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后的第一场雨

归途◆

◇杨胜濂

这是入秋后第一场雨！如若不是有人提起“秋雨如玉”，我又半信半疑的翻开办公桌上蒙尘的台历，我到不记得秋何时已悄然而至，而今天又迎带来一场沥沥的秋雨。不过，这雨，像隔世的情人般，着实也是盼了许久的。

入夏以来，便不记得下了几次雨，倒是烈日不断，酷暑难当，火辣辣的太阳不厌其烦的炙烤大地。每天最盼的事，便是下一场雨，哪怕仅淋湿地面，洗下尘土。只是天不见怜，终究一雨难求，太阳依然无情的炙烤大地，逼人的热浪从地下串出，融于沉闷的空气，又涌向四面八方，把整个世界包裹于其中，这是一个酷热的世界。 我想，每个人都是多么渴望有一场大雨，浇透干涸的土地，浇灭不安与浮躁的心绪；每一棵树，一株草都多么渴望有一场大雨，浇灌它们饥肠辘辘的身躯，慰藉日渐枯萎的枝叶。

而这雨，淅淅沥沥，嗒嗒滴滴，带着一丝秋的凉意，来得多么的及时。

过去对于秋雨，我总是有一种特别的情怀，说不上是喜欢还是眷恋。如果说是喜爱，温凉如玉的雨丝，在酷热之时，宛若甘霖普世，让人瞬间去掉浮躁，心归平静，确实又是让人喜爱至极的。但秋雨绵绵，似乎又讨人生厌。如果说眷恋，却又不记得何年秋天的一场秋雨让自己有过记于心，念于怀的美好记忆，没有寄思，便也不会有多少眷恋。

不过，这是今年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我不仅喜爱，更有几分眷恋。

雨夜，无论是躺在床上，让自己思绪淹没于淅淅沥沥雨声中。还是漫步于秋雨的柔丝里，让孤零的脚步享受一份少有的宁静，这都是一种闲情。只有在忙碌过后，丢掉包袱，卸下背负，才有心思去体会的情致。便如此刻，忙碌一天，小憩过后，静静的躺在床上，听窗外秋雨敲打窗棂，或滴落于层层叠叠的桑叶上——夜如凉席，星月无影，除了雨滴窗檐与树叶的滴滴声，便是一片泛白的寂静。这是一种多么难得的宁静啊！

其实，我也想去雨中走走，漫步雨中——孤零的脚步，与漫无边际的思绪，信马由缰的惬意。只是此时雨已经大了，夜深了，想想还是老实躺着吧。

有人说：“细细的秋雨就如一个不施粉黛的女子。行走天地之间，柔美而清纯，缱倦而妩媚，婆娑而妖娆……”。这样绝世柔媚的秋雨我是不曾见过的，至少在山乡野外是不曾见过的。并且，在我看来，用柔媚之词形容秋雨都是不恰当的。秋雨不是一个柔美多情的女子，而是一个行吟游唱的诗人。朴实、勤恳、真挚，它叙说的每一个秋天的故事都饱含深情，满载实意，娓娓道来。没有华丽的辞藻，动人的词句，更不会是浮华的篇章。正如你总也不会从萧瑟的秋风中看到妖娆之处，秋雨的质朴无华，无须言语，便只用听，你也可以知晓。

　　秋天的雨，总是绵长的，于是便有“秋雨如挽歌”一说。有人误以为“挽歌”便是说秋雨是带有悲情，写愁思。其实也不尽然，秋雨绵长，丝丝缕缕，是自然现象。只不过人太过感性，总把自己的多愁善感喻于他物，把忧愁不快的心绪怪罪于毫不相干的天气、自然现象。秋雨绵绵，愁思无尽，在这种绵长的雨天人总是多愁善感的。《红楼梦》中林黛玉的《秋窗风雨夕》就是如此写秋的：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看来越是多愁善感的人，秋雨在他们面前便变得越是凄凉不堪了。

夜渐深， 窗外的雨一直淅淅沥沥，雨棚上雨滴滴落的声音格外清晰。这是入秋后的第一场雨，不大，不小，我喜爱至极。至少，目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