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当朋友电话邀请我一路向北的时候,利奇马先生还没有到,可是伴随一路驰骋,高大的树木远远跑向身后,变成绵延的群山时,云层渐厚,天越来越低,一点点压下来,天气预报黄色预警。利先生一手遮天,随后几天不见太阳蓝天,一直乌云密布,时而大雨倾泻。</h3><h3> 一路向北从繁花相送到满眼绿色,前后左右都是绿,只有中间一条闪光带一样的公路,延伸到天边,仿佛没有尽头。车行进在闪光带上,如同在绿色画卷上滑行。没有变化的景致却让你挪不开眼,唯一不同的是远处的山,还有和山纠缠的云。</h3> <h3> 那山忽而变得立体,前面的深绿,后面的浅绿,绵延千里,界限又不甚分明;忽而变成平面,谁用笔画了一道弯弯曲曲起伏的线,上面是灰蒙蒙的天,下面是泼了绿的山。如果只是山的变化,倒不足以让人挪不开眼,还有一团团滚在一起的云,它们有时一起涌在山顶,那绿就不见了轮廓,云渐稀薄些,山就沾了仙气,仙气升腾起来,直达天宫。这时如果飞奔到山顶,指不定会遇见哪路神仙。有时翻滚的云行进时,丢下一片或几片,它浮在山腰,宛若绿衣披着轻纱,我又想携云做衣裳。山脚下依然是一望无际的绿,一堆堆的白色点缀其间,那不是花,是成百上千的羊。棉絮般的云太厚了,完全遮住了太阳的光芒,也有哪一个时刻,光芒穿过云层,你就看到一排利剑从层云中斜插出来,还没接触到绿草,又让云截住了。那道光突兀地悬在不远的天空,至于剑什么时候入鞘,不得而知,因为车滑过去了。</h3> <h3> 同行的友说:如果在这里遇见家乡的人,那就是缘分。我想,怎么会呢,天苍苍野茫茫,相遇的桥段只能发生在短短的断桥上,窄窄的青石雨巷。所谓缘分,只不过是命运捆绑在一起,牵强附会的说辞罢了。在这里相会要明确的知道十五的晚上,地点在敖包,还要耐心等待,因为草原太广,路途太远。</h3> <h3> 是的,我到了一个叫呼伦贝尔的地方,那地方称为草原。也许是向往太久,心中的悸动太强烈,站在一马平川上,除了呼呼的风,只有我的心是跳跃的,草原平静得犹如展开一幅画。老舍说:羊群一会儿上了小丘,一会儿又下来。可是我面前的羊群是静止的,默默地吃着草。那一边的牛轻轻地甩着尾巴,悠闲地踱着。当你远离蒙古包,便更加茫茫然,天地间除了绿色只剩下一个你,渺小的,孤单的存在。历代士人归隐之处都是山林而非草原,因为草原的静谧阻止你思考,你除了呼吸,就是放空了一切。所以不要一个人到草原旅行,如果没有人呼唤你,你定然会忘了时间空间,一瞬千年。</h3> <h3> 到了晚上草原依然不高兴,本想仰望夜幕许些星语心愿,天空上的云却满含着泪,遮住了繁星还有月亮。只有远处的篝火和起舞的人群,让草原有些生机。而周遭静寂得听不到夏虫低语,夜落寞得不想说话。</h3><h3> 白衣飘飘的年代,同班有个少年唱了首“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响四方,百鸟齐飞翔”,他的嗓音让我着了迷。有人说: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可是我因为爱他的声音,而爱上了这首歌,从此心中种下了草原,对草原有了向往。</h3> <h3> 清晨我早早走出蒙古包,迎接我的不是初升的霞光,而是含了一夜的细雨。夹裹在斜风里,清清凉凉连接着天和草原,远处没有了分界。雨无声地落下,与草尖缠绵,那绿便愈发的鲜亮,澄澈。风也是澄澈的,空气也是澄澈的,瞬间洗净了心肺的浊气。突然就想起席慕蓉多年的草原情结。年轻时读了那么多她的诗,只知道那是她的乡愁。现在的我已经背不下她的诗句,却蓦然多了一些理解。草原的宽广让你感到渺小,找到了本性里的宽容;那满眼的绿让你忧郁伤感,犹如马头琴的悠长;坦荡的大自然让你平和,急于寻回丢失的善良淳朴。虽然我不是草原的孩子,但我也要说:请接纳我的悲伤我的欢乐!</h3><h3> 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千万个人去草原,有千万个草原情结。草原让我柔弱,让我欢颜,可是我没有看见蓝蓝的天,草原闪着金光。于是我和草原有了约定,我像她一样的坦荡,她像我一样的阳光。</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