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花朵烂漫,草木葱茏,植物世界的颜色越来越深,时光仿佛有意无意间加快了脚步,晚上看到的花已不是早上那一朵。花朵开谢、转动,宛若小小的法轮,花蕊中藏着无尽的秘密;人心像花蕊一样,一边汲取着阳光雨露、汲取着天地日月的光华,一边却觉悟到人世间无尽的遗憾和惆怅。风光霁月,塞北江南,一时阴雨连绵,转瞬风沙弥漫。四季尚无多变,人间尽皆白头。</h3><h3> </h3><h3>天之大、地之广,人生正有如花一闪,一闪即逝;物质不灭,能量守恒,我们最终只是一粒微尘,生于尘亦将归于尘。不过佛家有云:“一沙一世界,一花一菩提。”,细微之处才见出大的精神。三千世界,一粒沙也是一个小世界,一朵花也是一个小天地,浑圆而自足,美丽而没有边际。</h3><h3> </h3><h3>一粒沙仿佛人的一生,随万丈红尘滚滚而来,忽然间又倏然而去。恒河之沙,不可悉数,我们正在其中。积水可以成海,聚沙可以成塔,聚散看似无因,却总是粒粒皆辛苦。</h3><h3> </h3><h3>一朵花正好象征人这一世,浸透了汗水和泪水,从奋力挣扎着发芽、出尖,在漫长的寂寞中含苞待放,到开花、结果、枯萎、凋落、飘零,直至魂归泥土,它的整个过程都是美的。人是特别的花朵,略有不同,它打开的是身心肺腑,流尽的是青春血色,而一缕不散的魂魄,最后将归向何方?万花丛中,姹紫嫣红,每一朵花究竟又是为何而开、缘何而谢呢?每个生命都像花一样带给人同样的感慨和忧伤啊,仿佛一朵花总是还没有尽情地一展芬芳,转眼间已是红颜憔悴了。</h3><h3> </h3><h3>春夏行至立秋,时间慢慢安静下来,人世日渐宏大开阔,也日渐寂寥,俗世生活里的琐屑之事如遍地鸡毛使一个人的雄心壮志甚至不能超过三尺高!平庸的生活只能使人得到庸常的满足。那么,对这种满足的不满足,是不是意味着还有人保持着清醒的生命的自性和自省呢?认清生命的虚无,同时又坚守一份热情和执着,把握现世把握现实,把握生之瞬间也即把握了永恒。风轻云淡,人将以精神世界的高远使深陷欲壑的人生得以提升,就像花朵把果实升上枝头。</h3><h3> </h3><h3>你口袋里有什么?</h3><h3>你最爱什么?</h3><h3>你最怕什么?</h3><h3>著名导演雷德利斯科特和凯文麦克唐纳曾以真实影像再现成千上万人的《浮生一日》,三个问号带来的思考迫使每个人掏出内心深处的沙粒和花朵。爱与恐惧,永恒与瞬间……芸芸众生,世相纷繁,人掩映缠绕于其间,若有困惑不能解,当细细体味日本茶圣千利休的话:“浮生一日,当如花在野,不拒不追,不竞不随。”</h3><h3> </h3><h3>想起阿忆说过的事,和同学去北大玩,在燕南园一段残破的矮墙边,一个老人隔着墙豁子递过一枝盛开的菩提花,大家都跑开了,只阿忆一个人走上前去,双手接过小花。老人微笑了,带着深深的满足。后来阿忆成了北大高材生,偶经那段残垣,竟然又碰到老人颤巍巍地从墙那边举过来一朵菩提小花。好象多少年他一直等在那里。这个瘦小的老者,就是中国著名美学大师朱光潜。我读这个故事,仿佛和阿忆一起感同身受,怀慕不已。</h3><h3> </h3><h3>《五灯会元》记载: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柯迦叶。大师这朵花和“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的那朵花,不正是同一朵花吗?这难道不是神秘的美富于灵性之光的一种传递吗?</h3><h3> </h3><h3>人间大花园,哪个人的一生不是一钵沙土一枝花?即便渺小吧,像一粒沙,于世界之上,在群体中仍然会感受到各种传递之美。即便平凡吧,像一朵花,在天地之间,它也将散发自己特有的一点淡淡的芬芳,像经书上说的那样:“……就是所罗门最荣华富贵的时候,他所拥有的,也不如这一朵花呢!”</h3><h3> </h3><h3>世间万物有形者皆如花,化于无形即为菩提。</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