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淘”荒（六）

王小为

     —— 越疆跃藏 悦行阅美

  第六篇 川藏归来

       珠峰下来后，定日县休整。

       前往拉萨。至此开始以后的路程，都是我曾经走过的旅途了。

       几年之间，把遥远的西藏都走成了熟悉的旅途，这种达到目的依然不罢休的执着除了这些野人估计也真是没Sei了。
      羊卓雍措。又称羊湖。是我的老朋友了，这是我和她的第三次见面，恰好凑成了“三羊开泰”。

         三次相见，分别在不同的季节，不同的时间。每一次相见，都还是那么美，都让我心生无限感叹。她大气，平静，秀美，妖娆。她见证着我的成长，我见证着她的青春永驻，一如既往。            （卡若拉冰川）         傍晚时分驱车进入拉萨。
        外环的高速路已经四通八达，已经完全没有了记忆中国道的简朴模样。和其他现代大都市的外环没有了任何区别，只是四周高高耸立的群山那独特的质感不断的在提示我这是西藏。
        这一路走来，我们为了独库公路，为了新藏线。可最终却仿佛拉萨才是我们最终目地的。这并不奇怪，它就是有这种让你一路朝圣而来的感召力。就象是每次进藏都要完成的一种仪式一样。

        入住酒店，全队彻底休整。

        因为团员中有初次进藏和多次进藏者，关注内容各不相同，队长宣布第二天全天自由活动。
        为了庆祝胜利，晚上举行了丰盛的晚宴，提高了伙食标准，纯天然绿色珍菌火锅，每人标配两个松茸大包子。另外，经受过长期的高原拉练，拉萨3600的海拨已经让整个队伍毫无感觉，酒水管制取消，举杯畅饮。

       每一次再来拉萨，拉萨都变成我不认识的模样。唯有布达拉宫和大昭寺，才是一直保留在我记忆中的人生若只如初见。
      

       （静终于一路将禅舞跳到了布达拉宫，完美收官）        充分休息，睡到自然醒，信步前往大昭寺和八角街。

       拍照 发呆 闲逛，是一成不变的拉萨三部曲。每每却有新的曲调，间或捡拾新的灵感和发现。

     “站在布达拉宫，我是世间最大的王，站在八廓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多情而又才华横溢的仓央嘉措当年也曾伫立在这里。“不负如来不负卿”，悲情的浪漫，也让高高在上的神秘宗教充斥着人性化的温暖。

        坐在八廓街头，看信徒转经，看过客匆匆。听梵音清越，听灵魂共鸣。等风来，等万物生长。
        在这个同时拥有尘世和天国两个维度的神秘之地，开启心灵冥想，愈自由愈美丽。
        下午去蓝天家拜访。重游故地和拜访老友，都令人心情愉悦。        走走停停，边歇边逛，旅途中除了匆匆赶路，还要学会慢下脚步和心情，学会耐心等待。前往布达拉宫，等待炽热的太阳变成柔和的光线；等待布达拉广场的喷泉奏响；等待日落天边，布宫的夜色初上。        在等待拍摄夜景的时候，公小涛同学结识了一位骑行进藏的小伙伴（上图视频由其提供，在此特别鸣谢），初次进藏的他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彼此交谈甚欢。无敌的年轻和无畏的快乐都让人心生羡慕。每个进藏者都怀揣挑战梦想而来，每个人第一眼见到布达拉宫的情景都终生难忘，这就是西藏无可抵挡的魅力所在。
              （布达拉之夜）            （夜色中喷泉映衬之下的布达拉）              （夜色中布达拉的倒影）

