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对于胡萝卜,我情有独钟,究其原因,还得去那段久远的灰色记忆中截取。</h3><h3>在那饥饿难耐的岁月里,曾经有一段往事现在回想还倍加酸楚,那个年代,人们对于吃喝的敏感度远比得到一枚金元宝还要激动。</h3><h3>那时候,吃水要到很远的汪塘中索取,往往遇到干旱季节还会再在汪底淘井,每家淘一个,还得看着渗水别被其他人舀走,我家的井是大姐头天晚上就淘好的,看水的任务落在我肩上,我就得早起等待渗水。</h3><h3>有一天,直到小中晌才集齐一桶水,我在那里等小我两岁的妹妹过来抬水,左等右等见不到她身影,好不容易等到她一步挪四趾的过来了,跟霜打的茄子般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我大发脾气向她吼:怎么到现在才来,还慢吞吞的!我的火气根本对她没有激起任何动力,只听她嘤嘤嘤的说:姐,我,饿。。。</h3><h3>这我才发现她根本抗不了扁担,她是将扁担一头放脚面,双手紧抱着,就这样挪到汪塘的,对于她还没到扁担一半高度的个头,我还能说什么。我心疼至极,赶紧从汪底爬上岸,帮她擦擦汗,把扁担拿下来让她坐下歇歇,又立刻钻进汪边大妈家的油菜地,因为我早就对油菜地前边的那几枚肥大的胡萝卜种垂涎欲滴,我也饿啊,顾不得有没有人,</h3><h3>拔了一颗迅速钻回来,也来不及洗一下,在汉衫上搓搓,自己咬一口后给妹妹,让她赶紧吃,正在准备吃的时候,妹妹突然停住了,仰望着什么,我还没转过神就见着一个长棍落在我来不及躲闪的身上,瞬间感觉后背彻骨疼痛,我努力的抬眼看到,堂哥那副让我永远憎恶的嘴脸扭曲地抛洒着熏臭的口水,依稀记得:你这有人养没人管的东西。。。(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这辈子许是怕中咒,没有生养。)</h3><h3>这还不算完,打完我,又劳力伤神的去我家告状,我好不容易跟妹妹将一桶水从村东头抬到村西头我的家,还没来得及倒进水缸,就被母亲劈头盖脸的打了两个耳光,虽然一点不疼,但我确是感受到了母亲那歇斯底里难受的心情,母亲打完又抱着我和妹妹泪水横流,一边哭一边数落我:人穷志不短,你没个老子,做什么事都要格外小心,名声大于一切,我们就算饿死也不许偷人家一针一线,以后你再这样我会打断你的腿!</h3><h3>小小的我从此背负起被扭曲的道德准则,包括不能跟同龄人一起玩耍。。。也好,如此独处干净利落。</h3><h3>长大挣钱后,我每次在胡萝卜下市时候会买很多,也会一次吃个够,就生吃,来满足一下那个时候没有满足的口欲。</h3><h3><font color="#010101">这种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如今入昏的时刻。</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