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天山路

田文国

      1986年暑假，在重庆交通学院（现更名重庆交通大学）读书的我，被学校推选作为10名赴天山考察队的成员之一，来到了祖国的西北边陲新疆，对横贯天山南北的独库公路进行了实地考察，慰问了正在修建独库公路玉希莫勒盖隧道的武警交通六支队的官兵。30多年来，当年上天山的一幕幕情景经常历历在目，重走天山公路是我这些年来一直魂牵梦绕的愿望。
      今年8月，利用公休假的机会，携家人一道，终于实现了自己30多年的期盼——重走天山独库公路。

      1974年，根据毛主席的命令，国家决定修建天山战备国防公路。主要由解放军工程兵某部（后改编为武警交通部队）施工，经过9年的艰苦奋斗，工程于1983年9月建成通车。

      天山独库公路从新疆石油之城独山子到龟兹古国库车，纵贯天山南北，全长561公里。这条路过半以上地段横亘崇山峻岭、穿越深川峡谷，连接了众多少数民族聚居区，被《中国国家地理》评选为“纵贯天山脊梁的景观大道”。使得南北疆路程由原来的1000多公里缩短了近一半，被称为中国公路建设史上的一座丰碑。              独库公路地形特殊，急弯陡坡较多，有280多公里的路段在海拔2000米以上，受天山山区冬季降雪、结冰等自然因素影响，一年仅开放5个月，每年9月底到次年5月会实行长达7个月的冬季交通管制。        在独库公路开凿之前，连接新疆南北疆的公路只有一条，从独山子到库车，需要绕道乌鲁木齐走1000多公里，而独库公路省去近50%的路程。独库公路超过一半以上的地段都在崇山峻岭、深川峡谷中通过，很多地方要面临“猿猱欲度愁攀援”的危险地段。      独库公路的修建，既有着极其重要的国防意义，也成了新疆天山北坡自然景观旅游的黄金通道。沿途有那拉提草原、乔尔玛风景区、巴音布鲁克草原等享誉疆内外的自然风景区。       公路两侧还分布着红褐色的天山神秘大峡谷、克孜利亚景观、布达拉宫山地景观等独特的山地自然景观，吸引着众多海内外游客观光旅游。很多人也许会问：它为何会成为一个“最美的公路”的参选者？答案只有走过这条路的人才会真正明白。这不是一条平凡的路。如果从库车或独山子出发走独库公路，人们将经历一个“从火焰到冰山”的心理历程，真正的体会“早穿棉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的奇妙感觉。      独库公路南端起始于星罗棋布的喀斯特地貌，紧接着是山体被风蚀得千疮百孔玲珑剔透、宛如巨大的浮雕艺术馆的盐水沟地貌，被高耸的红褐色山峰朝拜般环抱着的“布达拉宫山地景观”，地势险峻陡峭，大气磅礴。       山间是奔流的河水，山坡上是平缓的草场，傍晚的霞光落在草地上，给草场罩上了一层金黄。牧羊人把羊群用石头和木栅栏圈起来，在毡房里点燃柴火，袅袅炊烟缓缓升腾……这种高原的牧歌一路上总会不经意晃入眼帘，让思绪充满诗意。      1986年7月，我随重庆交通学院天山考察队的师生一道在天山公路。（这些30多年的老照片都是经扫描而成）     1986年在我国第一座防雪走廊前跟部队同志合影。 防雪走廊的上方即为白雪皑皑的冰峰。