（为了陪公小涛完成上述所有场景的创作，我等到花儿也谢了）

       拉萨休整之后，前往纳木措。
       纳木措是世界上海拨最高的咸水湖，海拨4718米，同时，也是西藏的三大圣湖之一。当你第一眼看到它时，“云水禅心”这四个字会瞬间充斥你的全部意念和感慨。念青唐古拉山终年积雪不化，雪顶湖色相映，山水相偎相依，纯净如天堂。
        此番再来纳木措也正好弥补了心底里的一份遗憾。十几年前第一次来纳木措的时候，由于操作不当，将当时数码相机的像素值都设置的过低，以至于拍回的照片放大后清晰度不够，令当时的我非常难过，不曾想到今时今日还有机会补偿。当真也是一番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纳木措，不能再错过。         7月1日，恰逢中国共产党建党98周年。作为一个拥有三分之一党员的逃荒小分队，为了庆祝这么伟大的日子，队长决定一定要吃顿大餐来庆祝党的生日。对于中国人来说，最具有节日意义的食品当然就是饺子了。
       但是问题来了。按照行进计划，今晚将在然乌湖扎营，然乌湖，海拨3850米。
       这个海拨意味着水烧不开，面条都煮不熟，更何况是吃饺子，貌似有点天方夜谭。
       为了证明野外生存能力的段位级别，队长伪处女座的星座特质再度爆发。坚信办法总比困难多，一定会有办法让全队人员在今晚吃上饺子。在行车过程中反复讨论解决办法，从煮饺到蒸饺，用高压锅先煎后闷，几经修改敲定最终方案。
       目标既定，全体行动。在路过的小镇集市上采买包饺子所需的各种原材料及工具。买好所需的牦牛肉绞好馅，在面食店和老板商量拆封卖给我们少量的散装面粉，更重要的，居然顺利买到了擀面杖（其实没有擀面杖我们也一样有办法，用啤酒瓶子完全可以替代）。于是，作为重大节日改善生活的重要生产工具，这根擀面杖当之无愧的被列为我们全队的固定资产，全体成员集体拥有所有权，不得随意处置。
       于是，这个傍晚，在海拨3850米的然乌湖畔，牦牛肉馅的蒸饺新鲜出炉，超级美味（牦牛天天游走在完全无污染的高原之上自由觅食，喝的是雪山融水每天吃上几棵冬虫夏草也未可知不美味才怪）。吃得大家心满意足。
        （乌苏大棒子已经换成了拉萨大棒子）

        这个经历也成为了我们此行超级难忘的一个回忆。怕是多年以后，我们仍会记得这个然乌湖畔为党庆生的晚餐。

        生活需要仪式感。

       第二天一早，被暖暖的阳光温柔唤醒，钻出帐篷，就见到了平静悠然的然乌湖倒影。        西藏湖水的颜色主要是由于其富含各种不同的矿物质所致。但由于受季节、天气、水量深浅的影响，在一年之中甚至一天之中还要发生各种变化。四次来到然乌湖，每次的所见皆不同。然乌湖最美的时间一般是在6月之前，雪山尚未融化，湖面可以倒映出雪山美景，水面无风时碧蓝或翡绿，蓝天白云之下，有种惊世骇俗之大美，至今我仍记得当初初见时那种摄我心神的震撼。惊鸿一见，一眼万年。        这次虽然季节已过，雪山融化，湖水颜色变淡，让邹大师万里迢迢拉着皮划艇准备荡舟然乌湖的美好愿景落了空，但是然乌湖清晨日出之前的倒影仍是美的大气脱俗，令人神清气爽。

       不但拉着皮划艇，事事追求完美的大师为了呈现出“万顷碧波一点红”的艺术特效，居然还为此煞费苦心的准备了一把小红伞（哈哈我也真是醉了知道为啥我说他是处女座了吧），当然这把充满艺术气息的小红伞最后只被我焚琴煮鹤暴殄天物的当做了雨伞。我们此行还拉着为了营造小资意境而必备的桌布、西餐盘，露营时或开轰趴或做背景音乐的音响，煮雨听风喝酒品茗专用的器具，装大爷用的躺椅，简而言之，我们的旅途拉着一部生活。

      告别然乌湖，再次踏上318归途。
    

        318景色依旧，仍然承载着那么多年轻的梦想和激情。骑行自驾徒步朝拜者一路执着前行。除此之外的最大变化就是：这次还多了好多拉车直播口中念念有词抖音抖到不停的伙计，这也算是318上与时俱进的新时代特色了。

       阔别四年之后，现代坚固的隧道将我们需要盘上半日的米拉山口一堑通途，炫目傲骄的通麦钢桥将当年号称“西藏坟场”的死亡之地化险为夷。就连路边的房屋都规整精致了许多。流水化使得个性全无，商业化也随之而来。

       开始怀念当初灰头土脸暴土扬尘无休无止盘云入谷狼狈不堪的318之旅。
       发展总没有错，安全更是头等大事。时过境迁，如张爱玲所言我们再也无法回去。真正的美好和痛苦一样，其实都无法诉诸他人。那些原汁原味的经历和美好，将会成为我记忆里永远的一笔财富。

            （通麦钢桥上的牛监理）

       著名的怒江第一弯 。果然不负盛名。山势险峻，第一弯如笔走龙蛇一般筋骨遒劲镶嵌其中。

        前年经过的时候还叫怒江七十二拐，现已更名为天路七十二拐。几次经过都给了我无比惊艳的景色，上次幸运得见雨后的双道彩虹更是让人终生难忘。七十二拐和怒江天堑是318上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是川藏公路险峻地貌的典型代表。正如《西藏始末记要》记载：“山有千盘之险，路无百步之平。乱石纵横，人马路绝，艰险万状，不可名态”。正是对这种艰险地貌的形象描述。充分展示了四十多年前，十八军筑路的艰辛和英雄壮举。立于此地，目睹百转千回的通天之路在烈日下泛着耀眼的光泽，想是盘山公路的景色太过壮美激荡，居然让我生出些“荡胸生层云”的少年意气来。

