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市一中 CDH 1957—1959 日记选—高中毕业60週年为了忘却的纪念

纽悦

        今年是高中毕业也是大学入学60周年。

        我从高一（1957年初）开始写日记，一直到大学毕业。八年里几乎一天不漏。虽多为鸡毛蒜皮流水账，文字也平淡无奇。但仍可挑出一二从中管窥：一个普通的学生在高中、大学，所亲历的反右、三面红旗、三年困难时期……的历史风云，以及我大、中学时代学习生活的真实状况。

        在耄耋之年，谨以我的凡人高中日记片段，作为高中毕业60周年为了忘却的纪念！

        别了，平凡的我经历的不平凡时期的高中三年！

        深情缅怀已经故去的我的老师和同学！

        衷心祝愿健在的我的老师和同学幸福安康！

                                        1957

         1957年3月27日星期三   晴

        吃晚饭时听人说，陈老师（女会计）的小女儿被水淹死了，好惨！我想做父母的也应该负责任，应叫儿女不要玩水。尤其东洲四面是水，而又是大水茫茫，大人都要小心，何况小孩？这次的不幸一定会给做父母的敲起警钟。愿永远不再发生这样的惨事。

        1957年4月2日星期二   雨后阴

        晚餐后在校门口玩，洪水涨得更大了，流势也凶。在这里会见了全XX同学，与他畅谈了一番。谈到了我们的童年生活，感叹我失学几年。他也如此。望着滚滚的江水，脑子里不断浮现出童年、少年时代的生活镜头。

        1957年6月12日星期三 晴

        在报上看到的“争鸣动态”指出，最近中国人民大学教授葛佩琪的发言是反动的。还有储安平（光明日报总编辑）。且有人公开叫要共产党“下台”，说“共产党正面临着极大的危机”。这确是反对共产党的说法

 

       

 

 

        1957年10月8日星期二   晴

        今天又是“中秋节”，因为今年润8月。

        在办公室右边墙壁上的《鸣放园地》贴了几张大字报。批评谭校长“事务主义”、“不关心教师政治生活”。同学们看的人很多，简直拥挤得水泄不通。

      【按】此时学校开始反右了，开初是比较温和的，仅从办好学校出发提点意见，没有上纲上线。

        1957年9月9日星期一    晴

        五百来新老同学（只有高中没有初中，所以全校学生人数不多)。开始了一个新的学年。

        中午后，隆重而庄严的开学典礼与迎新大会开始了。宣布优等生名单。我有幸当上。

 

        1957年10月5日星期六    阴

        我们学校老师开始整风。

        1957年10月10日星期四 

        老师整风整得很厉害，大字报到处贴，都是批评领导尤其是谭校长的。说只有这样才能办好学校，提高教学质量。

        1957年11月21日 星期四 

        上体育课，体育老师强调我们不要偏废哪一科。说没有强健身体是做不出事来的。并且补充说：“学校已把同学吃不饱的意见反映上去了。过去同学也不敢说吃不饱，因为强调要节约粮食；老师也因轰轰烈烈地整风反右派怕提。这是不好的”。他的话引起了一阵骚动。“对呀！”、“说得好！”、“好意见！”同学私语不歇。显然是带着极其赞同的口吻回答的！

     【按】我敬佩他在当时反右运动中，仍能正直如此，敢说真话！

        这位体育老师教学专业，也富幽默。批评人不会板着面孔。我印象最深的是，当年他针对同学做广播体操动作马虎对付的现象，在立在操场边的黑板上画了一幅伸展运动垂手不弯腰的漫画，下面标题是《意思到了！》。1996年他来广州与他见面时，我还向他提起这件事，他开心笑了。

        1957年11月25日 星期一 阴

        昨半夜时分，从食堂那边传来一片混乱的讲话声音。我醒了，睡的同学都醒了，但听不出名堂来。我在床上猜想，以为是用来驱蚊虫的糠火发生小小起火事故。但错了，到早晨才知道是27班班主任杨XX老师深夜从江东岸归来，叫船老板划船过河，船老板借时间太晚而断然拒绝。

