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马岭考察解开的民俗疑问<br> ——《这方水土》22 <br><br> 有谁注意过有聚落将父亲称呼伯(当地发音bei)这一民俗吗?三十多年前我就疑惑,考察哨马岭,让我解开了这一民俗疑问。<br> 在上篇哨马岭考察记叙中两处有“将军石”。哨马岭南的“将军石”还作为地名表在地图上,最初想,是否是纪念某时代哪位将军呢?或者是某朝军队有一段时间常常在此集结呢?爬到将军石西从山崖边平视过去,在哨马岭南的一弯山崖中,矗立着与周围山体分离的类“圆柱”岩石,向导老苗说那就是“将军石”。我当时按闪念对同行的老张说,这与湖南张家界的“神鞭石”一样,有的地方叫“人之初”。我还以为,这有平台可以集结军队呐!这怎么叫将军石呢?老苗说,过去有庙、过庙会人多很!我在山崖边联想到在吴爷庙考察时,老兵老张说的靠近北吴爷庙遗址的“将军石”和在龟川街上、哨马岭沟边乘凉的人群中有部分人面相:皮肤细腻油滑、细到看不毛囊、有的紫铜肤色,貌样与川西北羌藏、彝族地区人十分相像,我认为两处“将军石”崇拜,是自然崇拜、原始信仰和汉文化区道教信仰结合的结果。可能是南宋屯垦戍边的川蜀军卒带来的原乡信仰与道教融合衍变的结果。<br> 羌族、彝族都是自然崇拜。羌族的屋顶建塔,塔顶供一块或三块白石,将白石供在山上、石塔顶上就代表山神、寨神。彝族有专门日子祭石神的。<br> 道教第三层神氏天官星君系列第四阶,六十甲子神,古称太岁神,也称太岁,掌握人间祸福,“率领各神位正方位,斡运时序,总岁成功。”六十位太岁,按十二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列配,每值年太岁是从商代到明洪武时期的圣贤,且冠以“将军”。如去年汉历戊戌(狗)年,值年太岁是周朝姜武、“姜武将军”,今年是己亥(猪)年,值年太岁是东晋谢涛、“谢涛将军”,明年是庚子年,值年太岁是唐代的虞起、“虞起将军”。但是六十位将军由斗姆元君统御,因此道教道场一般建有斗姆宫,很少有专建六十甲子神殿的。<br> 在长蛇川的“将军石”建庙,专门日子祭祀这一文化现象是宋金历史痕迹,是南宋征发的羌族、彝族屯垦戍边军士留居带入的民族信仰与汉民族道教文化融合的结果。<br> 在历史文化思路上,我又想起了三十年前我在陆川驿地区工作时的一个民俗疑问:<br> 1986—1987年,陆川以西山区对父辈称呼不同陆川以东。要么“父、爸一称”,要么“父、伯(关中发音bei)一称”。很少有人称父亲“爹”。有极少称“爹爹”。即:一部分同龄人“伯(bei)、父一称”,把自己的父亲叫伯(宝鸡当地发音bei),把比父亲年龄大的也叫伯(bei),只是在伯(bei)前加大、二、三等序数,比自己父亲年龄小的叔父称爸,叔父多时,在爸前加序数区分。另外一部分人“父、爸一称”,把自己父亲称爸,叔父也称爸,或爸爸,或在爸前加序数区分,将伯父称伯(bei)。宝鸡市以东地区,极大多数将父亲称爹,将伯父称伯(bei),将叔父称爸,当时陆川地区的这一民俗让我困惑至今。<br>这次哨马岭考察我有了答案:宝鸡西山地区居民,一部分是唐代以前的周秦汉唐原住民后裔,有部分是南宋军从四川征迁来的,南宋军中有相当是羌、藏、彝族地区移民。南宋时,汉族聚居区儒家文化已浸润上千年,羌、藏、彝族区还是奴隶制度,头人可以一夫多妻,也有“兄弟一妻”,奴隶“兄弟一妻”都难。<br> 按我读到过的古代文献对父、伯(bei)、叔、爸、爹五字记载看,唐及以前还没有,爹、爸两字,在元代戏剧剧本中才有见。唐以前使用的文字肯定没有宋代多,有很多后起字。文字是按语言语音发展不断完善呈现今天的样子。从约1300前汉字汉语韵律《唐韵》,又过300多年的宋代《广韵》,再后300年明代《洪武正韵》记载看音韵看:唐代以前,伯发bo\bei两音,且在《春秋》、《史记》伯、霸是通假字,伯也发ba音。唐代伯、霸两字不通假,但:“伯”有发bo|bai|bei音。<br> 文字发音韵律普及靠教学,靠学校、学子,古代的学校教育不像今天这样普及,能上学的很少,一部朝廷统的“韵律”,300年都不能推广到全国。<br> 宋《广韵》中有爹、爸两字解释、发音<br> 大概元代,父—爹、伯父—伯(bei)、叔父—爸在关中开始流行。可能陆川地区,山区嘛,读书人少,这一音韵概念还没推广,女贞人从西线进攻川蜀,发生宋金战争,金军与南宋军在此争夺近100年,随之蒙古人又在此屯军近30年,130多年间,当地居民减少,南宋不可能就地征兵,每每从川蜀募兵,因此,在陆川地区形成了一定数量的的羌、藏、彝人,与当地周秦汉唐遗民通婚。加上很少有县城及川塬女子嫁到陆川山区,羌藏彝民留居,他们没有文字,才跟随当地居民学习汉文化,新音韵还未推广,更谈不上流行,就被打断。“伯(bei)、父一称”和“爸、父一称”这一更古老的习俗,按固有惯性坚持。<br> 明代《洪武正韵》伯、爹、爸的注解注释更明晰。都城从南京迁北京、清代湖广填川、湘淮军西征,加上世纪八十年代起的粤语时髦,现在全国基本是“父、爸一称”了。“爹”的称呼很难找了,陆川及宝鸡西山地区,千、陇山区和全国其他山区,“父、伯一称”习俗依然可以听到。这是南宋金元战争打断汉语区音韵发展的结果,也是民俗惯性运行的逻辑。<br> 历史再不堪也是历史,人类筚路蓝缕的足履,前仆后继才创造了当下的文明,当下的文明还在演进。<br> 民俗有历史,衍化臻文明!<br> 单从对父亲称呼这一民俗疑问解析过程看,语音文字的统一有多难,文化认同建立也不例外。想想秦始皇,为统一国家,“书同文,车同轨,度量衡”,有多难。“焚书坑儒”方法是有些暴虐,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一个国家没有统一的文化,咋能成一个国家?<br><br> <h3>“长蛇川”首的“龙龟呈祥”</h3> <h3>“将军石”远拍</h3> <h3>守望山川、历史的哨马岭人</h3> <h3>天、地、时空</h3> <h3>山坡往后,人往上</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