   （2017年丙察察之行幸运的拍到雨后双道彩虹）

        傍晚按计划到达芒康。顺利找到酒店准备住宿。不料突发意外，被我们一路打趣为手持“高原票”的当地司机，车风彪悍车技不佳，倒车时不管不顾，居然直接将我们停在酒店门口的车门剐蹭掉漆，实在让人无语。
       肇事的藏族司机汉语不太灵光，心知闯出了祸事，第一时间打电话找来了一个帮手给他收拾烂摊子。这个帮手果真不负所托，胡搅蛮缠生打硬赖咄咄逼人一口汉话貌似说的比我还溜道。而且还时不时别有用心的想要挑起民族矛盾来给我们施压。活脱脱一副地头蛇的模样。等到警察来处理事情的时候，他更是利用本地之便想要摆脱责任。
       面对劣势，我方保持冷静据理力争，坚信西藏已经进入法治时代任谁也不能徇私枉法颠倒黑白。几经交涉较量斗智斗勇，我方获得赔偿，事情最终得以圆满解决。（其实如果对方态度好的话，我们完全可以不收他们的补偿，但他们拒不认错还想反咬一口的做法实在是激怒了我们，最终激发了我们的斗志。所以说做人还是厚道些为好。）
       事情发生后，男生们留下来处理问题，女生一律回酒店房间等候；等到事情处理完毕后，男生们当即立断，不在此地停留，连夜冒雨夜赶至巴塘，以防对方伺机报复。写到这儿，我不得不在此表达一下我对这些老江湖们的钦佩之情。人在旅途，时时处处要对可能发生的状况保持一份警惕和预防，这绝对是一种稳妥的安全意识和老道经验。相较之下我就太惭愧了，在我看来事情解决了就天下太平了，还不具有这样机敏的防范意识。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当我们和酒店老板说明情况想要退房时，老板通情达理的表示非常理解，未加迟疑便将房费退给了我们并且没有要求任何补偿。（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印证了我们的决定非常正确）

       于是，连夜冒雨赶往巴塘。路程并不算太远，但是白天翻山越岭行车一天，已经令全队人困马乏，更何况这不是平坦开阔的高速而是318曲折的山路，下雨让盘山路更加泥泞，外加修路机械连夜抢修作业，使得我们的这段行程变得格外缓慢和艰难。但是全队队员依然顽强而乐观，在对讲机里不断相互打气防止司机犯困，而且居然打趣说这段路才真正有了318的感觉和意思。

       凌晨2点，终于到达巴塘，全队入住酒店，安心睡去。

       旅途中总是会有意外情况发生，沉着处理这些意外的能力，也是旅途给我们的一种历练。

       翻越折多山口。能见度不足20米的天气让我心中反复吟唱起那首《像雾像雨又像风》的旋律。这一路之上几乎将所有的天气都经历了一遍。穿云穿雾穿风穿雨穿过四季。这集四季于一身的旅途体验，怕也只有进藏的路线能够给予。进藏的线路共有7条，每条都有不一样的风景，在每个季节又有大不同，这也正是野人们一次又一次进藏的主要原因。而且这种驾车迎风冒雨穿云破雾风吹日晒的生活，会让他们充分享受到一种血性的释放和征服的快感。所以他们中毒至深，无药可解，一次次挑战，一次次出发。         经过了差不多一天的弥天大雾和漫长翻越，终于到达康定。
       相较于几年前的康定，不知繁华了多少，我这几年间的入藏经历，完全就是一部社会主义新西部的发展史。
       穿过雅叶高速世界上最长的隧道——康定至成都段将近50公里的隧道群（脑补下50公里的概念，从敦化一直开到雁鸣湖全程都在隧道里穿行）前往成都。其中最长的单体隧道长达27公里。
       这个几乎全部由隧道组成的高速应该也是近几年来刚刚修建完成。之前的进藏之旅还未曾走过。一路之上的所见所感彻底震惊了我。一座山连着一座山，一个隧道连着一个隧道，隧道之间更有高桥飞渡。当真是遇山开路，遇水架桥。纵使你是当年千山万壑，纵使你是难于上青天的蜀道湍河，如今已然全是高速通途。现在外面正在下雨，而我们这一路几乎全在干爽明亮的隧道里通行。高大宽敞的举架、明亮温暖的灯光在雨夜中带来一种来自内心的安定和安全感，还有一种陡然升起的幸福和自豪。中国近些年来被称做“基建狂魔”，中华大地上基础设施的建设真的是震惊了世界，也震惊了我。虽然这几年一直行走在路上，足迹几乎踏遍了祖国各地，但是祖国发生的变化还是让我目不睱接。每次出行，都有新的高速通车，新的高桥问世，新的隧道贯通。而且规模一个比一个令人叹为观止。

