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邵闽/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闽,灯快灭了!”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梦中,我忽然被爸熟悉的唤声惊醒,恍惚中从床上坐起来,猛的记起明天是清明节。这段时间,也许是快到清明节的缘故,总是频频地梦见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时已经是半夜二点过,醒来也就睡不着了。心里想着刚才的梦,颇觉疑惑,已经去世二十年的爸,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出现在我的梦里。多年来,爸总是慈祥地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唯一的怀念就是多次提笔,想写下关于爸给我留下的点点滴滴,但却每每因心情烦乱和沉重而搁下笔,使得这封给爸的信一写就是十多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把爸的旧照放在桌子上,又翻箱倒柜地找出两节蜡烛点燃,然后面对着爸,静静地坐着。照片上的爸爸年近不惑,英俊儒雅。穿着一身挺直的军装,没有戴帽子,微微曲卷的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戴着一副琇琅眼镜,正面带慈祥的微笑地注视着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看着爸爸的照片,想起过去与爸相处三十年的许多往事,更是思绪万千,唏嘘不已。</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15px;">和爸爸、妈妈在北京。</span></p> <p class="ql-block">那时工地上,每天开山的炮声不断。记得有一天中午放炮,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块穿过帐篷顶正好落在爸的床铺中间。幸亏那天爸下连队没有午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那时也曾有过数例休息的战士因为屋外炸山修路飞来横祸,石头穿透帐篷屋顶,正中脑壳,炸死在床上的悲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由于生活环境的艰苦和日夜的劳累,爸和许多战士患上了急性传染性黄疸性肝炎,不得不住院隔离。从那以后,我又有很长时间没有看见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记得那次在大巴山,和我同去探亲的一个女同学,比我大三岁,她十五岁,我刚刚十二岁,可是我俩的个头一样高。正赶上部队招兵,她报了名。我一听就急了。找到了爸。“我也要当女兵!我要像爸爸一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爸抚摸着我的头,认真的对我说:“你太小了,再多读些书,长大了去上大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然而,我没有像爸期待的那样去上大学。在动乱中,我读完了中学,在恢复高考的前夕,伴着那个时代的旋律,我还是走进了部队这所大学校。后来,爸曾后悔地对我说:晚走半年就有恢复高考的消息了,爸耽误了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兵后,离家一走就是一年多。一天我正在礼堂看电影,偶遇了一个叔叔,他告诉我,当天夜里铁八师打前站的一辆军列将路过赤峰去科右中旗,爸也在这辆车上。我高兴坏了,赶紧请好假。半夜一点。我坐的汽车到达赤峰火车站,一问调度室,军列也刚刚进站。我沿着铁轨向列车一阵狂奔。夜色中,远远地便看见列车前人影晃动,心里正着急到哪里去找爸呢,却在吵杂声中很清晰地就辨别出爸的“破锣嗓子”,顺着声音,立即看见爸那伟岸的身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是我离家后第一次见到爸,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爸也非常高兴,把我介绍给身边的那些叔叔:看!这就是我的女儿。那得意的样子至今我还记得。因为爸根本没想到能看见我,没有给我带东西,就把身边的最值钱的手表和收音机都给了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可惜时间太短暂,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军列缓缓开出车站,爸站在车门口一直向我挥手。轰鸣的火车载着爸越驶越远,在我渐渐模糊的视野里缩成一个越来越小的黑点。我目送着军列远去,站在月台边的我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伤感,积聚已久的眼泪夺眶而出,耳边久久地回荡着爸的那句话“独自在外,要照顾好自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和爸的心灵相通,有时候到了离奇的地步。记得有一年,我从东北回家探亲,走时因为匆忙,也因为想给家里一个惊喜,就没有事先通知。