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h3><h1><font color="#010101"> <b>从吞布绒,到洛东<br></b></font></h1><font color="#010101"> --我有故事不换酒 丹增<br> 吞布绒是啥?洛东在哪?<br> 西藏林芝地区米林县境内有座郭喀拉日居念久雪山。我们从吞布绒村进山,绕念久雪山转半圈,再从洛东村出山,历时九天。<br> 七八月的荆门热得出奇,室外温度动不动就37度,动不动就浑身汗湿透。我想念高原的强紫外线和热却不挥汗如雨的雨季了,还有那手抓羊肉、烧酒。<br> 青藏高原的夏季亦是雨季。雨季登山,常见两大弊端:一、雨大,水流猛涨,过河困难;二、雨季,云雾缭绕,往往看不到头顶的雪山,美景骤减。<br> 我在2016年7月走过尼泊尔EBC线,同样的雨季,饱受折磨也只见几眼雪山。那时,我便知道:天意不可违。<br> 我又膜拜了孤月的郭喀拉攻略。他说:山里的天气瞬息万变,山底雨不停,山上艳阳高照,也是常见的,关键在运气。</font><h1></h1><h3></h3> <h1><b> 组队的波折能不能略去?</b></h1><h3> 有幅漫画道尽了旅行的本相。</h3><h3> 计划旅行时:一片拥护,众人纷纷应承允诺,热火朝天。</h3><h3> 旅行前一个月:众人纷纷称要事缠身,走不开。仍有三五个铁杆在硬撑。</h3><h3> 出发当天:单身狗一个,孤苦伶仃在路中央。</h3><h3> 本次郭喀拉徒步组队也遭遇同样的窘境。2019年3月13日,阿乐开始组建“郭喀拉念青讨论群”,有队员10人。等到了6月,只剩下我和阿乐两人。</h3><h3> 阿乐打电话问我:只剩两个人,你还走不走?</h3><h3> 我走。</h3><h3> 很感谢乐哥对我尊重的完整性:出发时间由我定,线路由我定。我一放假就出发,尽量赶在雨季前进山。</h3><h3> 阿乐跟我商量:两个人进山,万一哪个受伤了,叫救援的话,徒增很大危险。再说,过河也不好做保护。</h3><h3> 我把青蛙和京山老梁拉了进来。阿乐说四个人足矣。</h3><h3> 以前退出的陌上和颜色又回来啦。</h3><h3> 郭喀拉日居念久雪山线徒步六人组成行。</h3><h3> 6个神经病,全是荆门人。神领队阿乐,猪队友丹增、老梁、陌上、青蛙、颜色(女),竟然相约到几千公里外的西藏林芝地区徒步。</h3> <h1><b>徒步第一天。往返三次,我的右膝盖隐隐作痛。</b></h1><h3></h3><h3> 2019年7月14日,天气晴、雨反复。夜晚雨没停。</h3><h3> 早7点,从林芝包车,前往徒步起点:吞布绒村,宿牛棚营地。</h3><h3> 本来很轻松的一天徒步行程,因人为原因,把阿乐、老梁和我折磨得够呛。</h3><h3> 面包车周师傅把我们送抵吞布绒村徒步起点,很愉快地一起合影留念。起点处前一天刚发生了泥石流,我们费了番波折找路,总算穿过去,走上机耕道。</h3><h3> 沿途林木葱郁,松萝如织。</h3><h3> 松萝,又名树挂,老君须、树胡子。生长于深山的老树枝干或高山岩石上,成悬垂条丝状,只在空气质量极好的地方生长,有药用价值。</h3><h3> 机耕道沿河而绕,有的地方河水漫没机耕道,我们必须翻过牧民的围栏,避免趟水。</h3><h3> 美景如画,欢声笑语不断,全然不顾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是四、五十多斤的背负。</h3><h3> 过了一个铁桥,大家午餐。早上在林芝带的两笼小肉包,刚好够大家塞牙缝。过铁桥左拐,进入林深路窄的马道。从此九天之后,才又见机耕道。</h3><h3> 天下起雨来,大家迅速穿上雨衣,在乱石和泥泞的马道跋涉上行。</h3><h3> 吞布绒村的两个牧民赶上来,要我们都回村子里去。我们以为是村干部,刁难我们,不让我们穿越。没理他们,我们依然往上走。