        于是杨老师就涉水过河，谁知水越来越深，站不住脚，被水冲走了，他大声呼叫，才被船老板赶来搭救上岸。

        今天下午听廖校长作报告。廖校长的报告很风趣。我一直站着听了一个多钟头并不觉得厌倦！ 

        参加学校元旦汇演的剧，确定了（五四以来独幕名剧—《屏风后》）。人物大致确定，晚自习后还要召集会议，商讨有关事情。

      【按】日记中我对当晚借时间太晚之故拒绝渡杨老师过河颇为不满。但其后船老板听到呼救，仍能在这危难关头急忙前往相救，可见船老板是有道德有良心的，值得称赞的。62年过去了，我想此事如果放到今天，半夜三更，还会有这样的船老板吗？— 应该有的吧……

                                        1958

        1958年3月12日星期三 晴

        下午第七节课，我被班上同学选出参加三十一班表优大会。31班是全校好的班次之一。他们班的品行消灭了“4”分，这是上学期唯一一个班。其他各班都有“4”分的，且有些班名额还不算少。

      【按】我们高中59届（1956─1959），共有6个班（27-32班） 总计人数200多。

        1958年3月25日星期二 阴

        我今天始终保持每转挑16个砖。不知怎的，较以前还多了两块砖。在两天半的挑砖劳动中，要算今天干劲最足！（今天挑了336块砖）。

     【按】58年这个学期一开学就大张旗鼓地开展“勤工俭学”活动。我们有不少时间是在为丁家牌楼兴建新校舍而搬运砂石和参加挑砖劳动的。

        1958年4月1日星期二 晴下午阴至雨

        春日的太阳射在背上热烘烘的。我们又来到了工地。啊，工地又改变了模样！我们兴奋地开始抬了一筐砂又要来第二筐砂。“沙沙──垮！”像炸雷似的猛响一声，扬起一朵有如灰白色云堆的灰尘遮住了太阳

        我们惊奇地放下箩筐，向发出巨大响声的礼堂奔去，从窗子向礼堂望去…原来新建起的礼堂前一扇墙倒塌了。在外面的工人一溜烟跑了进去进行抢救。我看到被红砖压着的、头破血流的工人，我的眼睛也模糊了！

        有八个架子工人，六个负伤、两个重伤（一个跌断双腿，打破了脑袋，另一个跌得口中直吐鲜血）愿受伤的工人早日恢复健康！

        我与文XX同学庆幸躲过一劫。在墙坍塌的前一分多钟我们俩还在礼堂里好奇地观看，仰望那些架子工。我们站的位置就是砖头落地点。晚一分多钟出来，就有可能被砖头砸到！

        回到学校，许多同学听了都为我们庆幸。

     【按】文对数学有浓厚兴趣，后来他考上湖大数学系。 

        1958年4月2日星期三 阴阳交替

        问工地工人，知道昨日负伤工人同志还活着，心情轻松了。

    1958年4月6日星期日 阴 

     “东洲桃浪”一直是古代的衡阳八景之一。但东洲的桑树是东洲农民的摇钱树。春天东洲盛行养蚕，我们做学生的也养着好玩，当时我用文具盒也养了一盒约百来条春蚕。已经头都白了。

    再过一个多月桑树将结满紫红色的桑子，那是摘吃桑子的时分。

 

    1958年4月27日星期日  阴-晴

    原本昨天搬家到新校舍住，但因下午大雨直到今天才告别东洲搬到新校舍住了。上午一直为蚕姑娘采桑叶。

   【按】新校舍建在黄茶岭丁家牌楼，与我以前就读的衡阳市第六初级中学相隔不远。附近还有衡阳师专、五中、八中，是那时衡阳学校最集中的文化区。如今的情况已有大变化，据说一中又搬了校舍更大更豪华了。

