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阁随录

野鸽子118

幽兰阁随录

周长茂/文

初入幽兰阁

      古有甲申年，大旱。整岁无雨，草木枯焦，民炊以人骨为薪，烹人肉以为食，祟祯遂亡。
      又逢甲申年，盛世，植兰之风盛行。然，吾下岗，价日无所事事，徜徉街头巷尾。春一日，邂逅老友常君。问：“现今做甚？”叹：“已下岗。”曰：“何不植兰？趁好兰协缺乏秘书长，愿干，顺势举荐你。”
      双眼放光，充满期待。然从未植过兰，只得推辞：“不懂，恐无力胜任。”
      常君，多年好友，在此一亩三分地，大小算七品，说话管用且仗义。遂劝：“何不学学？由吾引进门。”
      便欣然应之。
      翌日，遵嘱找兰协黄会长报到。黄会长，声名灌耳，本邑首席地产商——博大地产董事长，坐拥市区高高一栋楼。乘电梯直上，秘书恭敬引进门。见面握罢手，泡了茶敬了烟，吩咐秘书；“暂不接待公事人！”
      清风雅静，详商议兰协事务。决意新辟办公室，说：“兰为王者香，芳馥清风里。新辟办公室，前为办后为苑，命名须高雅，不可落入俗套。”
      就灵机一动：“叫幽兰阁咋样？”
      如此大好。遂夸：“常君举荐，真正人才矣。”
      随后，抽屉拿出钥匙：“滨江路368号，可速往打理，该装修就装修，该买甚就买甚，万万不可小视！”
     随即，递过一张银行卡：“四万元。如若短缺不必拘礼，及时告之，绝不可以坊间拉赞助！”
     真主帅风范。
     雇人装修完，购回办公家俱安好。顿时，蓬荜生辉。
     设了会标，刻了钢印，做了会员证。门楣高悬牌匾《幽兰阁》。黑漆，阴文，本邑书法家陈子夫墨宝，大有板桥遗风，兰亭雅集。
     左边庭柱另挂一吊牌——《重庆市江津兰花协会》。
     诸事圆满。
     至此，日日于彼办公。招兵买马，广纳会员，安坐真皮办公椅，攻读兰花典籍，接待四方宾朋。
     未久，协会长江黄河般浩大。声名远扬，中国兰花杂志有载，黄会长、常君与吾榜上有名。
      便鸡脚神戴眼镜——假充正神，叫了周秘书长。
      是时，直辖市尚无兰协，唯吾区领先。

       