</h3><h3> 在小雨中,我们一直跋涉到牛棚营地,这里有三五个牧民牛棚,都完整无损,牛棚门口堆放大量干劈柴,是牧民最佳冬季牧场。</h3><h3> 吞布绒村的两个牧民又赶上来,要求我们都回村里。送我们到徒步起点的包车司机周师傅一瘸一跛地走过来诉苦:他的车、驾驶证、行车证被乡里扣下了。如果我们不回村里,他什么都拿不回。那两个牧民是他花400元请来找我们的人。</h3><h3> 为了让周师傅拿回他的车、驾驶证、行车证。阿乐决定带我和老梁回村里,再到乡里交涉。其他三人在牛棚等候,宿营。</h3><h3> 十几公里马道、机耕道,我们仨穿着雨衣下行到村里,村支书看了我们的边境通行证和身份证,用手机拍个照,然后跟乡长叽里呱啦一通电话,才对我们说去找乡长。</h3><h3> 我们到扎西饶登乡乡政府,铁栅门紧闭,就一女办事员值班,说扎西乡长到林芝去了。</h3><h3> 阿乐跟扎西乡长通电话,讲了我们穿越的合法性和安全措施,半箩筐道理。乡长说周师傅的车、行车证、驾驶证,可以还他。我们必须撤回。</h3><h3> 乡长又说等五分钟,他要请示。</h3><h3> 乡长回话:让我们到派出所备个案,然后想怎么搞就怎么搞。</h3><h3> 派出所警察让我们写保证书、免责声明,每个队员登记身份证,按红手印。</h3><h3> 阿乐说:我们是老师,只能放暑假才能来登山,就没顾得了是雨季。</h3><h3> 警察对阿乐说:你像个老师的样子(他高而白,表面上看文质彬彬)。我正埋头写保证书,抬头斜了一眼阿乐。</h3><h3> 警察对我说:怎么有你这样的老师?登山多危险,还怎么教学生?教学生都像你这样?</h3><h3> 一样的老师,在同一时刻享受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真李逵被假李逵干掉了。</h3><h3> 再从吞布绒村上行十多公里,到牛棚营地宿营。</h3><h3> 阿乐的腰椎间盘突出,边走边按着腰。他说背包走不疼。</h3><h3> 我穿着速干裤,也没带雪套,露水打湿了速干裤,又打湿了靴子。冷、湿,加上连续三个十几公里、在海拔三千多米长时间长距离行走,我的右膝盖疼得厉害,左膝盖隐隐作痛。</h3><h3> 完了,怕是明天膝盖疼走不动,真要下撤了!</h3><h3> 我的头灯怎么会是装三节电池?我只带了两节。头灯用不成了。</h3><h3> 夜里十一点,满身疲惫的我们仨回到牛棚营地。篝火、饱饭、热茶、烤鞋。</h3><h3> 我在火塘边打开睡袋蜷了一夜,一夜听雨。</h3> <h1><b>徒步第二天。双膝盖疼痛加剧,一直做收队。</b></h1><h3></h3><h3> 2019年7月15日,天气依然是晴、雨反复,夜晚雨。</h3><h3> 牛棚营地出发,宿多堆牧民棚,徒步十小时。</h3><h3> 早九点拔营,沿河右岸马道蜿蜒而上。早起时,我感觉膝盖疼痛好转,不会影响继续前行。我想:右膝盖稍微有点疼痛,帮上髌骨带完全可以保护或缓解一下,走着走着,就可能好了呢?再说,今天的行程强度绝对比昨天小,只是继续拔高而已。</h3><h3> 我把两膝盖绑上髌骨带。小而巧的护膝专用装备。</h3><h3> 沿路原始森林更盛,高大的冷松密布,直插云天,每一棵树都是百米以上、百年以上。高山灌木盘曲遒劲,长满苔藓。整个森林又松萝如织,幽深奇幻。</h3><h3> 森林里随处可见大树的坟场。好多百年老树轰然倒下,横陈在林中腐烂,又盖上苔藓。这让我感悟:不管什么树,再好的生长环境,也是有寿命的,没有不死的树。</h3><h3> 今天陌上感觉不太好。早起的时候,他说头晕,可能是高反症状,吃了点药。一开始,他就走在最后面。</h3><h3> 我们的队伍持续拔高,走走停停,都在等陌上。我的膝盖也好不到哪里去。</h3><h3> 偶尔经过几处冬季牧场,绿草如茵,鲜花满地。我们又一起疯,一起拍,不失这天堂享受。</h3><h3> 午餐路餐,每人半截黄瓜。那青青的鲜味,脆脆的嘎吱声,令人回味无穷。