    百度“衡阳市一中”，在校史中这一届而且是同一个28班竟出了两个大名人：中央政策研究室主任滕文生与院士方智远。

这两位位当时在校都不出名，可见成名与天才没有必然联系！一切成功决定因素在于后天的努力与机遇！

    28班与我们29班一壁之隔。在学校时，与方智远不熟。滕文生知其名（他作文写得好）但几无交往。印象中，他个子不高，人很机灵。高考后在学校碰过一次面，彼此寒暄过几句。主要是问问报考什么专业。他说报的是人大新闻系。后来听说录取的是历史档案系。也因此让他走上了从政之路！此后没有任何联系。

    我高中作文也不错的。毕业时语文老师安治华曾找我谈话叫我报考北大文学系（那时报文科的很少是来动员我的），但没尊命。当时我尚有点自知之明，反右运动令我清醒，我的家庭出身不适合学文！后来文革中，我因“文”受批挨斗表明我不学文是对的！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但绝没有彩排。十字路口，关键时点，一个人的抉择往往是决定这“戏”是悲剧还是喜剧还是……

        1958年5月24日星期六   晴

        正在做化学习题集时，一位老师进来叫大家安静，说有件重要的事向大家说。当大家静得鸦雀无声时，一位中年的人走上讲台，右手颤抖地（大概是激动或是头一次与我们讲话的原因吧）伸入衣袋掏出用玻璃纸包好的一页纸说，这是一封匿名信，这信是写给右派分子廖哲斌的。意思非常反动，比右派分子还反动。他作了可靠的分析，可证实这信是同学写的。他现在他要求大家来查查这个顽固分子。

        说完后，他把那张纸交给同学传看，希望同学能从字迹和纸张上探出线索。同学顿时哄起来。

        原来那上面写着：“廖哲斌，你说你成为右派也要做个老实的右派，假如你真的是这样的话，我敢说你是投降者，是懦夫！   无名 即日”。

        看后同学都气愤，纷纷检查自己在初中所用的作业纸，送交给那负责同志，协助抓出他来。

      【按】重读61年前的日记，再百度曾经任一中副校长的廖哲斌，已知他1984年被任命为衡阳电大校长！而那位反动学生当时是否揪出来则未知。如果抓了判了，也该平反了！

        1958年7月14日星期一   晴

       上午做砖效率不高。做一上午还赚不到伙食钱。

       下午头痛。睡了一下午，没出工。准备不干了。

       祁剧团来为居民演出两场戏。颇受欢迎。

        

        1958年7月15日星期二   晴

        辞掉砖厂工作。有新的工作可做。即水源勘察队工作。这里是晚上出工。工资每天为1.25元。生活很有保障（砖厂一落雨生活就成问题）。我们十几个联系了一下。今天开始在那儿进餐。晚即开工（分两班）。晚上六点开始工作。

      【按】那是暑假打工。到水源勘察队搞钻探体力活，天天有节奏地喊唱着好听的号子，一拉一放钻杆冲击钻孔、再取土样。虽辛苦，但蛮开心。赚到的钱也多（正常状态，体力劳动赚钱多寡与劳动汗水是成正比的！）而穷哥儿们是盼望赚多点钱的！

 

         1958年7月17日星期三   晴

        已工作两天。新工作开初总有一点不习惯。

15、16两天。共吃伙食费1.06元。超出了一般水平。

         1958年9月7日星期日   晴

        我班分两路参观有关勤工学的工厂──酒精厂和水泥厂。我参观了水泥厂。初步了解制作水泥的程序。

 

 

1958年9月8日星期一 阴

新学年的第二周。下午举行开学典礼暨迎新大会

会上谭校长对新学年的任务作了简要的说明。他着重号召我们找窍门、想办法办工厂。要大办快办起来。

会议最后一项是颁奖。奖励上学年的优等生。听到叫了我的名字。名单宣读完毕（9个班30名），即叫上主席台前授奖，发给奖状和奖金5元。后由总务处办理手续，我作为缴学费。

