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真是非同寻常! 副总统还没走,委内瑞拉的总统又亲自来中国了。 按照媒体的报道,9月10日,委内瑞拉副总统罗德里格斯到北京访问。 9月11日,罗德里格斯去了国家开发银行,还到中国石油集团总部参观访问,就推动双方油气领域合作深入交换意见。 紧接着,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也要来中国了。 据委内瑞拉《国民报》报道,马杜罗12日出发前在机场发表全国讲话。他表示:“我将前往中国进行一次非常必要、及时和高级别的国事访问。在经济、商业、能源、金融和技术领域推进新的战略联盟协议。” 他同时称,委内瑞拉的现状正逐渐改善,经济复苏、增长和繁荣计划已经启动,将会促进、扩大和深化与中国的关系。 总统副总统前后脚出国,目的地都是同一个。 显然,这是非常时期的一次非常访问。 (二) 算起来,这是马杜罗第四次访华。 印象最深的是他2015年的访华,出席了“9·3”胜利日阅兵,他也是来自拉美地区的唯一一位国家元首。 但过去几年,对马杜罗和委内瑞拉人来说,却真像是一场梦。 马杜罗以前是一名公交车司机,1992年查韦斯发动政变,马杜罗成为查韦斯铁杆支持者。后来查韦斯上台,马杜罗也一跃成为政坛显赫人物,直至成为委内瑞拉总统。 所以,我们千万不要看不起公交车司机。 但马杜罗和委内瑞拉,却被美国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按照美国媒体披露的信息,特朗普去年8月发出对委内瑞拉动武威胁,还真不是说着玩玩,当时在椭圆形办公室,特朗普还特意询问国务卿等人:为什么美国不直接入侵委内瑞拉? 按照他的理解,美国直接出兵,推翻马杜罗就可以了吧。 这么简单直接,让美国官员们面面相觑了足有5分钟,然后他们向特朗普解释:军事行动太危险,会产生反作用,毕竟这是侵略,美国将冒着可能失去拉丁美洲支持的风险。 毕竟,很多拉美国家支持委内瑞拉,更对美国的武力干涉特别敏感。 但委内瑞拉不敢怠慢,马杜罗当即下令展开全国范围内展开军事演习。马杜罗的儿子尼古拉斯·马杜罗也在集会上公开表示:“管好你自己的事,解决你们自己的问题吧,特朗普先生!如果委内瑞拉被袭击,步枪也会抵达纽约。特朗普先生,我们会拿下白宫。” 危险,也确实无所不在。 就在上个月,在一次公开集会上,几架载着C4炸药的无人机,掠过列队的士兵,直冲马杜罗而来…… 《纽约时报》当时这样描述:“这似乎是一场为好莱坞编写的暗杀事件:低空飞行的无人机、半空中爆炸、总统和第一夫人闪避寻求掩护、数千名列队的士兵四处逃散、所有这一切都通过现场直播传向全国。” 这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动用无人机刺杀一国元首。 所幸,马杜罗命大。无人机被击落,一些观众受伤,马杜罗安然无恙。 对相当多委内瑞拉人来说,他们支持马杜罗,但委内瑞拉最近几年确实比较难。 马杜罗也很焦虑。今年7月,在执政党一次会议上,马杜罗公开承认过失:“我们迄今尝试的所有生产模式都失败了,而我们都责无旁贷。” (三) 但曾几何时,委内瑞拉是拉美最富的国家,也是世界储量最多的国家。2014年,委内瑞拉已探明的石油储备量达到2980亿桶,甚至超过了沙特阿拉伯。 在查韦斯时期,高油价为委内瑞拉带来巨额的财富,通过“加勒比石油计划”,委内瑞拉地区影响力一度跃至巅峰,以至于查韦斯经常公开和美国叫板。 一切都依靠石油,石油就是一切。 在委内瑞拉,石油收入占到全国总出口的95%、政府预算的96%,并为社会发展领域的投资提供了80%以上的资金来源。委内瑞拉人由此享受了比北欧甚至更好的福利:生孩子免费,义务教育免费,看病免费,各种各样让人眼花缭乱的免费。 教训是惨痛的。哈佛大学教授里卡多•奥斯曼曾批评说, 2012年,委内瑞拉的石油均价为103美元,“该国的支出力度却犹如油价在194美元一般,使得财政赤字占GDP的比重攀升至17.5%,”这是导致2014年初委内瑞拉经济陷入危机的原因,而那时的油价仍然处于100美元。 油价随后的暴跌,更将一切打回原形。委内瑞拉经济陷入了深渊,政府收入锐减,为弥补财政赤字,委内瑞拉央行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开动印钞机,纸币发行的泛滥,又造成通胀的飙升。 查韦斯死后,马杜罗上台。工人罢工和学生示威此起彼伏,反对派和政府摩擦不断加剧。马杜罗多次指责美国在策动政变阴谋。 这个国家目前的状况,夸张到什么地步呢? 最简单的一个IMF数据,委内瑞拉今年通货膨胀,达到了1000000%。请数清前面有多少个零。 按照媒体的报道,在委内瑞拉,很多小卖店直接用纸币来包裹食物,因为两块钱的纸币比纸巾还要便宜。 《纽约时报》曾调侃说,在这个犯罪率严重的国家,“连小偷都不会去偷委内瑞拉的钞票”。 为了省电,马杜罗亲自出面苦口婆心劝导女性同胞们,洗完头发后可以自然晾干,如果使用电吹风的话,会造成电力浪费的。 (四) 按照外国媒体的看法,这次委内瑞拉领导人接踵来中国,应该还是希望寻求帮助渡过难关。 对此,外交部发言人耿爽12日表示: 中国和委内瑞拉的关系,就不多说了。按照某报社论说的,中国不会干预委内政,需要的是延续中委友谊,优化、创新中委经贸合作模式。 这应该也是相互的。 现在是委内瑞拉的困难时期,马杜罗需要中国等国的帮助;当然,作为世界最大原油进口国,中国希望有保障的石油供应,包括来自委内瑞拉的石油。 但让人感慨的,则是委内瑞拉的目前的困境。 从拉美最富到崩溃边缘,委内瑞拉,其实就是跌入“中等收入陷阱”的最典型例子。 《金融时报》曾有文章这样描写道:“30年前,委内瑞拉人以生活水准基本上是拉丁美洲最高而自豪。今天,在17年的革命之后,大多数人在商店里甚至都买不到厕纸——哪怕这个国家的原油储备比沙特阿拉伯还多。” 当然,这里面有美国封锁的缘故,但更多还是内部的因素,委内瑞拉的危机是比较极端的,但反映出的一些问题却相当具有普遍性: 一个具有如此资源禀赋的国家,沦落到目前这般的困境,确实让人叹息并痛惜。对有些国家来说,可能教训尤其多。 但按照马杜罗的说法,情况正在好转。也希望委内瑞拉能尽快渡过难关,毕竟,这是一个友好国家,受苦最多的,还是普通老百姓。 而且,委内瑞拉毕竟有石油,只要励精图治,希望总还是有的。当然,委内瑞拉,也千万不能赖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