</h3><h3> 午餐过后,阿乐在前面加快了脚步。他认为以这样的速度,今晚什么时候才能到达营地?</h3><h3> 老梁紧跟阿乐,在我前面,时不时等我,让我看到他的路迹。我要等后面的陌上和青蛙。</h3><h3> 一直在原始森林里沿着马道上行,没有岔路。走着走着,我没看见前面的老梁了。估计他跟上了前面的领队阿乐。我往前赶了赶,还是没看到,又担心后面的陌上和青蛙,他们没轨迹。</h3><h3> 这期间,我一个人在原始森林里大概走了三、四十分钟,下午五点多的样子。我的背包很重,压得双膝盖疼,每走十多米,就得找个大石头靠着歇一歇。</h3><h3> 我想了想:这样很危险,我不如等等陌上和青蛙,三个人一起走。就算天黑了,我们赶不到营地,至少我们三人在一起。 </h3><h3> 时不时下雨,我的雨衣穿了又脱,脱了又穿,折腾不已。马道好走不?泥泞、乱石,很容易崴脚、滑倒,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h3><h3> 陌上和青蛙慢腾腾地走上来。陌上说头晕得厉害,想吐,走不动,不知咋回事。我跟他说:没办法,只有坚持。谁也帮不了你,只能靠毅力。我的双膝盖疼,疼得无法。谁也帮不了我,我们一起慢慢走。</h3><h3> 我给了他一支葡萄糖增加体能。</h3><h3> 我们走走歇歇,有时爬不到十米,就得驻杖休息一下。</h3><h3> 陌上背包很重,我的背包也重,只能硬扛。陌上时不时问我:到营地还有多远?我时不时打开轨迹看一下,主要是看路错了没有,轨迹显示还有长长的一段。他问的目的,也只求个心理安慰罢了。</h3><h3> 下午七点,又到一冬季牧场。远远看见几个牧民棚,蓝色的炊烟在飘。那是阿乐燃起的。</h3><h3> 这里叫多堆营地。</h3><h3> 这个牧民棚非常牢实,不漏雨不透风。里面两大滩稀牛粪怎么弄走?一处让我们换了一块木板,晚上我就在上面铺个防潮垫睡了一夜。还有一处,我们搬块石头盖上,踩在上面像踩滑滑梯,稀牛粪又从旁边挤出来。</h3><h3> 牧民棚的门是不关的,牧民要让他们的牛、马在棚里过夜。</h3><h3> 我们的晚餐:羊杂火锅、干炒牛肉猪肉辣椒胡萝卜茄子、凉拌洋葱胡萝卜、两锅米饭、姜糖水、大树茶、青茶。事实证明,往后我们得把牛肉和猪肉分开炒。</h3><h3> 阿乐给了我两片膏药贴膝盖。膏药对膝盖真是有效,刚贴上则感觉舒服之极。第二天掉求了,原因是没洗膝盖贴上去的。</h3><h3> 我就不明白了:昨天右膝盖疼,带上一对髌骨带养护,怎么变成双膝盖疼了?而且左膝盖比右膝盖还疼?该死的髌骨带,把我原本好好的左膝勒坏啦。</h3> <h1><b> 徒步第三天。石洞一宿,没想到的。</b></h1><p class="ql-block"> 2019年7月16日,天气晴雨反复,多半雨。夜晚雨。</p><p class="ql-block"> 多堆营地出发,宿西雅拉垭口下石洞。</p><p class="ql-block"> 早起继续拔高,先原始森林,再高山杜鹃林,高山草甸,最后石海、垭口。</p><p class="ql-block"> 我们已经在原始森林里拔高两天,今天的路径一样,仍旧是没完没了地拔高。路遇一大片冬季牧场,绿茵如滴,长势过膝,河水静静流淌,似一段狭长的湖,一座宽大的原始木桥架在上面,对岸桥墩紧靠一株大树。大家哪里见过如此美景,都疯起来。</p><p class="ql-block"> 紧接着急速拔高,像翻小垭口的模样,一步一挪,“之”字形上升,气喘如牛。小垭口上的景色更惊艳,好几处牧民棚点缀在青山绿水间的大片牧场里,两座木桥横于河上,一处牧民棚里炊烟正袅袅升起。</p><p class="ql-block"> 大家又疯啦,惊叹这人间仙境,也感慨自己费了多大的劲才能看到。</p><p class="ql-block"> 炊烟升起的牧民棚是两个牧民上山放牧临时午餐而生的火。他们带着一匹马,我们一起聊了几句,他们又匆匆赶路上行。</p><p class="ql-block"> 又下雨啦,我们在牧民棚躲一会儿。