【按】我6岁丧父，两兄弟靠母亲干粗活糊口。能上初高中，全靠我七姑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供我才能上学。我理当要注意道德品行修养，奋发努力学习。那时因家境变故，很穷。我来说能得到5块钱是实在的、高兴的。这是我第二次获得学年优等生奖励。

1958年9月9日星期二 晴

学校办工厂，努力搞勤工俭学。从参观水泥厂以来，我们就动起来了。

上午打好了立窑炉子，晚上开始做半成品。料是按比例配成的。混合搅拌成块块。这工作继续许久，故延迟到深夜（大概一点多）才回寝室睡觉。

        1958年9月10日星期三   晴

        今天四节课。中午，我与王XX同学用水泥糊了立窑方才吃饭。

        太阳半个脸也下去了。大家对呈露出白色的半成品产生了怀疑。白了，确实比水泥厂的半成品白一些。什么道理？王同学再次问我，料是否配得准确。我先是肯定回答：准确！但眼睁睁看到与水泥厂有异，也不敢那样执拗。当时，我有些难过。为什么第一次就出现差错呢。真是……“再准确和一次看。烘干的颜色同，即没错儿！不同得返工”。王同学也赞同。因而我马上行动起来。配了一斤多料。试验结果证明配料没错误。我嘘了一口气！

        “加料，启炉！”……

        现在，已是十点多钟。有的已经沉睡了。有的还在远远近近处搞试验。聚精会神地搞、兴致勃勃地搞

        现在，我们的炉子里已经是一片炽白熊熊的火焰。随着拉风箱的节奏声而徐徐吐着舌头……

        困了，得躺下下来睡一睡，等1点多钟，我们还得来封盖窑呢。……

        明天，啊！第一批试验品即要诞生了。……

                                                于教室晚10点多

 

 

        1958年9月11日星期四   晴

        至今日1点多才睡。我们三人（王XX、文XX和我）为如果烧得不太成功而苦闷。心想着，失败了明天怎么对那些为试验而抛弃睡眠来拉风箱的同学说呢。

……

        早晨。出窑了，从窑里泄出一片白色。我的心突然凉了。王、文等也无力地在白色里翻动着翻动着……企图找到成功的“作品”。……“找到啦！……有成功的啦！”王同学兴奋地叫着。此刻，我心也舒畅多了……

 

        1958年9月15日星期一

        学生会改选。校长宣读了学校党委跃进规划。规划中说，争取在学生中80%以上政治挂帅；争取88%的五好学生；毕业生（就是我们）争取100%考上大学。口号实在响亮动听……

     【按】记得1959年高考衡阳报纸登载市一中毕业生100%考上大学。我想，应该是参加报考的一中应届毕业生全部考上了大学了。因为其中有些同学是不报考大学的。根据我的日记记载，29班40余人只有35人参加高考。

 

        1958年10月2日星期四   晴

        炼钢又失败了……

 

        1958年10月7日星期二   阴

        上午上课。

        第四节和第五节为政治常识。因故缺课。

        炼钢炉已干，下午又有运砖任务。因此第三节课破例去食堂吃了饭去工作。

       我是练钢的。工作开始就遭遇困难。

       第一炉炼了两点多钟还未溶……真叫人苦恼。

       第二炉还好，总算溶了，但质量低。一打便碎，也令人很不满意。

       第三炉又失败了……

 

        1958年10月8日星期三   

        天冷了。外面炼钢不是长久之计。因而炼钢炉要起在屋里。而无屋可用，所以只好挤出寝室。今日中午即搬床铺，把空床搬出，挤出空房。

      【按】如不是自己日记记载，如此奇芭之事我都难信！

 

