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天上——再行西藏（一）

李子

      我的心中，似乎有一个西藏情结，不知缘何而起。

      第一次走进藏区，是2014年春节，一行十人跑到甘南去看晒大佛，拉卜楞寺、郎木寺……在的时候唯一的感觉就是要冻死人了，然而回来后发现心丢了，丢在那片纯净的土地上。

2014郎木寺

     于是有了2017年暑假的西藏之行，那时子建说是为了摄影，而我根本就没想明白是为了什么，现在想来是去找我丢失在藏区的心的。人回来了，心没找回来，却发现魂丢了！

2017拉萨

      2019年暑假再次踏上去西藏之路，去寻找丢失的灵魂。
      俩人合计这次回程走新藏线，当决定之后，心里就开始忐忑，网上对这条路传的神乎其神，都说路难行之极，对轮胎的要求很高，有传说中的死人沟……不要太吓人，走的时候甚至在想要不要给儿子写个遗书，后来想想家里也没啥资产也不值当写啥。怀揣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就踏上旅途，生死未卜的感觉。

2019行车线路图

D1 乌鲁木齐——敦煌
      离开乌鲁木齐的一刻，有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激动，过了哈密之后，天空越来越蓝，云就浮在山顶，闲闲的，让人也跟着很闲适的感觉。敦煌的夜市总让我欲罢不能，那种喧嚣，那种自在，太有人间烟火气。点几串烧烤，啜着冰啤酒看人来人往，幸福的不要不要的。隔壁桌坐着四个南方人，四个人点了一个面一个啤酒分着吃喝且有滋有味，让人差点笑喷，不是四个人一个面的事，而是四个人一个啤酒让我很好奇，特别想问问他们四个人分一个酒喝什么，不如喝水，子建笑着斥责我喝多了拉着我走人，这事成为我一路嘲笑子建个南方佬的笑柄。

敦煌夜市

D2 敦煌——大柴旦
      这条路近四年来是第三次行走了，依着昆仑山脉笔直而上，很有天路的感觉。但前两次只顾行车，一路都是直奔青海湖而去，而不知这路上还有一个翡翠湖。初识翡翠湖，是在丁丁六月初发在朋友圈里的几张照片，很惊艳，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擦肩而过了。然而过了敦煌后天就一直阴阴的，风一阵雨一阵，云层一直沉沉的压在头顶，无论如何在心中祷念天气是没有一丝好转，直到到了心心念念的翡翠湖，仍没有一丝好转。湖水灰一阵灰中泛绿一阵，哗啦啦地朝岸上涌动着，如湖里藏着许许多多的妖怪们，遏制不住地燥动，似乎要把我拖下水，吞噬掉，很吓人。 因着太想看到丁丁拍的翡翠湖，所以在大柴旦镇留宿。值得一提的是大柴旦镇的住宿很贵很烂 ，一宿无电无水，也没心情吃饭，胡乱地睡下，盼望着天亮天晴，会看到翡翠湖的日出，会看到纯纯的翡翠色的湖水倒映着蓝天白云……然而事实证明一切都是我想多了，第二天我们一直在湖边守到中午也还是风一阵雨一阵，只好悻悻地上路，每一次出行，总要留下几个遗憾的。

 

D3 大柴旦——玛多
     原计划是想再去青海湖的，两次去青海湖看到的和网上宣传的总是差异太大，所以总是怀疑自己没有找到地方，所以总想再探究竟，然子建说时间不是很宽裕，他是刚出门就盘算着回去上班，而我却有一个较长长的暑假可肆意挥霍，于是很善解人意地改道，直接导航理塘，这一天走哪算哪吧。这一天，开始了我的高反，甚至有了返程的想法。
　　青海的天真蓝呀，青海真大呀！出了大柴旦，过了德令哈。每次过德令哈，都会想起海子的《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我不知今夜我在哪里！一路德小高速、德马高速狂奔，路上除了蓝天白云相伴，就是无穷无尽的山脉、湿地 ，鲜有人烟和车辆，感觉路就是专为我修的一样。
      一路高速，无海拔标识，也没有明显的不适，临近星宿海时，一望无际的湿地，看到了藏羚羊和藏野驴或驻足或奔跑，有落日，很美，而我却感到乏乏地，懒得下车。只有子建一人兴奋，举着相机咔嚓咔嚓声不断，我却一门心 思想早早停下来休息。一直到玛多，太阳将要落下，迎着落日行车，眼睛被刺得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不停地调整姿势以保证安全行车，心里燥燥地。找了一家看着还算干净地宾馆住下，老板是藏族人。我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脚底打飘，象喝醉了酒。心慌，有喘不上气的感觉 ，老板正在院里烧烤，告诉我们玛多海拔4200多，高反有时候就象喝多了酒。我才知道我又高反了，离乌的第三天，原以为是选择了一条徐徐上攀的路，没想到一下就上到了4200，于是头也开始疼，胸口越发闷越发喘不上气，就象病人突然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一下就倒下去的感觉一样。到楼下吃饭，满眼看到的都是皮肤黑中透红，脸颊被紫外线严重灼伤的人，我以为都是藏族人，后来才知当地人都是那样的，这让我在后面的行程中口罩和帽子没敢再摘下过，包括在开车的时候。
       一夜无好睡，头疼，恶心，心慌，想家了，又开始担心这次行程能不能善始善终，悴不及防的高反，还有返程的219新藏线，各种担心，辗转反侧。