阿乐说我们得继续赶路,到垭口下面,如果时间早,就翻垭口;不能翻,就在垭口下的牧民棚扎营。</p><p class="ql-block"> 这一路,我们从吞布绒村河流下游走到支流源头。垭口下的牧场空旷宽阔,牦牛静静地吃草,流水无声,随意躺在牧场里。</p><p class="ql-block"> 一家牧民正在忙活,邀请我们进屋喝酥油茶。几个队员还灌了一瓶带上。他们家的虫草不错,个头大又便宜,我和老梁各自买了几十根。</p><p class="ql-block"> 再背上包就是翻垭口的节奏了。从这里往后,视野开阔。蓝天白云,高山杜鹃林,高山草甸,尽收眼底。</p><p class="ql-block"> 我依旧是两膝盖疼,不敢用力,得悠着点,在最后慢慢走,也算收队。</p><p class="ql-block"> 颜色过河怕得要命,一米来宽的小沟,不敢跨过去。估计也是背着重装包的原因,不敢有闪失啊。陌上和老梁帮她过了一次沟。再一次,两根细木头架在沟上面,她一看就撒眼了,背包一丢,开始哭。哭的时候,又怕人看见,用头巾蒙着脸。</p><p class="ql-block"> 翻垭口的路,总是漫长而崎岖。看得见垭口,总也走不到。这几乎是直线拔高,海拔4500米,下着小雨。颜色在后面走几步,歇歇;走不了几步,又歇歇。看样子,她完全走不动了,完全没了信心。陌上在后面一声不响地陪着她。</p><p class="ql-block"> 我跟她说:我和陌上在后面陪你。你说爬就爬(翻垭口是往上爬,而不是走),你说歇就歇。我们没那么好心帮你,我们的目的是不给自己找麻烦。你想,要是你死了,我们都有责任。我的双膝盖疼,一直走在最后。你没看到我在咬牙坚持?</p><p class="ql-block"> 我们歇的时候,大多是一屁股靠在长满苔藓的大石头上。小雨也很应景,在我们爬得最艰难的时候,一直没停过。我的屁股湿了,没法顾。</p><p class="ql-block"> 距垭口只有四、五十米啦,终于看到希望了。阿乐下来给颜色接包,我看到这厮又哭了,边哭边笑,边拿个大墨镜遮脸。</p><p class="ql-block"> 某次,我跟颜色说:我用塑料罐带的腌制干红辣椒皮,没放油。我妈说放点香油最好。可否借你的香油一用?</p><p class="ql-block"> 她回我:不放油也好吃。</p><p class="ql-block"> 这厮跟牦牛一样,没语感。</p><p class="ql-block"> 约下午七点多,这里是西雅拉垭口,海拔4915米,光秃秃的全是大石海。天灰蒙蒙的,预计9点天黑,我们必须赶快下垭口找营地。</p><p class="ql-block"> 下垭口,我的两膝盖刺痛,得用登山杖撑住缓解压力。陌上给了我一只护膝,感觉右膝好了点。</p><p class="ql-block"> 我有时候侧着身子下,得让膝盖悠着点。陌上左膝也有问题,我俩在后面慢慢下,阿乐在最前面找路找营地。</p><p class="ql-block"> 完全没有路,完全是在杜鹃林里面乱穿,在石海上找能爬的地方下。阿乐是按照两条轨迹找适合我们走的路。</p><p class="ql-block"> 天完全黑了,下着雨,石海上很滑,没有路。阿乐和青蛙最先下到底部石海边缘,找到一块草地扎营。</p><p class="ql-block"> 陌上、老梁、颜色和我四人在石海中间迷路啦,我们看的见他们俩,也能寻声应答,就是听不真切。相距百米以上,风声雨声混杂在一起。我们都累了,体力透支到极限,衣裤湿了很多,也没那么大力气喊,喊也没用,关键是怎么下去。</p><p class="ql-block"> 四个人,只有陌上和老梁两只头灯。我们商量,我戴一只头灯在前面开路,一个照着一个下,不掉队。这样摸索着走不到十米,陌上和颜色相继滑倒,陌上的一支登山杖也不知道掉哪石缝里。再往前,高高的石架间,用头灯怎么也找不到下去的路。