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八月中旬了,太阳还是火辣辣的。</h3><h3> 清晨,推开窗。</h3><h3> 阳台上的五彩椒,五黄,三紫,二红;米兰小米粒样的花蕾透着明黄;假连翘紫色的花一串串的葳蕤;茉莉又打了花苞,第三茬了。月季、五色梅、太阳花……</h3><h3> 一切还是夏的模样。</h3><h3> 暮春时节,从龙潭肖带回来三棵紫茉莉苗,我把它们种在阳台上的花盆里。盛夏时节,它们装饰了我的窗,也装饰了我的梦。</h3><h3> 清晨的阳光在窗台上跳跃,紫茉莉的小喇叭害羞地收拢起来,零星的点缀在叶间。开窗数了数,开过的十一朵,花苞九个,小地雷样的种子八个。</h3><h3> 草木,在这个时候,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得热闹呢。</h3><h3> 八月,北京中路上的紫薇花一半花蕊一半果实,青青的果像一串串青葡萄,纤细的枝被压地沉甸甸的。紫薇花,不知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生命力,从夏初就一树树日夜蓬勃着。喜欢从北京中路散步回家,距离不远不近。一个人的跋涉,红的、粉的、白的、紫的花儿一路跟随相送,脑海里蓦忽跳出朴树的《生如夏花》。打开手机QQ音乐,朴树独特的嗓音缓缓唱来:我从远方赶来恰巧你们也在/痴迷流连人间我为她而狂野/我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我在这里啊/就在这里啊/惊鸿一般短暂/像夏花一样绚烂……踏歌而行,心也绚烂了起来。</h3><h3> 夏天,铜都大道上的木槿花是紧跟着紫薇花轰然炸裂地。几树紫薇几树木槿相间,绵延数公里。木槿花袅袅婷婷,像多情的女子。“有女同车,颜如舜华”木槿本是《诗经》里飞出的女子,怎么也看不够呢。儿时,夏日里日日与木槿相伴嬉戏。不过那时,我叫它“打碗花”。故乡的村庄人家多用“打碗花”做院子的篱笆。一朵朵油润润的小喇叭里藏着如烟的童年往事。</h3><h3> 夏天,小区围墙外的草丛里攀爬出一藤牵牛花,纤细的蔓一日日的漫延,直至登上了围墙。每天清晨,小喇叭“嘟嘟”地吹着。牵牛花是早起的花,俗名“勤娘子”。郁达夫在《故都的秋》中描写:“说到了牵牛花,我以为以蓝色或白色者为佳,紫黑色次之,淡红色最下。最好,还要在牵牛花底,教长着几根疏疏落落的尖细且长的秋草,使作陪衬。”牵牛花的蓝朵盛开在郁达夫的乡愁里,令他难以忘怀。</h3><h3> 实则,乡愁是什么呢?有着怎样的魔力,那样叫人念念不忘呢。人至中年,生命的刻痕历历如苔,蓦然回首,乡愁原来就是故乡的一草一木,时时萦绕在心头。如今,静静对着牵牛花的红朵儿,我依稀感觉到我轻盈的像只蝴蝶在故乡的田野上奔跑,草叶儿挱在我腿上的酥痒感,露珠儿在牵牛花上亮晶晶的,洇湿了我的裙摆。</h3><h3> 我的阳台正对乌木山麓,喜欢在夏天里打开所有的窗,静静对着满山葱茏。葱茏里应该有松、有竹。我想,应该还有梧桐吧,春天里我看到山坡上的桐花如雪。</h3><h3> 傍晚, 洗了两件长裙,拿到阳台上晾晒。一粉,一白。挂在衣杆上,粉的那件如一片霞,白的那件如一朵云。想象着穿上裙,身披云彩了,心儿也在云上飘荡。突然,一只蝉愣头愣脑地飞到阳台的纱窗上“吱吱呀呀”地唱着,歌声激昂的很。太阳正在慢慢坠下,黄昏的风微微地荡过来,像流水一样舒缓,紫茉莉淡淡的香气幽幽地袭来。</h3><h3> ——这就是夏天,美丽的夏天,藏着童年记忆的夏天。</h3><h3> 前两日,出门散步。天瓦蓝瓦蓝的,几朵白云浮在对面的高楼顶上,如丝如絮。突然发现行道上一排排栾树繁茂的叶间竟钻出一枝枝塔状的花蕾。不经意间,秋意已爬山了枝头。季节的更替总是能与大自然的草木心心相印,比什么都准确,仿佛扣着时间的脚步一样。我知道要不了多久,栾树的黄花赤果就要堆积枝头了。很多的事情就是这样,犹如天气,夏的热或冬的寒,总在盼望或不舍中来来去去,等到抬起头时,发现又过了一季。</h3><h3> 站在栾树下,几许期盼,几许惆怅在心底漾开,我知道夏天正在悄悄地过去。</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