成都拍卖会

      本邑青年秦蕙武，人精灵，重庆建院毕业，分配在沪州建委工作。时值大兴土木，建筑业风起云涌时，瞒过领导承包工程，积下百万人民币。
       历三载，忽对兰钟情。毅然辞掉公职，迁徙蓉城创办兰花公司。旗下，市郊征有大片土地，雇若干兰农植兰。另办《中国兰花》杂志，每月举办《中国成都﹒兰花拍卖会》。
      渔利多多，遂成兰界大咖。
     一日艳阳高照，乡人团聚。历数成渝行状，江津兰协也算盛况，便言之切切：“吾愧为乡人矣。苛富贵，勿相忘。以兰振兴经济，竟忘生吾养吾故乡！”
      遂有壮举，发来请柬：诚邀参加《中国成都﹒兰花拍卖会》。
      接到请柬，黄会长决意率队前往。既为首次异地出师，吾就倾囊购回洋服穿上，真正像了秘书长，绝不可有损协会形象。
收拾停当，即与黄会长班师赴蓉。
       时值隆冬，冷风飕飕，细雨霏霏，寒得入肌入骨。洋服虽洋，却欠保暖。但亦强忍寒噤，乘车数时抵达成都。进得会场，幸喜兰花小姐手捧热茶奉上。饮两口，定了心。举眼张望，兰友多多，盛盛地坐满。
      先听专家朱少平先生讲座。讲养兰识兰，讲各地兰市行情。毕了，又诵出苏东坡咏兰诗一首：婀娜花姿碧叶长/风来难隐谷中香/不因纫取堪为佩/纵使无人亦自芳。
     赢得满堂喝彩，掌声阵阵。
     顿感没白跑一趟。
     随即，东道主秦蕙武宣佈：“本届国兰拍卖会正式启动！”
     就有身着锦缎旗袍的兰花小姐，各捧一盆娟秀兰花，袅袅婷婷猫步绕场。毕了，拍卖台上佳丽手执木槌，法官一样“咚”地一敲：“首先出场的是春剑《桃园三结义》，起拍价为60万/苗！”
      蝶草蝶花，川兰之首，香气袭人，和着佳丽们的衣香、体香。
      满场喧嚣：“啊，啊，啊——”
      吾等四人面面相觑，无人敢举牌，就连黄会长也直了眼。
举牌者却盛，5000元一个坎。最终，由一客家话的台北兰家抢走，三苗，共计人民币170万。
      其次上场的为《板桥遗墨》。执槌佳丽介绍：“春兰名品，一箭双花，难得的紫黑珍品。”
      但凡黑花为尚，自然价格不菲。起拍价40万/苗，被一阿拉上海人抢走，四苗，共计人民币165万。
      尔后有《天彭牡丹》、《黄金海岸》、《西蜀道光》、《宋梅》等二三类名品陆续登场，除《天彭牡丹》流拍，其余均被拍走。
      至此，拍卖会落槌。

      可常君不甘空手而归，寻到《天彭牡丹》主人讲价。
      主人者，身残志不残。双腿截肢，手扒木履，以手为腿席地爬行，仍不屈不挠植兰。
      经一番唇枪舌剑，讨价还价，三苗《天彭牡丹》终以26万成交。
     付了款接过花，转交于吾手中捧着。观赏间，有台北兰商搭讪：“28万可否转让？”转手即可赚两万，吾喜极，常君却不干，斩钉截铁两个字：“不卖！”
      江津人购下《天彭牡丹》迅即传遍。秦蕙武走来祝贺：“恭喜，恭喜。买着的，买着的！”把细观过建议：“苗子有点弱，你们怕是养不好，不若搁置于此代养好，明年利润对半翻，赚钱蚀本由吾担！”
      谁个不相信？老乡帮老乡，仁义如宋江啊。
      中国兰协李副会长知悉，走来谴责：“江津兰协搞啥名堂？会上不成交会下来成交。既购之，而又不养，见钱眼开，真有污兰协招牌！”
      声音此起彼伏，如骏马苏醒若山河断裂。
     无言以对。尴尬间，常君回应：“遵李会长训示，既购之则养之，我们带回！”言罢，对吾眨眨眼。于是，捧着兰盆闪电跑去停车场待究竟，生怕到手的宝贝叫退回。
      也无那么凶险。等待须臾，黄会长、常君、秦蕙武来到停车场，吾迎上。秦说：“事情已过，要不，都去我家坐坐？”黄会长答：“是嘛，是嘛。都去，都去！”
      就上了车，尾随秦的大奔朝望江公园行。
      车过九眼桥，猛回头，见辆丰田车紧追赶。怪像！莫不是有人打钓砣，该不会出啥问题？仔细看，车中坐的那台商，不离不弃撵我们的车。
      车进望江公园，经竹林来到一别墅区停下。
      秦说到家了，下车邀众进了屋。谁料到，那台商也前脚跟后脚进了门，先敬烟，后说话：“原本两岸一家人，要不，出价30万分予否？”
      言毕，双眼作希望状。
      念念不忘《天彭牡丹》
      话到这份，实难拒绝，你看我我观你。只秦蕙武婉言开了腔：“麦先生咦。君子不夺人爱，若喜欢，明年发了苗再来分。吾保证，原价分给你！”
      原来台商与秦也熟识，难怪如履大路就进了门。
      于是乎，憨憨一笑：“看来只能待来年啦。”
       主人就请坐，请喝茶。
      聊了一会下山新品、川内川外行情、台北兰市，然后互留电话。寒暄一阵，便准备起身。
      主人好歹不允：“都是稀客，无论如何得吃顿饭啊！”
      黄会长答：“还得赶400公里路程呐，饭就不必了，以后有机会，有机会。”
      麦先生也说：“秦总，别客气，以后找时间聚。”
      就散了伙，出门上了各自的车。
      车出望江公园，常君说：“上山打猎见者有份，《天彭牡丹》同行者都有股份哈，花由黄会长养，来年发了苗升了值，利益各一份。”
      众大喜。
      兰风吹啊吹，一晃多少年过去，那《天彭牡丹》终究未卖成，参股者也无心再过问。
      原因在于，第二年跌到10000/苗；第三年跌到3000/苗；第四年跌到500/苗；第五年跌到500/苗……
      到如今，仅30/苗。
      呜呼！
      吾个下岗职工，几万元打了水漂，被大水吹得一干二净……