</p><p class="ql-block"> 我想;我们这样走十分危险,石海湿滑,石缝险象环生。只要我们任何一个队员出现闪失而受伤,救援人员只能在6天后出现,被救援出去则是10天以后的事。这样冒险很不值,我们应该就地扎营。可是周围找不到一顶帐篷大的平地。能支起一顶帐篷,能保我们四人平安。</p><p class="ql-block"> 我看到一个石洞,用头灯往里照了照,感觉可容纳三人。我把老梁叫过来,他下到洞里查探,说可以。我的计划是洞里呆三人,洞外斜着的石壁边再用帐篷外帐裹一人。</p><p class="ql-block"> 我赶紧跟阿乐沟通,意思是我们下不去了,找了个石洞过夜。也不知道他听明白没。</p><p class="ql-block"> 石洞口很窄,只能容一人慢慢探身下去,再把背包拖进去。</p><p class="ql-block"> 雨,更加应景,一直下个不停。我在外面等得要湿透。</p><p class="ql-block"> 等我们四人都下到洞里,洞里面狭窄得连脚都不能挪动。老梁安排一个个先后换上干衣服、裹睡袋。我看石洞半腰处有石缝,还有个一屁股大的平台。我爬上去试了试,可以平躺。于是,我把背包垫在V形的石缝里,屁股落在平台上。躺着比站着舒服。</p><p class="ql-block"> 我的干衣服在背包中间的防水袋里,十分不方便拿,也不方便换,再说湿衣服也没地方放。我就没换衣服,先拿救生毯裹上全身,再裹上睡袋,蛮保暖。水壶里的水刚够支撑到明天早上。</p><p class="ql-block"> 我只带了两个救生毯,给了颜色一个,陌上自己带了一个。</p><p class="ql-block"> 老梁换上干衣服,裹上睡袋,又把防潮垫垫在脚下(防潮垫被石头顶出个大洞)。老梁水也没了,颜色瓶子里的酥油茶分给他们一点。</p><p class="ql-block"> 石洞里不漏雨,他们三个裹着睡袋站着睡了一夜。</p> <h1><b>徒步第四天。缘高山夏季牧场逆流而上,景美到极致。</b></h1><h3></h3><h3> 2019年7月17日,早上雨,傍晚雨一会儿,大多数晴天丽日。</h3><h3> 石洞出发,宿台地多东甲牛棚,五星营地。</h3><h3> 天微微亮,有光斜进石洞。大家都醒了,都不愿动,好不容易似醒非睡地熬过了一个夜晚,也不在意多眯一会儿。</h3><h3> 大家花了二十多分钟才陆陆续续钻出洞口。在下边营地里一直盯着这地方的阿乐,才松了一口气。</h3><h3> 阿乐说:一夜没睡,尽在胡思乱想。要是上面四个人晚上失温怎么办?海拔4600多米,晚上一直下雨,生火根本不可能,很有可能失温。等他早上爬上去,看到洞里四具尸体怎么办?又想:有丹增和老梁在,这两家伙经验丰富,行事沉稳,不张惶,应该没问题。</h3><h3> 早上五点,天微微亮,阿乐钻出帐篷,对着上面石海又是喊又是吹救生哨。没人应。他想:完了,四个人完了。</h3><h3> 我们在石洞里正迷糊呢,谁也没听见。</h3><h3> 早上冒雨下这段石海并不见多难,二十多分钟,轻轻松松。</h3><h3> 事后我反思自己在石洞里的这段处置,不足的是:怎么就没想到每人喝两支葡萄糖补充体能?我们每个人都有啊?哪怕一支也行?</h3><h3> 阿乐给我们烧好了姜糖水、开水,稍作补充后,准备下撤至开阔地带腐败一顿。</h3><h3> 陡降一段杜鹃林,直抵河谷草甸,路迹明显。太阳出来了,彩虹挂在山腰,久久不散。回想自己上一次见到彩虹的时候,还是2010年7月,在阿里地区普兰县。</h3><h3> 下山,我的双膝依然刺痛。我得悠着点,走在最后。不紧不慢的青蛙一直陪着我。</h3><h3> 河谷宽阔,草甸青翠,如毯如织,流水冰凉如玉。我们曝晒装备,干辣椒炒腊肉、米饭,补上昨天的晚餐。</h3><h3> 左拐,沿河谷上行,行走在青山碧水绿毯里,牧民棚、小木桥点缀其间。偶一抬头,念久雪山屹立眼前。有时云遮雾绕,缥缈朦胧。</h3><h3> 如诗般简洁,如画般流畅,我们行走其间。