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翔其文其人

傅翔

<h3>傅翔其文其人</h3><h3>张冬青</h3><h3>傅翔早先的名字叫傅其祥,听起来有些拗口,或者语焉不详。这个来自连城乡村的孩子考上大学,书读多了之后,就自以为是将原名言简意赅地改成了傅翔。我和傅翔可以说是忘年交,算起来有二十多年的交情。傅翔为人善良坦诚,热情好客,这些年我有幸受邀参与他在城市或乡村时常牵头组织的诸多活动与饭局。如果说傅翔是年轻的孟尝君,我就是其门下老而弥坚的食客,与一帮文朋酒友们共同在推杯换盏间见证他的率真和情义。间或实在不好意思了,想要回邀傅翔一回,他又云游四方,到省内各地讲学或省外看戏当评委去了。</h3><h3>傅翔个子不高,却有清朗的面容,宽敞的额际,其正道可交与天资聪颖一眼可见。傅翔博学多才,兴趣广泛,在散文创作、文学评论、戏剧研究、书法诸多方面都有卓见成就的表现。这些年,他勤奋努力,潜心创作,先后发表、出版百万余字各类体裁的文学作品,获得省内外多项大奖,从一个闽西农民的孩子成长为一个游刃有余、行走活跃在多个领域的跨界文艺家。傅翔和《福建文学》杂志社的石华鹏俩位青年才俊常年在评论名刋亮相,他们的评论有的放矢,犀利有料,成为我省“青年文学评论双璧”,受到省内外文学界的广泛关注和好评。傅翔的文学现象值得研讨,我们没有理由不为他祝福。</h3><h3>海德格尔说:“诗人的天职是还乡,还乡使故土成为亲近本源之所在。”傅翔的创作根植于泥土,自有其旺盛的生命力。傅翔从乡村来到城市,又读了许多书,那些由乡间带来的泥土和着松脂草香在他体内充分发酵,就将其丰瞻成了学者型的作家。傅翔的文字有很好的艺术感觉,知性与感性并重,张驰有度,朴素简洁,自在从容,不需要故作高深的布道,却有质感和痛感,读来水到渠成,亲切自然,闪烁着理性和智慧的光芒。</h3><h3>眼前收在“福州市五青年散文家研讨座谈会”文集的几篇作品可以看成傅翔散文创作的精粹部份。你可以从《浮在水上的汀州》中读到作家心中魂牵梦绕的故乡,那座被江水滋润的山城,何时客家母亲河的河水重返童年时一般清澈,游子的梦也就圆了;一个“浮”字,写活了殷殷乡情。你也能够在《元宵纪事》里读到乡村纯朴的风俗民情,客家人代代相传的舞大龙、走古事等元宵活动,热烈而盛大,这里不仅仅是乡间节庆向神灵祈福,祈求风调雨顺,更有乡亲们的宗亲观念,抱团取暖,以及对一年来寂寞劳作的自我放松与慰藉。元宵活动是客家人一年一度的人心凝聚,是一次重温祖辈生存根基的文化狂欢,字里行间都能看见傅翔独到的感悟和发现。你还能在《我的日常生活》里读到城市生态、人际交往、烟酒茶事、绿荫漫步,见证一个文化人不卑不亢、从容淡定、质朴豁达与高蹈的人生态度,见证一个富有个性与良知的青年作家的人格魅力。</h3><h3>缅怀童年的两篇散文好读,耐读。《苦难的概念》其中的一些情节尤其引发我的共鸣,感同身受。早年农村的孩子都有大致相同的经历,如用“宝塔糖”打蛔虫。我也曾因蛔虫穿破胆管差点丢了小命,小时候蛔虫从喉咙里钻出来的细节至今仍记忆犹新。还有更难堪的,有一回小学上课时感觉屁眼痒痒,筷子粗的蛔虫已从屁眼里钻出半截,索性悄悄伸手整条拔出,撕练习簿纸胡乱包了塞抽屉里,脸红心跳急待下课。傅翔心怀悲悯,勇于写出伤疤和不堪,将苦难化为营养和人生奋斗的力量,他的创作因此更有了非同一般的人生况味,磨砺之后的宽度与厚度。而我们大多数人都让贫穷苦难遮蔽和限制了活力与想象力,变得自卑,窘迫,暴躁,不思进取,得过且过。我因为出身卑微,乡间少年所受的穷困屈辱常常就如影随形地复活在成年的梦境里。至今我还时常在梦里赤脚淌水,满地污秽,被人追赶,好不容易逃上岸,却怎么也找不到丢失的拖鞋,醒来才如释重负……</h3><h3>《昆虫里的童年》读来也是倍感亲切,洋溢着人与自然的和谐,生命的欢悦,一派诗意,如童真与天籁。我们小时候都玩过“捉蜻蜓”“捕蝉”“扑萤火虫”的游戏,但大多水过无痕,忘个精光,没能像傅翔这般,观察得细致入微,并烛照生命与美好。那个“戏蜻蜓”的生动场景也可以看成傅翔写作的象征与写照。初夏欲雨的晴暖空气里,五彩蜻蜓漫天飘飞,一块小石子扔过去,便有蜻蜓随着扔起的抛物线翻飞降落,追着小石子迅疾而去,然后又倏地飞升,不见踪影。傅翔的散文创作就如那块扔起的小石子一样,实实在在,掷地有声,又像那落下飞起的蜻蜓,自在,轻盈,悠远……</h3><h3>早年有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唱道:“我的心充满惆怅,不为那弯弯的月亮,只为那今天的村庄,还唱着过去的歌谣。”我以为,在当今歌坛大多千篇一律与歌舞升平的嗨声中,这首歌唱出了难得的清音。也许,傅翔的创作里还可以有对贫穷苦难更多的挖掘,对传统文化的更深度的反思,但这是题外话了。</h3><h3>我和傅翔之间横亘着一个多甲子的时光,却不感觉有多大的代际隔膜,这么些年来,能一如既往地成为忘年之交的文友兼酒友,我甚感欣慰。我想,这里头有我们都是农民儿子的性情相近与惺惺相惜,还可能有我们祖上传承下来的际遇缘分。我们老张家族谱里写着,祖先从中原入闽第一站就是汀州府的连城新泉,我常在酒后跟傅翔开玩笑,我们张家早年也许是被你们傅家旺族挤迫赶走的;不然,连城新泉温泉遍地,鱼肥水美,祖上为啥不在此膏腴之地繁衍生息,却屁滚尿流奔逃到闽北大山深处落草呢?想到这里,往后再参加傅翔兄弟召集的饭局把酒言欢,我也许就更加老着脸皮,不那么惭愧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