        1958年10月9日星期四   晴

        炼出了钢，而且每炉都炼成了。这是值得庆贺的事。

        学习没抓紧，今后要改，猛攻“俄语”“物理”等功课。

        1958年10月10日星期五   阴-雨

        早餐后并不同往常即上课，而是开会……

        全衡阳市各学校为了支援钢铁生产、其他生产，决定停课一月劳动──这即是会议的中心内容。同学听了热烈鼓掌。

        会后我写了申请书，填了志愿：1.基建，2.留校，3.运输。

        下午到衡阳炼钢厂挑生铁作炼钢用。去时腿软弱无力，吃了六个馒头又三个包子后，力气大了很多。

         一到钢铁厂，就遇到许多用车的、用箢箕的男女老少忙着运生铁。一场钢铁战线上的“淮海战役”在筹备了，而且预兆着会胜利。

        2000斤炼钢生铁，我班25人，30班7人。30班7人抬、挑的不过300来斤，因而相对来说加重了我班同学的负荷。我班同学有的挑得多，如王XX就挑了150多斤；有的挑得少，如XXX约只挑60斤左右。当然，并非强求一致。但应量力而行。有些就没做到。

        参加各项工种的已批下来，我留在学校里。后欧阳老师说有变动，调出的人要多。愿服从调配。盼批准基建与工人生活在一起。

      【按】1.对这场我们亲身经历的不讲科学的大跃进大炼钢铁、农业粮食放卫星的浮夸风运动历史，年轻幼稚的我们，当时积极投入却是真心诚意的，由此可见那舆论气场之大、熏陶导向之力，真让全民都跟着丧失理智疯狂起来！……于是，我想起今日社会的传销……

          2.不是白纸黑字自己写的（这里没有浮夸）我真不敢相信那天竟“吃了六个馒头又三个包子”！但又想，馒头包子有大有小今已了无印象。而这才是关键！

 

1959

        1959年1月21日星期三   阴

        听说本学期要交60多元学膳费，令我吃了一惊。这多？…到今天我还只交了24元多（包括奖金五元），那还差一大截啊。

        五中（我校正对面不远的学校）衡阳师范（右斜对面不远的学校）都发现脑膜炎病例，使我们不禁有点恐慌。眼看流行病流到鼻子底下来了。学校此刻非常注重，每天检查卫生。不清洁的教室、寝室会在门边贴上一个不体面的字条──“不清洁！”这当儿，大家也明白了卫生之重要，因此清洁搞得较好。

        今晚又在我们的口中滴了防病的药水，听说还要吃生萝卜。说生萝卜是能防流行脑膜炎的。这倒是最经济的好办法。

 

        1959年2月1日星期日   雨

        虽是星期日，为了同学在春节多玩几天，故把星期一的课移到今日上，星期二的课移至星期一上。星期三就可以回家了。

        听了一堂团课，对于一些问题有了些了解。听团课后，团员以及邀请听团课的进步同学在会议室开了个李XX、刘XX、龚 XX，周 XX等同学的最后评比预备会，这四个人都是在小组评比不满意，要求全班同学评比的。团支部同意了。

 

 

        1959年2月12日星期二   阴-阳

        昨晚辩论了许久，12点多钟才就寝。

        对于刘XX说廖哲斌右派，写的文章（反党的）现在不发表，以后会流传后世一事。很有些人为其真实性作证。然刘 XX不承认，他是说在“国民党”那里会“流传后世”，这就给同学留下一些不解之处。

        当表态时，25人赞成评丁等。我倒认为给丙等也可。当然，这并不否认他思想问题的严重性。

        昨晚上散会后，听说刘 XX留了下来。沮丧、茫然地对老师和政治小组的同学说：“我该怎么办？”为表示改正的决心，激动的把指头咬破流出血来…。

        我想，只要他“觉今是而昨非”“吾已往之不谏，知来者可追”那我相信是有出息的。

      【按】1.在“与人斗其乐无穷”的阶级斗争年代，极左运动推行、盛行的就是整人哲学！ 

        2.日记最后引用《归去来兮》词有笔误。该段话原文是“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我拆开来引用，记忆有误，“吾”应为“悟”，“知来者可追“掉“之”字。