谁知那天清晨,当我走出站台时,却意外地看见爸正站在出站口向我挥手,我奇怪地追问爸是怎么知道我今天回家,爸却始终微笑不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些年,爸曾为我的烦恼而烦恼过,为我的快乐而快乐过,为我的成绩而自豪过,也为我的挫折而担心过。</p> <p class="ql-block"> 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爸善良、厚道、淳朴、歉诚并知足常乐。我始终觉得用“温良恭俭让”来概括爸的一生,是最贴切不过的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我离开家的那些日子,爸几乎每天都给我写信。爸的信都是编上号的。爸给我打电话时总是问:几号信收到了吗?或者说:几号信发出去了。由于爸的信多,曾一度引起怀疑,被连长以为是男兵给我的信,扣过几次,后来,也只有爸的信可以一路绿灯。也因为爸的信,让不爱动笔的我,喜欢上了写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爸的专业是土木工程,却对文学有着浓厚的兴趣,甚至对古文有很深的造诣。记得曾经和爸一起探究“之乎者也”。爸的毛笔字也写的非常漂亮。爸还会写诗,古体诗和现代诗都写的很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我的记忆里,爸还有两个爱好,一个就是爱书,一个是爱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爸年轻的时候,积攒了几百册书,每本书的封页里都爸的名字。在横扫“封、资、修”的年代,因为爸是军人,因为住在部队大院,那满满一大箱子的书静静地睡在我的床铺下面,躲过了劫难。当我稍大一些,能够磕磕拌拌读书的时候,我便以书为伴。《普希金文集》《红楼梦》等,直到今天我仍记得很清楚,当时还讲给小伙伴们听,在童年生活中它们几乎是我唯一值得炫耀的事情。而这些书不仅带给我走进一个更广阔的世界,更让我从中懂得了许多做人的道理,让我受益一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爸嗜酒如命。记忆中,只要有一碟花生米,就可以下酒。如果在下班的路上,碰见几个战士正好去食堂吃饭,爸一定会拽着他们一起回家。和战士们在一起,爸喝酒更加高兴也更加无度。印象最深的是在天津八里台的时候,那时,师部农场自己生产了一种酒,叫“八里台香”,那时,爸每隔一段时间,就叫战士去买酒,每次战士都是扛着最大号的塑料桶回来。因为爸在大巴山时患过肝炎,还因为嗜酒,爸的肝脏严重受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虽然爸深知酒的危害,但仍控制不了自己。不能饮白酒,就饮红酒,不能饮红酒,就饮啤酒,到后来爸就让母亲酿制米酒。尤其在是晚年。爸几乎餐餐饮酒,自饮自乐。我想,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爸最快乐的时候。可是,也因为饮酒,爸的肝脏受到了极度的损害,彻底地失去了功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一次体检时,意外地发现爸已经患了严重的肝硬化,肝脏萎缩的只剩下拳头一般大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自从发现肝硬化后,爸开始频繁地往返于医院和家之间。在爸能自理的时候,从不让我们陪床。爸自己在医院里,经历了怎样的苦痛,我们不知道。记得有一次,我去看爸。爸的肚子开始腹水,肚子胀的像个孕妇。并且出现了胸水,那天从胸腔里抽出来的胸水,鲜红如血水。在抽胸水的过程中,爸一直咬着嘴唇,眉头紧蹙,却始终没有哼一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每次刚抽完胸水或腹水时,爸的精神会好一些。爸会看着窗外的阳光自言自语:“其实,生命原本无所谓活与不活。人生,就像一个梦。挣扎越久,梦就更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爸是用文学语言,说出他的感受。然后眯着眼睛,不再说话。我注视着爸奇怪的表情,觉得爸其实很孤单,很无奈。我慌乱地递给爸一个剥了皮的香蕉,想打破凝固的空气。爸摇了摇头,依旧盯着窗外,神色凝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胸腹腔的积水严重地影响到爸的呼吸,使爸憋喘地不知所措。一会儿侧躺,一会儿再翻过来。不到一分钟,又坐起来,前倾,左右摇晃。在爸的枕头旁边,放着爸的那只老式的瑞士梅花手表。即便如此痛苦不堪,爸也不曾忘记看表。我不知道,爸是在盼着时间凝固还是盼着时间流逝?是期待在这个世界上多停留一秒,还是盼着自己的痛苦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看着爸手里攥着表而痛苦的表情,那种痛是怎样地揪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十一,小姑和堂姐弟从马鞍山来津看爸。爸的精神突然好了起来,能吃下东西了,能坐起来了。小姑问爸:有什么不放心的吗?爸摇头,又点点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个十一爸过的很开心,爸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死神在渐渐地走近。