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150年前,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发表了巜罪与罚》,故事讲的是,困厄的年轻大学生用斧头砍死一位放高利贷的老太婆的罪行,自此开始了罪与罚的人生。可怕的是,他不是为了挨饿与金钱去杀人,他是畸形理论的实践者:虱子一般的高利贷者是不懂忏悔的,盘剥者悔改之路是关闭的,"替天行道",为了多数人的幸福,清除此类有害社会的人,这是好事…你感到惊悚了吗?</h3><h3>读俄国文学,总有一种难过和悲伤。它撕扯人的灵魂,深度书籍是这样的,也是作家特殊的情感表达:如此的深厚又异常沉重。夜晚读的时候,尤其使人沉陷忧伤,如站立在稀薄空气的山巅之上,弱者是吃不消的,这不同寻常的故事,注定只与极少数人相遇,这样的读者都是强大有力的,不怕被击垮。</h3><h3>我并不是一个强者,我恐怕也是别人眼中假装读懂它的人吧。书的能量密度很大,如伍尔夫说的,似一场沙尘暴,沙石俱下,让人睁不开眼;又似翻腾的江水,狂喜与伤感向人席卷而来。在主人翁拉斯科尔尼克夫波动的心理世界里,一颗心随着他跌宕起伏着。陀氏笔下的人物,大都是独特气质的人,极端性特质,身心缺陷,但暗晦的意识深处有一种圣洁色彩,思想狂热,做事甚至杀人绝不是为了个人目的,他们弃绝个人幸福,活的恐惧又痛苦。若是心智不成熟的青少年去读,在没有树立稳定的价值观世界观下,成长的方向扭曲成为恶人?还是超越常人,成为拯救世人的英雄?我无法回答。书籍发行一百多年后,仍有许多人声称,这书是教唆年轻人去杀人,教唆少女堕落去当妓女…果真如此吗?当年陀氏都感叹:只有一个人理解我。作家何其孤独。理解他的这位评论家说,拉斯科尔尼克夫是一个悲剧性人物,被虚无主义思想毒害,杀人后,良心未泯,陷入深深的痛苦与折磨之中,不得超脱。作者表达的是一种对年轻生命的痛惜之情。设想一下,你若是拉斯科尔尼克夫,或是自己的亲人朋友,或不认识的活生生的一名青年才俊,清秀健美,一双闪亮的眼睛,早早犯下杀人罪,谁不惜哉痛哉?</h3><h3>拉斯科尔尼克夫的罪行是思想上的,他冷酷无情,毁灭性的激情与信仰,让他成为了疯子,发誓一定要成为"拿破仑"一样非凡之士,对庸常人的生命是漠然的,在他眼里这类群众是毫无价值与意义的,活该被消灭。高举为了上帝的旗帜,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是真诚地改良社会,是基督的践行者,是人类的恩人。带着这种神圣的优越感,因杀人瞬间感觉狂喜,但性格里还有温柔与爱,同情的心和感动的泪水,杀人之后,陷入了痛苦的无边深渊,这人性的弱点,使他走向毁灭。拉斯科尔尼克夫完整真实的人性被完全体现了出来。他身上的善与恶轮流交替争斗,无可逆转成为了可悲的人。真正伟大的罪犯从不哭泣与悔改,花岗岩一样冷硬的心。这一丝尚存的人性,在他心里发出微弱的呼喊声,苏醒的人性之善占据了他,痛苦不能自拔,甚至怀疑自己做错了,自我攻击,自责自己比杀死的"虱子"更像"虱子",更丑恶更下流更无耻。我为他痛心。</h3><h3>拉斯科尔尼克夫,是一位边缘化的人,被社会孤立与放逐,与社会格格不入,蔑视群众,反过来群众又憎恨这样的人,而被放逐的人以群众诅咒为荣:一群没思想的虫蚁而已。远离人群,如基督一样,甘愿孤独,在旷野里孤寂行走,行善布道。</h3><h3>什么是善与恶?标准是什么?是僵死或不公的律法?还是内心真实的声音?谁是好人,谁又是坏人?谁是天使?谁又是魔鬼?谁高尚?谁堕落?谁在天堂?谁又该在地狱?谁幸福?谁又痛苦?无人回答。其实我们都一样,我们都是集善恶于一体的人,除了上帝,无人例外。真实的人性有善必有恶,我们有时仰望,有时堕落,有时有天使的光亮,有时有恶魔的黑暗,甚至你都不知道你更爱天使的你还是魔鬼的你。这就是原罪,没有一个不曾堕落的人。极端时刻,我们就是拉斯科尔尼克夫,大家都一样,有原罪,有谁的生活不受惩罚呢?活着一定受苦。所以,有人说,生活中最可怕的不是恶行横行,它总会终结,也不是全是善意,这只是美好的愿景,而是善恶共存在我们那颗鲜活跃动的心里,两者相互渗透融合无法分开,生活的永恒之谜,从此无法猜透。</h3><h3>拉斯科尔尼克夫的救赎呢?</h3><h3>陀思妥耶夫斯基给出了仁爱之路,重觅上帝的恩泽,他重生了。如一位学者说:夜越深,星越亮,悲越深,上帝越近。平静_堕落_灵魂重生,这是一个人恢复内心平静唯一途径,黑暗中有希望的光芒。善是自我意识中那道最亮的光束。陀思妥耶夫斯基说:如果让我在基督与真理之间选择,我选择基督。陀氏的大爱跃然纸上,这也回答了《罪与罚》成为经典的原因。</h3><h3>柴静曾访谈一个人,问洁白是什么?洁白是罪恶中拷打出来的?还是从洁白中拷打出来的?这个人并没回答。沉默一会,她抬头望蓝天,洁白的云自由又坦荡。</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