</h3><h3> 相继看到三具牦牛遗骸在路边腐烂,也许是受到猛兽攻击,也许是病死、老死。网上说这条线路上多黑熊和狼。我们只看见几只野鸡和野鸟。</h3><h3> 负重行走其实是艰难的,我们身上背的哪一样物品不是必需的呢?谁又愿意多背一两半斤?这里海拔4000多一点。</h3><h3> 老梁今天的状态很差,头晕乏力,走不动。青蛙的状态也差。他俩在最后一步一挪,感觉在拼命。</h3><h3> 远远看到高台坡地上一牛棚,该不会是营地吧?又看见阿乐到了那里,前后左右查看,还把雨披拴在门柱上。我估计这就是营地。</h3><h3> 牛棚屋顶只有后半边,且还有一半漏雨。扎帐篷避风绝对没问题。牛粪,那才叫多呀,半尺来厚。陌上和颜色想都没想,直接把两顶帐篷扎在山凹的草地上。我说他们嫌牛粪脏,他们辩解说帐篷扎在花丛中,美滋滋的。</h3><h3> 我找到一把没把的烂铁锹,清理牛粪、马粪。也就是平整一下,把新鲜的牛粪、马粪撮走,把地上杂乱的树枝整理集中,晚上生火。</h3><h3> 阿乐和我在牛棚里扎帐,遮风避雨,多好。晚餐牛杂火锅、腊肉炒洋葱、胡萝卜炒牛肉、大树茶、清茶各两壶。</h3><h3> 陌上和我烤火喝茶聊天到12点多钟,全然不顾昨晚在石洞几乎没睡。出山后,我瘦了5.6公斤,没休息好也是其中原因之一。</h3> <h1><b>徒步第五天 。翻克粑垭口,念久雪山近在眼前,人累得猪狗不如。</b></h1><h3></h3><h3> 2019年7月18日,晴,傍晚雨夹冰雹一会儿。</h3><h3> 多东甲牛棚营地出发,宿克粑垭口下4650平台。</h3><h3> 早上八点半拔营,沿河谷右侧逆流而上,马道非常清晰,慢慢接近念久东面冰川。</h3><h3> 途经迷拉木错,海子很小,不抵两个篮球场大,湖水蓝汪汪的。湖边挂满了经幡,随风猎猎作响,美得无语。</h3><h3> 沿路都是观景台,一步一景。只是大家专注于直线拔高,海拔已经4千米,还要上升1000米,大家已经累得无话可说,爬几步,歇一歇,喘一喘。</h3><h3> 青蛙今天状态极差,在最后拖,不见人影,能喊得应声。</h3><h3> 爬出杜鹃林,再在高山草甸里拔高。我们午餐晒装备的时候。青蛙晚了近40分钟才爬上来。</h3><h3> 老梁状态也差,感觉像高反,累得要死的样子,很痛苦。他一声不吭,啥也不说,爬几步就歇歇喘喘。我给了他两支葡萄糖,颜色说也给了他两支。</h3><h3> 阿乐和颜色在最上面找路,我和陌上、老梁三个人在中间,青蛙在最后相距百米。这高山草甸和石海,光秃秃的,我们彼此都看得见,也不说话,默默地拼了老命在爬。</h3><h3> 垭口看得见,仿佛能看到飘动的经幡,就是得一步步挪上去。越接近垭口,坡度越陡。</h3><h3> 五个多小时,我们终于爬上克粑垭口,海拔5050米。</h3><h3> 克粑垭口很平坦,一大片积雪还在融化。玛尼堆和经幡也较多,近距离看到念久雪山的北面冰川更壮观。时不时传来轰鸣声,那是雪崩。我有点疑惑,这雪崩也太频繁了吧?起初一崩,我们就停下来,盯着看,也看不出啥,再后来就见怪不怪啦。</h3><h3> 赶快下垭口,找营地。我们不能再重复前天从西雅拉垭口下撤时石洞一夜的窘况了。</h3><h3> 上垭口爬得费劲,下垭口一般都陡得黑死人。我的两膝盖痛,左膝比右膝更严重。万恶的髌骨带。走平路和上坡时感觉不到,一遇陡下坡,刺痛感使我不敢下脚。我一个人在最后面慢慢拖,青蛙有时陪着我。</h3><h3> 我得想办法,想招数,不然在后面拖到什么时候?大“之”字形横切而下,左轻右重,口里喊“轻重轻重”的节奏而下,这样才基本上能跟上队伍。</h3><h3> 下到冰川末端,遇到一平台,水源近,青草地,小树林。这里是克粑大瀑布最上端,4650平台。也就是海拔4650米,扎营。</h3><h3> 阿乐说:一般不要在这样高的海拔扎营,很容易晚上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h3><h3> 刚把帐篷支好,一阵冻雨,随后雨夹冰雹,幸亏下的时间不长。