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寺沟佛说

色影无摄

      车行西寺沟最后一个农家的时候，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那一股股烦躁与索然无味，终于随着西寺沟潺潺的溪水缓缓冲淡。

      酷夏的西寺沟最是清凉，树荫浓密，植被茂盛，遮天蔽日全是绿色。几乎每年都会来西寺沟几趟，或初春、或浓夏、或深秋，邀几位挚友，由性而往，走一段，歇一时，插科打诨，嬉笑怒骂，也就一天过去了。

      近日，因工作琐事不得头绪，整个人感觉就像一个不停跑着的车轮，颠沛流离，恍恍惚惚，始终不能停下来缓一缓神，散一散身上的疲惫落魄。老伙计昨天终于还是带着一家人远赴甘肃青海度假，临行前电话通知我要出发了，这才觉得好像每一个人在这个夏天都应该干点什么，自己却无所适从，一顿无聊之后便随着车轮下意识的来到西寺沟。

      西寺沟酷夏时人还是挺多，山口的农家门前，一排排停着从城里来的人们，旁边的厕所坐着一个安静而又沧桑的老妇，知了死命的呐喊夹杂着溪水潺潺的流动声，阳光透过树枝或眀或暗，摇曳着，飘荡着。

      默默地从车上拿下茶具及便携式桌椅，放在河边石头上，烧水煮茶，点燃一支香烟，看着波光粼粼的溪水从上至下，清澈透亮，一路跳跃。

     茶叶或许因为没有冷藏放置的原因，入口没有了甘甜，满嘴都是淡淡的苦涩，多亏这河边溪水如同一曲曲恬淡舒缓的轻音乐，茶水的苦涩顿然释去，香烟也是那么的酣畅。

      期间，一位老哥上上下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走了过来，攀谈起来。也许老哥觉得能这么安静地坐在河边喝茶不语的人，要么心静，要么有病，或许也有不解之事，或许有高人之见。

     遂交谈，老哥忽问“人到五十，过几年就退休，突然觉得没有目标，不知道做什么才好？”我茫然不知所答。

     五十而知天命，四十也算不惑。面对一个知了天命，阅历人生半载的老哥这个问题，不惑之年的我，却无从说起。老哥兄弟姐妹七个，他排行老六。儿子女婿事业有成，这中间老哥付出了很多辛苦。四年前，老哥父母驾鹤西去。说起父母时，老哥眼中闪了一丝沉默。

      我说老哥：父母在时，家还在，父母走了，人生的出处没了。有失落，有恍惚，正常。没有了父母，人生只有归途了，活好自己，走好归途也算是成全一生时光，遗憾处，别纠结，得意事，放下即可。

      有位老师说过，佛的思想，只有两点。一点是“小心点”，即凡事小心而为，有敬畏，有自律。敬天、敬地、敬业。一点是“想开点”，即凡事尽力而为，全力以赴之后，事成在天，成事在人。有不可为之事，不可为之人，想开放下，万不可固执纠结，与人与事皆不利。

      一番言语之后，老哥递来一支香烟。沉默了几分钟，眉目之间，若有所思。河水依旧缓缓的流淌，茶水慢慢凉了下来。

     老哥走时互留了电话，说是改天一起在城里坐坐，聊一聊。目送老哥上岸，我望了望山上的阳光，已经没有了温度，山间河边开始有些微凉。

     短衣短裤，感觉稍寒。遂收拾行头，上岸发车。知了的声音已经没有了聒噪，农家老妇也已不知去向，房屋前后，车也走了大半。

     车出西寺沟口，心中一阵惶恐，每每酣畅清净之后，总会有些事情发生，但愿走出山口的那一瞬间，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留言。

     西寺沟依旧安静的像个处子，而山外的古城依旧繁花似锦，走进去的那一刻，我们都得戴上面具，穿上盔甲。

     走过的，回不来。

     没来的，还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