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蓮子青

远智

       莲藕是南方寻常物，这个有着千湖之省著称的省会城市自然有许多荷塘，每年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盛夏里都会飘起青青的莲子香，但超市里有莲藕出售却少见莲蓬。莲蓬一如从前仍是只在街头一些近郊乡人的担子与竹篮里露脸，以前一元钱可以买五、六个，如今经济社会随行就市，莲蓬的身价也高了起来，贵的时候十元钱三、四個，便宜时十元钱五、六个。

       进入七月，荷塘宝贝渐渐亮相于街头巷尾，城市人大都喜欢这些鲜物，菱角一般都是煮熟了用小板车推着在街上兜售，莲蓬就用竹篮提着沿街叫卖，那些呈圆型分布的、微微探出“头”来的小圆莲子，很是吸引城里人的目光。因为荷塘宝贝中莲米最美味，颗颗清甜嫩白的莲米，可小食可作菜，只是也很娇柔，多存放几天便枯萎的不成样了。今年夏天出奇地热也出奇地怪，街边不时见有煮熟的的菱角却少见碧绿的莲蓬。

       自幼喜欢荷花，虽没有荷花的风华绝代，也达不到古人爱莲恨不能化身为之的地步，但那茫茫田野无边无际的荷塘里，无数支粉红、洁白的荷花如出水芙蓉般婀娜多姿，绰约的丰姿高洁的品质却是爱极了，因爱荷便也钟情于莲，莲蓬虽不及莲花那么清丽优雅，但它是荷的花蕊，从娇小嫩黄到碧玉般地绿，清嫩间一样拥有天高地洁的风骨。而且莲蓬在成熟后就会低垂下来，这样莲米干枯后会自然落入水中，来年又是水灵灵的荷花了。每逢七、八月间莲蓬上市时，总会不时地买上几个，边吃边把玩。

       七月里的莲蓬新鲜而饱满，嗅嗅那绿荷残存的清香，剥开碧色翠衣，轻撕去那层洁白柔纱，吹弹可破的水灵莲子就出来了，再挑出内心深藏着的纤细绿意，将洁白圆润的莲子放入口中，轻轻咀嚼，嫩甜可口的味道，清淡的爽朗伴着丝丝汁液的沁入，顿时令颊齿噙香，让人感觉不是在吃一种果实，而是在品尝一个季节的精华。        喜欢在天空清澈宁静的夏日傍晚，捧着莲蓬轻轻从侧边捅开她的伞衣，小心地把手指伸到莲的底部，从绵绵柔软里把青翠的莲子一粒一粒抠出来，要注意不弄坏莲的心眼哟。外婆说那是莲的心眼。莲蓬有很多心眼，所以莲很聪明。（一个硕大莲蓬可以有二、三十只心眼，也就是有二、三十粒莲米）。慢慢地一只蜂窝般网眼状的莲蓬罩就这样被小心地呵护出来了，把它罩在脸上，透过一个个园园的小孔看美丽多彩的世界，于是世界也成了憨憨的园园的充满了诗情画意，再把剥下的半截莲子皮戴在手指头上，还在莲子皮上用元珠笔画上图画，或人脸或云彩或星月等，总之把十个手指头都戴满了再伸在阳光下张张合合，充分享受清香享受安逸，玩的意趣竟将吃莲蓬的心也比下去了。        莲蓬有衣有肉还有心，薄薄一层白色衣而领浅褐，肉嫩甜心碧绿，样子乖巧极了，不动声色间就抓住把玩它的心，莲子让人联想到的温柔事很多，如徐志摩诗中的绮丽风光，可让人想到的遗憾也有不少。那年夏末，街头已鲜见莲蓬了，朋友却见着了，北方生长的他从未见过莲蓬，描述半天终于弄明白了所指的是什么，可是却没有机会让他把莲蓬带回北方去研究，因为夏末莲子已很少，错过了就错过了整个季节。        今年七月新荷出水后的第一批莲子上市了，看到街头有人在把玩，可一连好多天都没找到盛在篮子里的莲蓬，想起描述莲子状况不清的人，心中柔柔的，北方的人吃莲蓬知不知道莲心的苦呢？不管那多了，上街去寻盛莲的竹篮，让他尝尝七月香莲，尝尝那苦尽甘来的滋味。        今生愿做一支莲，在寂静的湖里站成笔直的旗，成为遥望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