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呈坎

老吴

(江南游记之初识呈坎)皖南徽州一域得天地独钟,山川毓秀,人才辈出,景色奇绝。几十年来黄山,西递、宏村等已是多次造访,呈坎虽有耳闻却屡屡擦肩。今次江南一游自然规划在内,于是黄山下来便去一访。

　　夜里小雨，淅淅沥沥天明方止，早餐过后驱车奔呈坎。天气小阴，薄云不雨，空气凉润，沁人肺脾，青山绿水间时有云雾缭绕，一路景物清丽，心情愉悦。人说呈坎安静。果然到达呈坎，游人不多。车停在村旁，在入口留个影，便进入景区。但见一片水荡清波粼粼，水畔古宅错列，倒影如绘，水渚蒲苇初长、一群白鹅于青萍间游弋觅食，临岸草木肥茂，紫藤簇簇，村庄坐落于山水之中，四外青围绿漾，村庐古朴雅致，安然恬静。

　　沿水畔欣赏拍照，过一玲珑小桥，循堰进村。街巷有宽有窄，大都石板铺就，路旁有流水沟渠。两侧宅院高墙耸立，白壁黛瓦，山墙两檐上翘俗称马头墙。宅门多有点缀，上有门楼（门罩），中有题款，含蕴佳深。临街宅门檐下红灯高悬，庆喜求福，但少见居民进出。墙体被苔痕晕染，深浅漫漶，或黑或黄，似白非白，徽派建筑独特的美学韵味，与江南的天气、山水绝配，沧桑古朴，与北方迥异。

　　"徽州民居甲天下，呈坎民居甲徽州"。呈坎始建于东汉三国时期，直至明清达至鼎盛，是中国保存最完整的明代古村落，即便曾招致严重破坏，仍保留有150余处宋、元、明、清等历史古建筑，其中49处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类型丰富，风格独特，全国无二，号称“江南第一村”，亦称八卦村。整个村落按《易经》“阴（坎）阳（呈）二气统一，天人合一的概念而建，长街短巷，纵横交错，号称三街九十九巷，暗合阴阳奇数。据说经常有人迷路其中，在村口也曾听到路旁导游告诫团客，万勿擅游！因对风水星象素无研究，只觉得街巷错列，横竖参差，出此入彼，难窥堂奥。

　　与西递、宏村商宅农宅不同，呈坎历代多有为官者，故多官宅，三层以上，高耸，宽敞，气派。有处较为别致的景点曰“转弯抹角”，一条十字巷口，街旁高宅为通行便利将三米以下墙角抹去，可见屋主心胸大度宽和。

四人沿路线赏行未做深入。临街有小卖，多为土特产，买了两袋乌梅，酸甜适中，爱不释口。正值春笋上市，沿街多有摆卖，个别新笋硕大足有二三十斤心中诧异，知是少见多怪。

　　都说地杰人灵，呈坎占尽风水、代出名人，有高官、巨贾、史志学家、医学家、教育家，也有隐士、诗人、制墨家、书画家。最为显赫当属宋代吏部尚书、龙图阁大学士罗汝楫和其子史志学家罗愿。宋代硕儒朱熹来呈坎后，曾写诗赞誉“呈坎双贤里，江南第一村”。此地先贤世代尊崇儒学，立言教化，策励弟子建功立业，因此罗氏门中有建树者颇多，《中国名人大辞典》载徽州呈坎古代名人五百余人。本想如此世外桃源，应是高士隐迹风尘之所，谁知却是藏龙卧虎之地。

　　呈坎山环水绕故而桥多，最出众的是元朝修建的环秀桥，造型古朴，桥上有亭曰环秀亭，为村人常聚之所，此时多是游客，从桥上可见众川江穿村而过，河水清浅，不急不缓。村边村后，良田园圃，塍陌交通，田野零星可见有人劳作。四围青山绿野，满目清明，令人心宁神爽。

　　从环秀桥折回，来到罗东舒祠堂，此是古镇民居首擘，需收费参观。祠堂年代久远，物事陈设已非当年，但石基樑栋均极工细，门窗高敞，屋宇宽宏，壁上挂有罗家历代先贤画像及家训、彩绘等，可窥当年非凡气概，其规模，其规格为江南地区家庙之最，足令罗氏族人为傲。祠堂出来午时已过，逰赏中遇一位小卖村姑，伙伴善谈，言语欢洽间，竟邀去舍间品尝新笋，欣然往赴。主人一家殷勤好客，不一时饭菜做好，只觉新笋鲜美殊甚，四人饱餐一顿只收百元，赞赏之间心满意足。因黄山下来连日劳乏，兼虑下步行程，不能细细领略，遂循原路出村。及到村口，回望苍穹之下，青山绿水与古村人家相互缀衬，如诗入画，人在画中，情为之动，憾想岁月蹉跎，转眼年华老大，壮遊难再，意犹未足离开呈坎。

（国画大师刘海粟言“登黄山不可不去呈坎”。呈坎之美，绝非等闲。拙笔难摩万一，诸君若游江南，去呈坎，是为小记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