</h3> <h1><b> 徒步第六天。克粑大瀑布,克粑措。</b></h1><h3></h3><h3> 2019年7月19日,晴,偶尔小雨。</h3><h3> 4650平台出发,宿观念久牛棚。</h3><h3> 早起,横切克粑大瀑布上端,过冰河。龙口的冰水,刺骨。好在河面平缓,也不宽。</h3><h3> 最好的观景平台,观念久雪山,俯视克粑措。艳阳高照,雪山尽显。我们晒装备,煮茶喝,疯了一个小时。</h3><h3> 贴近瀑布边沿而下,在密密的高山杜鹃林里穿。很陡,但不险,因为有杜鹃林撑扶,路迹清晰,随时可以贴近感受壮观的大瀑布。这线路的开创者太有心。</h3><h3> 克粑措湖尾再次脱鞋过河,沿右侧湖畔一直前行。</h3><h3> 特别感慨这一段古柏树的巨大与众多,许多古柏树已自然老死,仍挂满松萝,枝干遒劲,尽显王者风范。昨天在念久雪山东面山谷同海拔地区也是如此,大约4000米。我在迷拉木措附近见到一株最粗壮的古柏,直径两米左右。大多数柏树直径一米左右,不高,敦实。</h3><h3> 4500米海拔,则是高山大叶白杜鹃的领地;在往上,高山小叶紫杜鹃;再往上,高山草甸;再往上,石海、冰川。</h3><h3> 又见到四具牦牛遗骸,同伴说其中一具是马,都在路上腐烂。感觉它们都死在平缓的路上,旁边都有水塘,草极其茂盛。同伴说肯定是受到猛兽的袭击,你看那么大的腿骨都被拖出好远。</h3><h3> 下午四、五点,我们早早到达观念久牛棚。这营地取名就是看念久雪山、看克粑措最佳位置,也能远远看见我们昨晚的宿营地—4650平台。</h3><h3> 牛棚只有一半屋顶。闲着无聊,阿乐、老梁和我把牛棚里的木板重新铺得平平的,再围出一个火塘。晚上,我们仨就睡在木板上,懒得去外边扎帐篷。</h3><h3> 时间富得流油。几个花痴男睡在草地花丛中拍,又拿着饼干和登山杖去湖边喂鱼。鱼没见过人,不往湖边靠。估计是湖边水浅水冷的原因。鱼较长,很瘦,一条三四两的样子。</h3><h3> 晚餐依旧是我主厨,依旧那么丰盛,没有酒。晚上烤火,日白聊天,喝了两壶大树茶,以茶代酒。</h3> <h1><b>徒步第七天。在原始森林穿,怎么也找不到过河点。</b></h1><h3></h3><h3> 2019年7月20日,晴,偶尔下雨。</h3><h3> 观念久牛棚营地出发,宿河边原始森林狭地。</h3><h3> 早起拔营,沿湖下行,克粑措走完,又接着一个狭长的海子—克粑雄。景美得叫人喘不过气来。</h3><h3> 三个牧民棚,炊烟袅袅,门前横着一条长长的窄木桥,碧玉般的流水穿桥徐行,应该是画里的场景。无论哪个角度都拍不出它的真实感。</h3><h3> 有三个牧民走过来,他们是白玛、格桑等三兄弟,在山上看了牦牛的。我们到他们位于克粑雄湖头的牧民棚里午餐,喝酥油茶,吃奶渣。他们住洛东村,今天就下山。我们相约明天到洛东村他们的家里吃饭。</h3><h3> 愉快地再次出发,愉快地下行。</h3><h3> 哪知道别人上传的是错误轨迹,在专门交代“不过桥”的地方过桥才是正确路线。</h3><h3> 我们没过桥,沿河右侧直下,沿着别人的轨迹走。路迹越走越窄,越来越不明显,最后完全是在原始森林里穿。在几次轨迹提醒过河的地方,完全过不了河,水太大了。别人的队伍是在六月前水小的时候走的,哪像现在的雨季,水哗哗地黑死人。</h3><h3> 继续往下游走,继续在原始森林里爬上爬下地穿行,一直穿到晚上八点,天快黑了。阿乐在河边找了个营地,东一个西一个支起帐篷。</h3><h3> 晚餐继续牛肉、腊肉、羊杂,烤火喝茶。</h3> <h1><b>徒步第八天。继续下行,遇绝壁折返原过桥点,回归正路。</b></h1><h3></h3><h3> 2019年7月21日,多半晴,傍晚雨。</h3><h3> 河边原始森林营地出发,宿河边桥头大树下。</h3><h3> 早起拔营,继续下行,都是在原始森林里寻可下脚的路迹前行。轨迹上唯一的原过河点也因为完全不可能而放弃。</h3><h3> 继续前行,原始森林里已无路迹,越来越艰难。