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赵立新的《村前的小屋》

扬弃

<h3>抄赵立新的《村前的小屋》</h3><h3><br></h3><h3>《村前的小屋》,赵立新</h3><h3>——《飘曳的凤尾竹》,P23</h3><h3><br></h3><h3>《村前的小屋》</h3><h3><br></h3><h3>我就要离开村前那座小屋</h3><h3>妈妈,你说今夜山口有风</h3><h3>当一片落暮似的寒雾沿着沟边跌下</h3><h3>我一声冰诉似的叹息来自深深胸膛</h3><h3>每一次燃爆新年我都忙着赶回</h3><h3>但我永远也燃不尽旧岁的苦寒</h3><h3>我多象晒在麦垛上的蒲苇</h3><h3>风里萧瑟着,美好而荒凉</h3><h3><br></h3><h3>我就要离开村前那座小屋</h3><h3>妈妈,我却没有带回那位红衣姑娘</h3><h3>她在别人的宴席上喝着香槟</h3><h3>说一些和我无关的话</h3><h3>妈妈,我总错过青葱的绿季</h3><h3>总错过夏天的太阳</h3><h3>生命在我的岁月里</h3><h3>一年年变得浑浊而沉重</h3><h3><br></h3><h3>我就要离开村前的那座小屋</h3><h3>妈妈,我半蹲在路边斑驳的木头上</h3><h3>看头顶开放出汗津似的星光</h3><h3>荧荧照满我身后的田畴</h3><h3>喔,这片庄稼也曾有过绿色的过去</h3><h3>我青春的梦想却没能覆盖我的民族</h3><h3>如今这土地暖暖地晒着太阳</h3><h3>我只想多一次起程回到母亲的心上</h3><h3><br></h3><h3>我就要离开村前那座小屋</h3><h3>妈妈,我常向您夸口</h3><h3>你儿子是个很大很大的诗人</h3><h3>所有善良的人们也都这样说过</h3><h3>可每次在您曾伤心地企望</h3><h3>我回家看望您的路上</h3><h3>我便成了你身后一个很大很大的小孩</h3><h3><br></h3><h3><br></h3><h3>故乡的村庄,入夜的星空,年迈的妈妈,失恋的游子,节后的离开……这些因素,确实“美好而荒凉”。</h3><h3><br></h3><h3>这首诗读起来,不仅文字上有“韵”,语境、意境上还有“气息”。</h3><h3>文字中能够带有气息,不容易。</h3><h3><br></h3><h3>气息来自语气、语境的贯通。来自意象、意境的连续。来自情感变化的合理、可预期。</h3><h3>从第一句开始营造的感觉开始,到文中的递进展开、转换跳跃、升华深化,线索不断,基调不变,稳稳掌控。尤如拴风筝的那根线,未必看得到,但顺着理,飞得再高再远,也有源头,才有着落。</h3><h3><br></h3><h3>第一小节,从山口有风、到落暮似的寒雾、到冰诉似的叹息、到旧岁的苦寒、到风里萧瑟和,美好而荒凉。其中的场景、温度、指向、感受,层层推进、强化。而且这种感觉、色调,全诗一致。</h3><h3><br></h3><h3>四节首句都是“我就要离开村前那座小屋”。从精减的角度,“那座”2字可以删去。每次初读,我都会不由自主地试着精减。但多少年下来,感受是一样的,“精减”了,意味就少了。“气息”就不顺了。</h3><h3><br></h3><h3>四节的场景,营造出的画面和意境,也是贯通的。中间不论变化再大,基调、主线、指向,始终连续,并有递进。</h3><h3>第一节“晒在麦垛上的蒲苇/风里萧瑟着”。</h3><h3>第二节“红衣姑娘/她在别人的宴席上喝着香槟/说一些和我无关的话”。</h3><h3>第三节“蹲在路边斑驳的木头上/看头顶开放出汗津似的星光/荧荧照满我身后的田畴”。</h3><h3>第四节“回家看望您的路上/我便成了你身后一个很大很大的小孩”。</h3><h3><br></h3><h3>从美学上看,文学作品中的忧伤、悲情更能打动人。</h3><h3>说起爱情,失恋比“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而让人信服。说到故乡,“小桥流水人家”比“社会主义新农村”更让人向往,“乡愁悠悠”比“翻天覆地慨而慷”更让人期待。</h3><h3><br></h3><h3>这或许是生活经验告诉我们,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甚至十之九十,如果违背了这个规律,就不值得信任。不值得信任,就很难“催眠”。阿城说“艺术即催眠”。不能被催眠,艺术就失败了。</h3><h3>当然,也或许是宋词以来的审美经验,固化了我们的美学取向。</h3><h3><br></h3><h3>当然,影视作品不一样。我写过一首短的,开头就是“掏钱进电影院,不看悲剧/只看喜剧/这真是一场悲剧”(《悲喜剧》)。</h3><h3><br></h3><h3>《飘曳的凤尾竹》是1991年出版的诗集。顺便再说一句,这集子定价1.2元。</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