        半身照是笔者高中毕业证书照。当时照相是奢侈消费。我们班（也有其他班）连一张全班毕业照也没拍。学校好像也没安排请照相馆来校，给各班拍毕业照。

        1959年3月2日

        开始上课了，最后一学期第一堂课是三角。

        今日老师为便于分别进行高中科目的辅导，叫我摸一摸同学的底。有哪些人考一类，哪些人考二类，又有哪些人考三类？就我做了些工作看来，大凡一类较多（现没完全统计完就有20个，全班37人），三类较少（仅2个）。有人还没哼声，有个别则说至今还不晓得。

        我报第一类。

 

        1959年3月11日星期三   雨

        第一次整团会议在下午召开了。会上发言者甚为踊跃。我对当前学生会、团总支乃至班委员提出每个同学必须跳会五个舞的指标，有不同的看法。我认为这方面不必强求一致。因为文艺活动的目的是丰富人们的生活内容，使人们精神愉快，对工作学习更为有利。强求一致，使一些爱好别样文艺活动形式的同学在他不喜欢的文艺活动场所里感到窘迫，乃至郁郁不乐。这样是不科学的。

 

        1959年4月14日星期二   阴—雨

        见27班一个女同学把长头发剪成男同学的西装头样子，不禁有些惊奇。听人说，这位剪西装头的女同学是在跟别人以20个发餅打赌下剪的，更惹得我捧腹大笑。生活中也竟有这等蹊跷的事儿…

        下午没有课，也没有干别的东西，听了校长报告，知道明日就要奔赴农村支援插秧了，插秧地点是在周家坳。

        

 

        1959年6月3日星期三   阴

        晚读报时间仍开会讨论关于志愿的问题。李XX同学能根据党的需要，毅然改类：改学三类，很好。

        我考一类。

        会上，李XX说：“现在就是考验一个人是否服从祖国需要的时候！”还说“我认为大家所认为的那些适合三类的同学要好好考虑”。这是我不赞成的。一个人的爱好、兴趣是长期培养的结果。不是一时决定的，也不是一时能扭转的。

 

        1959年6月12日星期五   阴

        中午听说我们班两个同学不能报考。深为他们不能接受祖国挑选而感到惋惜。其中一位就是改填三类志愿的李XX同学。

        中午午睡一直没有安宁。隐约间可依稀听到他的唏嘘声──他哭了，多么痛苦啊！尤其是他在这以前思想上根本没有不能参加高考的准备，以为没关系（好像是他肺部透视有问题）。这一来犹如晴天霹雳，滋味自是不好受的，怎么能不令他痛苦？！

 

        1959年6月13日星期六   晴

        今日学校来条子，我还欠45.53元。并叫我马上回家拿钱，否则马上停餐！

 

        1959年7月14日星期六

        老师的复习结束了，现在就看个人自己了。我与30班肖XX、罗XX三人订了15天的复习计划，要苦干这15天，争取考上第一志愿。这“苦干15天，争取一志愿”的口号是响亮的，但一定要让它成为事实！

        今日会餐，不比往年。晚上有欢送晚会，无心观看。与肖、罗几位夹着书本，去黄茶岭茶馆去复习功课。

        时间确实很紧啊！

       【按】我们这一代是在震耳发聩的“口号”声中成长的，以致在高考前我们三人复习小组（后来又增加了27班的谢XX）竟也东施效颦定个口号。还好，我们都如愿以偿了。回想起来也蛮好玩的。

     

 

 

母校100年校庆前，当时的一中校长颜卓华（左二）与我的班主任欧阳荣茂老师（左三）、体育老师杨震源（左四）等到访广州，光临我院时与老师们在南园酒家合影。遗憾的是随后我就因公出国非洲而没能参加母校100年华诞！

校庆后，感谢长沙高中老同学万医生趁来广州开会，把一袋校庆纪念资料带来给我！

　　【又及】

1.东洲母校旧址照片是2008年12月8日回衡，我的满叔与我一起登东洲访旧时拍摄的；

2.本美篇只在选择的范围中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