       

     

兰花博览会

       丙戌正月，放完假刚上班，接到重庆转来的邀请函，邀请参加第十七届中国（武汉）兰花博览会。拟罢参团名单，跑去找黄会长。黄会长说：“届时走不开，必须参加个建安招标会，你带队参加就好。”
      照惯例，开出赞助收据一张，去博大地产财务科支了两万元。网上订好机票，逐一通知理事众成员，就如期起程。
     麦道82在武汉天河机场落地，已近黄昏。孰料，市区宾馆竟住满，无有空位。幸好同行的代斌有表妹在汉旅游公司，挤出三个标准间，这才住进宾馆。
      洗过澡，前住参加武汉市政府的答谢会，这才想起未进晚餐。原本东道主备有晚餐，由于找宾馆迟到误了饭点，只得在路边小店一人吃了碗牛肉面。
      步入会场接近尾声。刚刚找位子坐下，便听见主持人在说煞尾话：“本届兰博会给举办城市及兰界带来空前的繁荣,给海内外兰友提供了极好的机会，请允许我代表江城人民谢谢大家！”
      赢得一片热烈掌声，赓即宣佈散会。
      翌晨，前往国际会展中心参加开幕式。空前盛况。红地毯两侧，婀娜多姿的兰花小姐载歌载舞，广场四处彩旗飘飘，会标汽球天空飞扬。
     9时许，西装革履的主持者宣告：“第十七届中国（武汉）兰花博览会开幕！”礼炮隆隆，十七响。
    接着，升国旗奏国歌。
    霎时满场肃静，一队武警气宇欣昂，四名战士抬着五星红旗  正步走向升旗台。国旗升起，庄严的《义勇军进行曲》响彻云霄。
     接着，升《中国兰花协会》会旗，奏《中国兰花协会会歌》，放飞和平鸽。1700只白鸽腾起，喻示着十七届兰博会凌云九霄，迎风振翮，世界和平，大地飞歌。
     到这儿，进入会展中心。
     首观交易区，各省市、港澳台地区及韩国、日本等国的4000多盆名兰登台亮相。主展台上一盆细叶兰最为显眼，走近详观，叶片肥厚，花朵秀硕，蝶形多瓣。标签上书：下山新品《大唐盛世》。产地—中国台湾。125万/苗。
      啧，啧，身价非凡！
      围观者络绎不绝。吾虽爱兰，也觉这价格太不人道。心中默默盘算，一苗绿植竟索价125万，能养活好多下岗职工呢？
      想到这些，心中不免忿忿。正欲离开，恰好被人踩了一脚。痛极，泼口怒骂：“挤个锤子！”抬头观看，原是护兰保安矣。憨憨一笑：“先生，对不起！”
     既道歉，未计较，讪讪离开。边走边想，兰花再好，终不能当饭吃！说到底，你台湾产的兰，难道就恁高贵？毕竟，台湾也属中国大地！薪薪相传，愈来愈多，保不准以后就便宜了。
     想到这，便释然了。
     果不出吾料，没天价多久，神坛上的这品种即如昙花一现，渐渐萎靡。刊载：所谓《大唐盛世》，实为台湾科技草，以春兰《余蝴蝶》为父本、莲瓣兰《碧龙奇蝶》为母本杂交而成。
原本骗局矣。
     原因在于，大陆兰界与台湾兰界交流欠少，个别黑心专家与黑心商家，将此引进大陆竭力狂炒，人人以为奇，个个欲圆发财梦，诱导无数大陆兰家上当。哪知道，到头来，仅是水中月梦中桥。
     狂热时，有坊间传说——
一耄耋兰翁弥留之际，双眼微闭对子曰：“吾毕生养兰，唯缺一《大唐盛世》，心不甘呐，不甘呐！”言毕，气喘吁吁，不愿肯落气。
闻言悲摧，子匆匆驾车出去，于一相好兰友处借得《大唐盛世》返回。翁本昏厥，子将《大唐盛世》移至榻前唤父，遂缓缓睁开双眼观赏良久，心满意足曰：“好，吾可以去了。”
言毕，含笑断气。