D4 玛多——马尼干戈
      早起，被逼吃了一大把药，红景天，维C等等，子建去车库取车的时候我蹲在路边吐得昏天黑地，连胆汁都呕了出来，一行人路过我身边可怜兮兮地问：你高反了吧，我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出了城，看到了昨天下高速时的地标，写着‘’天上玛多‘’。赶情我们昨天是住在天上了，难怪不适，我本凡夫俗子！子建要我下车留影纪念，我是真的没心情没力气，想着尽快离开天上，让我到一个海拔较低的地方好好地吸几口新鲜的空气。谁知这一天我们仍然行走在天上，海拔没低于过4200，蓝天离我们很近，人家说是手可摘星辰，而我如果是想抓一朵云下来玩大约也是可以办到的。途中不太敢喝水，又吐了两次，一天都是恹恹的，情绪不高。
      这天起，不再上高速，开始了省道S217之行。
      中午时分我们从歇武转道玉树去给车进行保养。玉树，于我的印象就是某年地震，我曾组织学生捐过款，别无它的印象。这次才知原是夹在两山之间左右看着不过1000米的一个狭长的小城市，满山飘着经幡，满山都是藏传佛教寺院，金光闪闪，宗教氛围甚是浓厚。名为通天河的一条大河绕城而过，河水汹涌澎湃，不知是不是西游记里沙僧的那条通天河。
　　青海可真大呀，感觉翻了好多山，感觉在天上走了好几天，就是走不出青海，一直到快傍晚才到了和四川的交界——石渠，然而我期待的海拔下去一点似乎没了可能，好在中午在玉树深呼吸了几下，要不怕是气真的不够用。
     石渠，于我的印象糟的不能再糟，整个县城的建筑风格都是绛红色的藏式小楼，连路灯都是，满街都是穿着绛红色喇嘛袍的喇嘛，还有穿着藏袍的男女老少，满眼满眼都是绛红色，别无他色。我感觉我象到了另一个世界，完全穿越了！不能住，太不习惯，我无法适应这种环境，于是继续行车，这一走不要紧，走了本次行程中最难行的路，天全黑时，车拐上甘孜方向，路奇烂无比，不仅仅是颠簸不平，而是根本不知路在哪，只能依着左首是山，右首是悬崖，中间必是路去行走，大坑叠着小坑，还有泥涡，不停地和大车交会，狭窄的路只能是大车停下来，我们擦着大车的边缘小心翼翼、胆颤心惊地过去，生怕一不小心掉下悬崖粉身粹骨，那一刻，想儿子，想父母，想我的毛娃。
      烂路大约走了20多公里，才终于走在柏油路上，瞬间觉得生活很美好。夜深至马尼干戈，宿藏家宾馆，房间里浓重的酥油味让人窒息，床单被罩都是喇嘛袍底袍的明黄包，泛着油光，用外衣包了枕头和衣而睡，这一夜，大约是太累了，睡的很沉。

D5 马尼干戈——稻城
      早起，头疼，头晕，有宿醉的感觉。岁月是把杀猪刀！两年前进藏高反不过一天，睡了一觉就好了，而时隔两年，高反已经两天不见好转 ，心里想这大约是我此生的最后一次西藏之行了。
      不想使用宾馆的公共卫生间，仓惶上路，好在青藏高原上最不缺的就是水，就着一条河洗漱完毕，从河边到泊在路边的车来回不过20米走得气喘吁吁，倍感艰辛！然而峰回路转 ，不到中午时分进入甘孜，海拔降了下来，也出了山，见到了我魂里梦里的记忆中的美丽的藏宅，不再是满眼的绛红色。还有百里青稞画廊，还有绕宅的花儿，高反也没了，心情也舒朗了，相机也可以举起来了，真好！
      过了甘孜，往理塘方向的路是两年前走过的，一侧是峭壁林立，一侧是惊涛拍岸的雅砻江，沿途风景秀丽，胜过网上盛传的独库公路百倍，车行路上，有如仙境中穿行，空气潮潮的，渗着甜甜着味道，绝好的一个清新大氧吧，把我几天来欠了的氧气美美地补了回来。
         过理塘已是晚上近八点，心里惦记着跋涉了好几天，早一点休息下来品尝一下理塘的高原鳕鱼，喝几口小酒，也算是慰劳下自己辛苦的身心。然而子建却想着节省日程，继续赶往稻城。又是无尽的盘山 路，烦燥呀，郁闷呀，火气按捺不住地上撺，脸阴得厚过大柴旦的乌云，脸拉得长得像老爸用的鞋拔子，吵架终于在一脚急刹车后爆发“是出来玩的，又不是来赶命的”！

       深夜至稻城！

措卡湖（S217上，新龙县，路难行）

 行走在天上——再行西藏（二）

 行走在天上——再行西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