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孝坊、德教碑,玉带学校的“石头书”

秦超中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本 文 约 3213 字</h5><h3></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阅 读 需 要</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9 min</h3> <h3>  万源市玉带学校的操场上有两座文物,一座节孝坊,一座德教碑,百十年来,如同两本“石头书”,一关于节孝,一本关于教育,影响了很多代人。</h3> <h1><b><font color="#010101">余王氏节孝坊</font></b></h1> <h3>  余王氏节孝坊,建成于光绪七年,是为表彰余王氏“节孝”而建,高约8米,宽约7米,通身石质,三开间,五重檐。五龙捧圣、青狮白象、镂空花球、人物战场等雕刻正背面对称,精美绝伦。为万源市境内现存最为精致牌坊,被列为省级重点文物。</h3> <h3>  牌坊门楣刻字“节孝”,中堂竖匾“圣旨旌表”,坊间载其事迹:</h3><h5> <b>据太平县令邹,具报,该属现存节孝嫠妇余王氏,系业儒王宪墀之长女,幼配余学古,年二十九,歌与黄鹤。历年八十二,冰霜无玷,例应祥奏,恩准建坊旌表,以彰懿德。<br> 太子少保,头品顶戴,四川总督部堂,丁。</b></h5><h3></h3><h3></h3><h3> 光绪十九年版《太平县志•列女》载:</h3><h5> <b>余王氏,七乡余学古妻,道光九年夫故,氏年二十九,二子一女,俱在襁褓,辛勤鞠育,励志弥坚,年九十二(应为八十二,县志误)岁卒。</b></h5><h3></h3><h3> 关于贞节坊,似乎一直受人争议。有的人认为是积极意义的标志,有的则认为它带有浓重的封建色彩,笔者站在中立的角度思考,只能认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但还是有必要站在个人角度对“贞节坊”解释一番。</h3><h3> 笔者认为,觉得贞节坊带有浓重封建色彩的人,大抵是这样的原因吧:认为“贞节”即“贞洁”,“贞节坊”即专门为丧夫后不再改嫁而守贞洁的妇女赐予的牌坊,因为古时保存至今的牌坊,其主人确实大多是早年丧夫且未改嫁的妇女。</h3><h3> 事实上,贞节牌坊,即朝廷给守贞节的妇女赐予的牌坊。守贞节,即女子除了守“贞洁”,还要有纯正的道德品质,如孝敬父母、抚育孩子、团结邻里等等。牌坊,即指特殊样式的门或指用于表彰的建筑物,用于表彰时,可以表彰男子(如明万历四十五年,朝廷赐卫承芳“一代醇儒”牌坊),也可以表彰女子。用于表彰女子时,除了表彰已婚配但夫亡的女子,也可以表彰已婚配夫仍在的女子(如某女夫妇为朝廷培养出有功德的孩子);也可以表彰还未婚配的女子(如某女宁愿自尽也不受辱)。用于表彰已婚配但夫亡的女子时,其目的是奖励妇女的“功德”,而非奖励“守寡”。</h3><h3> 由此可见,牌坊作为表彰物时,并非女子专利,更非“守寡”女子的专利,“贞节坊”实际上是“功德坊”,只不过,从现今保存下来的牌坊来看,古时朝廷确实把很大比例的名额留给了丧夫而常年守寡的妇女了,确实“封建”!即便如此“封建”,贞节坊其积极意义应当值得拔高吧。</h3><h3> 要说对于贞节的定义,如果笔者的有点勉强,但下面这段应该值得肯定。</h3><h5> <b>尝读烈女传,未尝不叹节义之难,与忠孝等,顾节非难,节能有守为,难有守固,□□守而兼以有为尤难。此有守有为,得之於庸众人难,得之於忠臣孝子更难,而得之於节妇则难乎其难,乃不意於余门王孺人得之。</b></h5><h3></h3><h3> 余王氏的故居在今玉带乡土坝坪村狮子坝,墓仍在,建成于清咸丰十年,以上文字便是其墓志文的第一段,其作者向敬晔,为乙酉选拔候铨知县。候铨,即听候选授官职,一个准备作知县的人,对贞节的定义,应该能代表当时那个封建王朝的观点吧。</h3><h3> 向敬晔认为,女子守节义与男子尽忠孝一样,都非常难。向敬晔还认为,节有守和为之分,一直守节本就是难事,在守节的基础上还有所作为,那就更难了。而这种有守有为,一般众人很难做到,忠臣孝子也难做到,但余王氏却做到了。</h3> <h3>  笔者通过对余王氏墓其它文字的解读以及对后人的采访,对余王氏有了一个相对详细的了解。余王氏幼时读过书,墓志称“其颖悟有非同学诸子所可及者”,十六岁嫁给余学古,余学古二十岁去世时,王氏二十九岁,二子一女,两个儿子均只有几岁,女儿才刚出生,且上面还有父母已到衰年。在这样的艰难处境下,墓志载:</h3><h5> <b>使他人处此,其不弃而去者寡矣。况能安上全下,以抚遗孤,於有成而起寒微□□□,岂人所能哉!</b></h5><h3></h3><h3> 墓志又载:</h3><h5> <b>从来有节者多,有才者少,藉使无才,而节亦未必克显如孺人。□□孝而兼以才,能有守而进於有为者也,惜乎穷乡僻壤无人焉。