</h3><h3> 遇绝壁,已尽攀爬之能限,且不能通过,尚不知前方更是如何,阿乐决定折返。</h3><h3> 折返至最近的过河点,过不了河;继续折返,还是过不了;三次折返过河,阿乐都是率先垂范,以身试河。那是用自己的身体在冰河中试试,能不能通过?后续的队员能不能通过?领队就是队伍的核心。</h3><h3> 干脆折返至过桥点,大大方方过桥。这已经是下午,太阳西斜。</h3><h3> 阿乐决定我们分成两组。他和青蛙、颜色走得快些,先行。如果遇到牧民,就让牧民的摩托车在断桥的地方接我们。我和陌上、老梁三人在后面尽力往前赶。他甩了一句:你们就是走到晚上12点钟也要往前走。</h3><h3> 其实,我们都不知道前面路况怎样,只知道是马道,路迹明显。可路程有40多公里,接近50公里呢?就是走到天亮也走不出去,更何况有的路被水冲毁,几处要脱鞋过河,有的地方要找路绕道。</h3><h3> 我们今天在原始森林里爬,又折返近10公里上行过桥,体力消耗已到极点。</h3><h3> 清晰的马道走起来的确让人神清气爽,跟原始森林相比,称得上是高速公路。</h3><h3> 我的背包还是很重,尤其是帐篷,湿漉漉的。我曾想把它放在路边,让牧民捡去。又想:还是背下去,送给牧民。</h3><h3> 我的膝盖疼,好在沿马道下行,路不是很陡,对膝盖的冲击还受得住。老梁和陌上累得不行,走走歇歇,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h3><h3> 傍晚雨一直下。我们仨总算走出马道,走上机耕道,该不会有牧民的摩托车?前面机耕道好几处被水冲毁,有三处木桥也被水冲毁,必须换鞋过河,摩托车过不来。这机耕道还得走一天。</h3><h3> 我的雨披不行,雨水把膝盖全打湿了,还往里灌,裤子全是湿的。老梁的雨披也不行,动不动就翻卷,他的衣服也是湿的。</h3><h3> 一直傻傻地走。天没黑的时候,我们走一段,然后一屁股靠在湿石头上歇分把钟。天黑了,我们打着头灯,走傻了,不歇。</h3><h3> 走到晚上12点是不可能的。我打算走到11点,找个合适的地方扎营。</h3><h3> 忽然看到前面有头灯,莫不是牧民来接我们?是阿乐他们在前面扎营。过木桥,桥头一棵古松,有牧民生火、休息的痕迹,还有一些劈材。最合适的营地。</h3><h3> 腊肉炒起来,白米饭,烤火,喝茶聊天至十二点多。</h3> <h3>两个家伙在用绳锯给陌上锯登山杖。</h3> <h1><b>徒步第九天。轻松下行,断桥过河,水深至腰。</b></h1><p class="ql-block"> 2019年7月22日,晴。</p><p class="ql-block"> 桥头大树下营地出发,至洛东村白玛家午餐。下午包车到拉萨,大醉。</p><p class="ql-block"> 早起拔营,轻松下行。机耕路多处被水冲毁,得在山边绕行。到断桥处,水深齐腰,连背包下边都被流水淹没。幸好河面不宽,水流也不急,再加上阿乐用绳子做保护,过河安然无恙。</p><p class="ql-block"> 再过河,遇一大片泥石流。绕行,上机耕路。牧民白玛、格桑两兄弟骑着摩托车带着哈达刚好赶到。他们是专程来接我们的。他们说昨天下午就在这里等我们,一直等到晚上九点钟。哪知我们走错了路,耽搁了一天。</p><p class="ql-block"> 白玛家的午餐,对于在野外穿行了九天的我们,简直是饕餮盛宴,只说新鲜肉包子和青菜就够了。酥油茶喝了一碗又一碗。</p><p class="ql-block"> 包车回拉萨,帐篷还是湿的,穿了九天的衣服味道不错。最首要的是洗澡洗头发,然后喝酒。</p><p class="ql-block"> 我说,没人喝醉,你信不? 丹增</p><p class="ql-block"> 写于2019.08 </p> <h3>断桥处过河。</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