹花，又咏太真妃，花容人貌融为一体，虽为应制宫廷艳体词，太白却写得艳而不俗，大方优雅，为后人留下一份珍贵的审美享受。

太白岁深居宫廷，却长年累月做文学侍从的差事，得不到进一步的任用，渐渐感觉到自己辅君济世的理想要落空了。朝中多忌贤妒能之辈，对他的幸遇荣宠十分嫉妒，对他自负狂放的性情和特立独行的作风也颇多议论。太白在有志难伸、知音难求的困境中，深感孤独与苦闷，夜晚常常一个人举杯独酌，对月独白。

太白嗜好饮酒，心中苦闷时，更爱借酒浇愁，麻痹自己，他感到君主疏远自己，心情十分苦闷，就浪迹纵酒。

诗人惆怅之余，登高望远，面对苍茫大地，感慨人生年华易逝，如东流水一去不复返。世间万事盛衰变化，像波澜起伏难以预测。眼望天上浮云恣意飘动，掩盖落日余辉，心想朝廷谗邪惑主，这样的处境让人难以立足，不如归隐山林。

登高望四海，天地何漫漫。霜被群物秋，风飘大荒寒。荣华东流水，万事皆波澜。白日掩徂晖，浮云无定端。梧桐巢燕雀，枳棘栖鸳鸯。且复归去来，剑歌《行路难》。

——《古风》其三十九

“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羿者落九乌，天人清且安。阴精此沦惑，去去不足观。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古朗月行》

天宝三年（744）暮春，太白正式上书玄宗，请求还山。玄宗也很爽快的答应了。离开长安以后人生道路该何去何从，太白心中一片茫然，《行路难》如实地反映了他当时迷惘复杂的心情。

离开长安，太白取道商洛东行，先后遇到杜甫和高适，三人同游大梁，对侠士侯嬴和朱亥素怀敬意，写下了著名的《侠客行》。

离开长安以后，诗人“身在江湖，心存魏阙”。“狂风吹我心，西挂咸阳树。”、“遥望长安日，不见长安人。”、“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天宝九载（750）诗人回到梁园，娶宗楚客的孙女为妻，宗夫人陪伴太白走过最后一段坎坷的人生道路。

《古风》其五十一“殷后乱天纪，楚怀亦已昏。夷羊满中野，菉葹盈高门。比干谏而死，屈原窜湘源。虎口何婉娈，女媭空婵娟。彭咸久沦没，此意与谁论？”诗人认为，奸臣当道、忠良受害，根源还在于当今君王已经昏愦。

连年战事给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战城南》、《古风》其十四、三十四，既有对战事的记录，也有对战争形势的清醒分析和判断，又包含着对决策者的尖锐批评。

天宝十载（751），太白应友人何昌浩之邀，北上幽州，经过实地观察，对杨国忠、安禄山等新贵，终将断送帝国的时势有了清醒的认识。写下了《幽州胡马客歌》、《北风行》、《关山月》等彰显北方民俗文化阳刚之美的壮丽诗篇。“幽州胡马客，绿眼虎皮冠。笑拂两只箭，万人不可干。弯弓若转月，白雁落云端”、“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天宝十二载（753）秋天，太白南下宣城，企图寻找一个避难藏身的桃花源。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独坐敬亭山》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空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宣城谢脁楼饯别校书叔云》

太白流连于秋浦河、清溪水一带的山川风物，先后写下了70多首诗，为人传诵的《秋浦歌十七首》，为我们留下了一幅幅美丽动人的自然风景画和社会风俗图。然而彼情彼景，却无法平息他心头伤时忧国、壮志未酬的愁绪:“愁作秋浦客，强看秋浦花”、“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秋浦长似秋，萧条使人愁。客愁不可度，行上东大楼。正西望长安，下见江水流。寄言向江水，汝意忆侬不？遥传一掬泪，为我达扬州。”。

“天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的九华山原名九子山，是年冬，太白与几位友人同游至此，改名九华山，并联句传世:“妙有分二气，灵山开九华。（李白）层标遏迟日，半壁明朝霞。（高霁）积雪曜阴壑，飞流喷阳崖。（韦叔與）青荧玉树色，缥缈羽人家（李白）”。

一首口占绝句《赠汪伦》流传千古而不绝。

天宝十四载（755）十一月九日，安禄山范阳起兵，攻陷东都洛阳，次年改元“圣武”，自称“大燕黄帝”，秋，长安陷落，玄宗亡命蜀中。太白接宗夫人几经辗转，隐居庐山。

诗人隐居期间，心悲故国，写下词二首《忆秦娥·箫声咽》和《菩萨蛮》:“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连短亭”。

安史之乱的爆发，使诗人的创作从理想的设想回到现实之中，看清其从“诗仙”到“诗史”下凡的轨迹。

至德二年（757），太白入永王李璘幕府，本想“圣主”、“贤王”齐心协力平定安史之乱，却不曾想身陷玄宗与肃宗父子、李亨与李璘兄弟之间权力角斗的漩涡之中。永王兵败被执杀，太白以“附逆作乱”罪关进浔阳牢狱。

攀天莫登龙，走山莫骑虎。贵贱结交心不移，惟有严陵及光武。周公称大圣，管蔡宁相容？汉谣一斗粟，不与淮南舂。兄弟尚路人，吾心安所从？他人方寸间，山海几千重。轻言托朋友，对面九疑峰。多花必早落，桃李不如松。管鲍久已死，何人继其踪？

——《箜篌谣》

诗人在崔涣和宋若思的合力帮助下，出狱在宋幕府中任参谋。

乾元元年（758）二月，肃宗朝廷追究太白丛璘附逆之罪，长流夜郎。舟行至涪陵，诗人与宗夫人及妻弟宗璟分别。:

乾元二年（759）二月，太白获释，溯綦江至渝州，经万县到夔州（白帝城）。诗人经历艰难岁月后重获自人生自由的欢悦尽在《朝辞白帝城》 之中。

上元二年（761）五月，时年六十一岁的太白欲加入李光弼率领的扫除叛军大军，可惜半路病倒，诗人最终投奔了当涂族叔李阳冰。宝应元年（762）十一月，太白病逝于当涂，享年六十二岁，逝前作有绝笔诗《临路歌》:“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余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左袂，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乎谁为出涕？”。

太白——一个追求人生理想，为济世安邦而不屈奋斗的爱国志士；一个追求人格独立，为身心自由而率意抗争的狂放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