</b></h5><h3></h3><h3> 以上两段,可以说是将王氏的“节”阐释得非常完美了,王氏丧夫后,作为一个余家的女人,不离不弃,独自照顾五个人的生活,已经太难太难,却还送两个儿子读书,因为王氏自己就是一个读书人。“惜乎穷乡僻壤无人焉”,在当年这样一个穷乡僻壤之地,这样一个有节、有孝、有才的人,除了王氏,再无第二个了!</h3><h3> 再看当今,不论男女,且不说其是否丧夫或丧妻,一些人动不动因为小事而离婚或者随意再娶、随意改嫁,不顾父母子女内心感受,不管亲戚邻里如何看待,甚至法庭上分子女、分财产。这样的人,其“节”在哪里,家庭美德如何再塑?</h3><h3> 再看当今,仍有许多妇女早年丧夫却不改嫁,她们上敬公婆,下养子女,因崇尚自古以来的孝道而不改嫁出去,因不想给子女带来可能性的矛盾而拒绝招人上门,以女人的身份,撑起的不只是“半边天”,而是“整片天”,笔者家中也是如此。如果说封建社会这样的妇女还会得到表彰,那现今社会这样的妇女真的是非常伟大却默默无闻了。</h3><h3> 应该说,不光玉带学校的历届师生熟悉节孝坊,每一个以前的现在的玉带人都熟悉它,特别是玉带学校作为一个启蒙小学,里面读书的小学生都会有意无意的去瞧一瞧、猜一猜,调皮的学生甚至会往上攀爬去探究这个高大的“古董”。我想,面对很多学生的疑问,“一位单亲妈妈独自撑起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或许是最具积极教育意义,也是最能让学生容易理解的一句答复吧。玉带学校值得把节孝坊作为“校本教材”,把传达“节孝”品质作为一门必修课,以主动作为的形式,帮助学生更好地理解节孝、弘扬节孝。</h3> <h1><b>余成贤德教碑</b></h1> <h3>  余成贤德教碑,建成于民国十四年(1925年),为纪念时任万源县教育局局长余成贤的功德而建,通身石质,通高5米,赑屃座驮一石碑,碑两面镂空雕刻“五龙捧圣”图,碑正面刻主人身份、名字及其事迹,两侧刻一对联:</h3><h5> <b>住省七八年存古通今不愧两朝名士,<br> 为官二三载归家辞职洵属一代高人。</b></h5><h3></h3><h3></h3><h3> 横批:</h3><h5> <b>化拟文翁。</b></h5><h3></h3> <h3>  余成贤,字韶九,今玉带乡土坝坪村寨脚底人,曾考入四川省成都国学专门学校,1925年任万源县教育局长,1926年供职军中,1932年辞职归家,不问政事,于石窝、玉带等地学校任国文教师,1954年逝世。</h3><h3> 通过神道碑文记载可知,1925年余成贤任教育局局长,此时,</h3><h5> <b>川战大起,兵匪交集,邻村市镇学校沦为营地者有之,学款被其拉移者有之。</b></h5><h3></h3><h3> 在这种情况下,余成贤主要有两个功德:</h3><h5> <b>悉心擘画,罔避艰险,学校学款均得保存无恙,一般后起青年向学有由不感困</b><b>难者,皆其力也;</b></h5><h3><b></b></h3><h5><b> 整理全县之余,对吾乡学校尤特加注意补充经费,选择办学人才,致窳败一跃而为蒸蒸日上,大有起色之学校者,又其功也。</b></h5><h3></h3><h3> 当地绅首戚族都明显地感受到了余成贤的所作所为带来的好处,便一起为余成贤建立了这样一个德教碑,并将其比作春秋时期的名人子产:</h3><h5> <b>子产不毁乡校,君子称之,若余君可传世矣。</b></h5><h3></h3><h3> 为人树碑立传,其碑主人一般情况下是已死或将死。为余成贤立德教碑时,余成贤才38岁,如果不是诅咒,那肯定说明余成贤在当时所作贡献确实很大,不然绅士族戚们也不会这样急于为他立碑。</h3><h3> 我们可以想象,在当时那个军阀混战的年代,到处炮火连天,突然某个地方却传出朗朗读书声,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景?一个“高官”离职后不去享受天伦之乐,却降低身份安心去乡下做一个教书匠,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怀?余成贤不管作为一个教育局局长还是一个国文教师,他对教育的重视程度,能够达到如此地步,确实不愧是碑联中所说的“两朝名士”、“一代高人”,也不愧是堪比子产一样的名人了。</h3> <h3>(余成贤故居前的排马梯)</h3> <h3>  再看当今,硝烟早已散去,一个对教育有情怀的人再也不可能像当年的余君那样,在战火中勇于保全学校。但,今天的万源市是国家级贫困市,玉带学校又是贫困市最偏远的学校之一,而玉带学校却有许多这样的教师,他们从相对繁华的外地只身一人来到这偏远的乡村学校,奉献自己的青春,这不正是对余成贤重视教育的品质的传承吗?</h3><h3> 一个小学有两座文物,在其他学校中本就不多见,关键是这两座文物胜过很多教材,对培育家庭美德、校园师德有着极大的意义,这是达州市乃至四川省许多高校名校都无法复制仿效的,应当将其作为“品牌”充分利用!</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