   

祟州兰花血案

      李先生，祟州著名兰家，植兰多多，价值千万。与吾不太熟，只晤过一次面。从那以后，多次来电邀请，有空定再次登门品茗赏兰。
     孰料，当年秋恶耗传来，一代兰家竟因兰惨遭杀害，真令人捶胸顿足！
     历半年，案子告破，俩凶犯被处死刑。
     凶犯赵歹徒、卢歹徒原为郫县企业职工。一丘之貉，双双不学好被单位开除，从此浪荡江湖。
     妄图一夜暴富，遂萌杀人越货之心。赵狗胆包天与卢商  议：“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咱不若劫他妈一回财！”
     话如干柴烈火，迅即在卢心中点燃，连连叫好。
     赵懂兰，常观兰花杂志，就提议：“劫财不若劫兰。劫币百万扛重如鸿鼎，劫名兰数十价值连城，轻轻松松即可逃离。”
    反覆谋划，遂以1.4万购回仿“5.4”手枪一支，又框定作案对像——祟州兰家李先生。
     这天，天地苍青，乌云游移。俩歹徒借来车，带着一枪一锤一袋，以购兰为名叩开李大门。进屋，卢掏枪指向李氏夫妇及李氏二亲戚，恶言相向：“谁动打死谁！”
     赓即，赵歹徒取出绳索逐一捆绑。恰此时，李氏妻弟张某推门到来，又被卢以枪威胁。
    李先生一看情形五对二，岂惧他两歹徒的一枪一锤？遂反抗，被卢一枪击中，赵也挥锤猛击他人头部。立时， 5人均被撂翻在地。
     劫走众多名兰，价值高达400万。
     途中，又将一拦截邻里杀害。
     造成4死2伤恶果，“祟州兰花血案”遂此酿成。
     兰友闻讯，尽皆唏嘘。
     呜呼。一代兰家殁于非命！
     翌年，李先生遗下的兰没有开花，渐渐枯死。
     化为粒粒尘土，陪伴主人……

      