                     （大渡河大桥）

       长长的隧道俨然就是一个时光穿梭机，进入时还是海拨超高天气寒凉，群山耸立人迹罕至，出来时已经气温回升，海拨骤降，服务区设施完备，人来人往饮食俱周。毫不夸张，真真有种有种穿越时空隧道，原始生活彻底回归现代文明的感觉。回归人间，闻到了我们熟悉的人间烟火，闻到了我最爱的麻辣涮串成都火锅的味道。感觉生活又重新开始了。

       入住“隐庐”，人车休整。清幽的环境，十分适合疲惫奔波了多日的我们调整身心状态。

       当晚的麻辣涮串，涮出了幸福生活的新高度。

       从艰苦的环境回到日常生活的舒适区，会令此刻幸福的感觉成倍递增；同时，完成了艰辛的挑战，你会有一种小小的成就感和获得感，两种感觉加在一起，催生出了一种叫做满足感的化学物质，让你充分感知到生命的意义和生活的美好，妙不可言。这也正是旅行带给我的巨大快乐。

       接下来，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享受下休闲之都的美食和慢时光。

       百年鹤鸣茶社。来成都不到茶馆坐上一坐，如何能感受到休闲之都的精髓。一把老壶，一盏清茶，悠悠百年时光…….

       网红打卡地宽窄巷子。浓缩的艺术版老城。        朋友圈小伙伴们留言调侃说我竟然也会对这样的网红打卡之地感兴趣，哈哈，网红有什么不好，装高冷可容易没朋友。玩，我们是兼容并蓄海纳百川来者不拒滴……
       感受美食，感受年轻和时尚，感受小资和小情调。

       告别成都，正式踏上归途，一路奔袭，归心似箭。

       历时32天，行程18000多公里。
       三进新疆，驰骋天山南北到达北疆以北南疆最西；四进西藏（公小涛六进西藏），陪公小涛完成集齐所有进藏线路的人生梦想。
        再次进入罗布泊大海道腹地，穿越了独库公路 219新藏线 318川藏线。
        经历了罗布泊燥热的劲风，穿越了折多山的弥天大雾，承受了归途中不见前路的暴雨；
        翻越了雪峰高耸的达坂垭口，克服了海拨急升带来的高原反应，经受了风餐露宿的考验。
岁月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好的坏的都是风景。看过风起云涌，看过沧海繁星，看过山河壮阔，最后，我们一起看云淡风轻。

说好的彩蛋：

      关于题目：队长提出方案一：阅疆越藏或悦疆阅藏。公小涛提出方案二：西部“淘”荒。身为笔者的我，根本没有发言权。两个都是我的领导，谁我都得罪不起。所以，机智如我，一正一副两个标题正好。结论：终于明白了为啥文章要设正副标题，答案是：你一定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领导。

       关于李娟：李娟2003年仍在遥远的阿勒泰山区，跟着母亲做裁缝、卖小百货。母女俩常年随着游牧的哈 萨克族牧民做小买卖谋生。她的这些文章，都是背着母亲偷偷写出来的。她不想让母亲知道她在用文学把她们的生活写给别人。她更不愿意周围的人知道她在写东西。“一旦他们知道了，就会把我看成跟他们不一样的人，我就再不能贴近他们。”李娟说。
       第一次见到李娟是在三年前，那时她才十七八岁，拿着一篇散文到编缉部投稿。是写山里的树。我觉得非常好，就给同事看。同事看了怀疑是否抄的。这么小的姑娘，能写出这样好的文章，太不可思议。我却坚信不是抄的。我们的文学中有这样鲜活的文字供她抄袭吗？她找谁抄去。这种文字只能靠野生出来。
        后来李娟的散文一篇篇从阿勒泰山区寄来，大多写在一些不规则的纸片上，字也细小拥挤，但并不妨碍文字的耀眼光芒。我能为读到这样的散文感到幸福。
                             ——摘自刘亮程主编《住居者的声音》
        李娟作品《九篇雪》、《我的阿勒泰》、《阿勒泰的角落》、《走夜路请放声歌唱》、《冬牧场》、《这世间所有的白》、《羊道》系列等。

幕后花絮：

          （逃荒小分队的日常修炼手册）                 （完全崩掉的人设）             （防火 防盗  防莉姐爆锅做饭）

       三伏天伏案写字，字字滚烫。而我却乐在其中。
       记录完毕，本次行程任务完成。回归日常。
       我很忙，忙着读书，忙着追剧，忙着运动，忙着旅行，忙着享受生活。
      下段旅途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