      这次看到的防雪走廊。

    当年的照片。    今年这次拍的照片，顶部仍有冰雪。 当年在悬崖峭壁上劈山开路的情景。      玉希莫勒盖冰达坂隧道。“玉希莫勒盖”维语的意思是没有人走过的地方。在这样的冰达坂上修路，可见当年施工的环境是何等的恶劣、可怕。      1986年我们来这里时公路全线已经修通，但翻山走明线有12公里，且常年冰冻。现隧道已经打通，距离缩短了六分之五，行车通过仅几分钟。图为1986年我正在施工的现场。 1986年我们在隧道施工现场。     据部队同志介绍，当年修建这个隧道由于跨方等自然灾害牺牲了5位同志。     1986年我们在这个隧道工地待了3天，跟部队官兵一道过的“八一”建军节。     站在车水马龙的隧道口。当年部队官兵的施工棚就驻扎在我身旁的地坪上。 哈希勒根隧道，这里的施工同样的无比艰巨，环境异常的恶劣。      独库公路地形特殊，急弯陡坡一个接一个，发生塌方、泥石流等自然灾害的情况非常之多。就在我们到这里的前24小时就因塌方中断交通两天。 当年修路的艰辛程度，现在在照片中仍然可以看出。     现在的观景点是当年修路最难啃的“硬骨头”，是筑路官兵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         独库公路是一条英雄之路。当年的筑路官兵，硬生生地在冰达坂上劈出了公路，凿通了隧道，在黄羊都望而却步的达坂上修建了通途，跨越了不可逾越的山峰……在长达9年的公路建设中，有128名官兵因雪崩、泥石流等原因而长眠于乔尔玛烈士陵园。
      电影《天山行》的原型郑志桐就是武警交通二总队的一位副营长，名叫姚虎成，他是党的十一大代表，四届人大代表，在一次雪崩中牺牲，他的名字就刻在纪念碑的第一位。      新疆自治区人民政府、新疆军区为纪念这些为独库公路而献出生命的筑路英雄立了一个纪念碑。      1986年时的纪念碑形状。当时我看了碑文觉得奇怪：为什么纪念碑上刻的叫“同志”，而不是“烈士”？部队同志告诉我：这里牺牲的128位同志，根据当时的规定只有少数享受了烈士的待遇，大部分都是按因公死亡处理的。      无论是烈士，还是“因公”，他们都是我们心中的英雄！1986年，考察队的师生们在纪念碑前默哀。      在纪念碑前，我肃然起敬，规规矩矩的面对纪念碑三鞠躬默哀。默哀毕，我围绕纪念碑一周后，在碑前留个影。      当年天山深处的留影。可惜当年参加考察的同学除个别有联系之外，多数没得联系，也没有联系方式。如果有机会能邀同学们重走天山路，那可能是另外一种滋味。 1986年与部队同志在一起。 1986年与部队同志在一起。 1986年请部队首长签名。      部队给我们每人送了一本影集作纪念。正因为有了这本影集，我把当时的照片都放在了里面。33年了，影集保存得好好的，才有了今天的翻拍机会。    天山考察回校后，学校安排我向86级新生讲天山筑路大兵的故事。     回校后，《中国西部开发报》、《重庆日报》、《中国交通报》、《重庆交院报》、重庆人民广播电台等很多媒体发表了我写的通讯、散文、图片。 《天山散记》还获得了当年四川省高校好新闻三等奖。 美丽的天山公路旁。 美丽的天山草原。 美丽的巴音布鲁克草原。 新疆是个好地方。 天山日出——巴音布鲁克草原上。

    1986年在天山公路考察时，我写了一首短诗《筑路的勇士啊，让我对你说……》，里面有这样一句：当朝霞把大地染得最美时，当夕阳把天山烧得最旺时，筑路的勇士啊，让我大声的对你说：看，那就是你们的鲜血呀！

       见了天山的日出日落，此时此刻，就是我诗中的心境……

巴音布鲁克草原九曲十八弯的日落。（没有拍到9个太阳哦）

    在乌鲁木齐，我见到阔别多年的同班同学，同学之情，溢于言表，由衷的高兴！ 与同学及家人在一起。      新疆的美景很多，新疆是个好地方！作为交通人一辈子天天与脚下的路打交道，修筑了各种各样的高速公路、干线公路、农村公路……。这次重走天山路，很激动、也很有感触，我们行走在路上欣赏新疆美丽景色的同时，也不得不想起那些为脚下的路而留下汗水，甚至献出生命的筑路人。正像乔尔玛草原上那128名英烈一样，是他们用自己的身躯为我们铺筑了今天的康庄大道！

再一次向为独库公路献出生命的同志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