林先生的赌兰生涯

      林先生，资阳县城建局干部，吃的是财政饭。由于性情耿直，见不得污秽，动辄跟人毛起，因此人家都叫他林二炮。林二炮就林二炮呗，没什么不好，二炮，导弹部队哩。要叫就由他叫呗，听起来还威武雄壮，不碍事。
     林先生家住旧城一条衰街。青石门坊，粉墙青瓦，据悉，是祖上遗下的房产，好几百平米。
      炒兰如火如荼时，林先生已届天命，本能顺顺当当坐享退休，可他偏偏决意人生最后一博。毅然辞掉铁饭碗，以祖屋抵押，贷得百万资金炒兰植兰。
     历半年，声名鹊起，活跃于成都兰界，与黄会长颇熟。
     春夏去，秋冬来，兰协赴蓉参加兰展返回。车过资阳，常君问：“要不要去林二炮那看看？”
     黄会长正瞌睡，睡眼惺忪说：“要得，看看就看看，看他又添甚好花？”
     就去了。敲开门，林先生阔阔地笑：“稀客，稀客，欢迎，欢迎。”拿出茶具，泡来普洱老班章，依秩递过款款地品，犹如表演茶艺。边递茶盏边讲：“赏花必品茗，两者应为同道，清心可以，可以清心。”
     慢条斯里，诵出禅理散文《满溪流水香》名句。那精神那状态，怎么也不和他绰号相符，看来植兰能改变人的性情，由浮噪到沉稳。
    不难揣测，林先生现时的生活很惬意。
    一杆烟工夫，黄会长坐不住了，掸掸飘在他身上的烟灰说：“老林，我们还得赶路哩，还是抓紧时间赏赏兰吧。”
     允了，起身带我们去赏兰。
     教书先生般踱着步，边走边吟：“农不如工，工不如干，干不如商，商不如兰。”很得意，看来找了钱。
      带我们爬上顶楼兰房。所谓兰房实为长棚，顶盖为玻璃板，上备卷筒遮阳网，由于是冬季，蔽开的。棚长足有50米，宽5米。
      品种繁多，最惹眼的当数两盆《桃园三结义》，统共19苗。啧，啧，60万／苗呀，价值上千万！
      小风阵阵，扬一棚馨香。观众多半掩青黛中的花朵，便惊了脸，心里叹了好久。见林先生笑意盈盈，暗自又叹，看来他辞职转行整对了，既陶冶了情操，又改变了经济状况。人生苦短，世事艰辛。他这么一博，硬还闯出了一番天地！
      逐一观过，名兰多多，上千上万的不少。都夸他货真价实的蜀中大兰家。林先生听了很开心，莞尔一笑：“哪里，哪里，真正的大兰家还算列位！”
      花赏过，茶喝淡。天色不早，黄会长叫走了。主人不干，高矮要留吃饭，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哪能饿着肚皮走。”
     掏出电话去饭店订坐，被黄会长制止：“老林，我晚上要赶回开会，以后有机会。”留过来推过去，林先生拿来几老班章一人一饼：“一点小意思，诸位带回品品。”
     依序握过手，我们上车走人。
     天很阔，兰很香，顺车望去，林先生仍立在街檐频频召手……
     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三年过去四年冬，中央电视台播出专题片《天价兰花》。说的是新品《三羊开泰》竟索价1200万／苗，规劝世人理智植兰、购兰。
     从此，兰市便如卵石堆砌的山，轰隆轰隆往下垮，成百倍成千倍成万倍地垮。比股市还惨，到2016年，上千万的兰花也就价值几万元，或许几千元。
     林先生难逃厄运，所有兰植竟不达万元——全部家当,一生积蓄都在里边。失魂落魄，吊着一张苦瓜脸瘫在了兰棚，残阳如血，往事如烟；兰市如梦，梦醒怅然呐！
     祖屋，顺理被银行拍卖，林先生成了特困户，搬去了城郊的廉租屋。直面生活，不得已在小区门口摆个小货柜，日日枯坐在那卖香烟卖啤酒，观落叶飘飞，云舒云卷……

   

兰贩子阙小德

     
     阙小德出生书香门第，父母俱教师。他卖兰花，一举一动有种他人没有鬼机灵，也就是俚语所说的鬼头鬼脑。原本老实人，自从走上这条道，没多久就炼得炉火纯青。表面看去，坦诚而可靠，内心却在盘算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