爸以为还能像每次那样,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病情又会好转,又能回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而这一次,老天没有再眷顾爸。当秋风一阵阵地把落叶带走的时候,爸的生命也像秋叶一样,在摇摇欲坠。再后来,爸虚弱的已经坐不起来。病床上的爸倦缩的身子,双眼紧闭,脸色蜡黄,头发黑白斑驳,犹如一簇簇衰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天,爸突然要吃人参。我把人参切成小块,给爸含在嘴里。爸艰难地咀嚼着,痛苦的表情让我心碎。从不舍得吃的爸,是把人参当做了起死回生的救命稻草。我心头的那颗刺,猛的跳出来,一下一下狠命地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知道,从爸患病以来,我为爸做的太少了,孩子小,不是理由,工作忙,也不是理由。我为爸做这些小事是有尽头的,不知哪一天,我想为爸做些什么的权利就再也没有了。我知道,我是终归有后悔的那一天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而那一天,真的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天晚上,我在梦中,看见满目的樱桃花开的灿烂。微风拂过,一声深深地叹息从花丛间传来。那么熟悉,像爸。我猛得惊醒,却听见了急促的电话铃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赶到医院,爸已经开始昏迷。只见爸侧卧着,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我不敢惊动爸,生怕动一下,就会打断了爸的呼吸。不一会儿,血从爸的嘴角流了出来,这是胃应激性溃疡的表现,一般到了这个时候,病情就是不可逆的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又过了半小时,爸的呼吸由强到弱,由弱到强……最后,只见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停止了呼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作为医生的我,这时脑子却一片空白。我跳出去叫医生,几个护士正在护士站里议论着一本时尚杂志。我生气地嚷着。然后,推着抢救车的医生护士蜂拥而至。测血压、脉搏、呼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不说话,握着那渐渐冰凉的手。那手已是瘦骨嶙峋,真正的皮包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冷静地让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给爸擦身更衣,用毛巾轻轻地擦去爸嘴角的血渍。眼镜也擦拭地干干净净,重新给爸戴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时,我能再仔细地看看爸。我注视着爸的脸——苍黄的皮肤像一枚枯叶,身体瘦得像骤风吹打的一棵老树,一点都不像我鲜活的爸,不像我那个英俊儒雅的军人爸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似乎看见爸的灵魂从微温的身体中游离而去。我知道,这次是真的了,爸,我再喊,您也不会回答我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街上还是那么吵杂,没有风,树叶一动不动。那个下午与往日没有任何不同。而我,从此没有了爸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晚上,在您的那张照片下面,供奉着点心、瓜果。点燃的长明灯光亮微弱,摇摆不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它能够照亮爸走向另一个世界的路吗?我在努力地想象着另一个世界的样子。我想知道,这个给了我生命的人,去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那里好不好?如果不好,又为什么要去呢?难以抑制的痛,让我心如刀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而我的爸真的离开了——从一个世界走向另一个世界。我的眼睛看不到爸的去路。我不知道,我该用怎样的方式和怎样的温暖,才不会让爸在黑暗里感到孤单和寒冷?照片里的爸还是那样忧郁的望着我,似乎有说不出的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写到此,我泪如泉涌,陷入了一种对爸深深地怀念之中,不得不又一次拉下眼镜,用手帕轻轻地擦去蒙住双眼的泪花,仿佛想抹去那层久远的尘封,好让我再看清爸那信任的目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泪雨滂沱中,我仿佛看见爸的身影向我走来,我依旧向爸跑去,我想爸像我小时候再次的抱起我,再次听爸对我说:“小闽,又长高了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爸生病的日子里,我只顾自己,从没有静下心来照顾爸,也没有勇气和爸交谈。我无法想象爸一个人,在一步步走向死亡的那些日子里,如何抗拒恐惧,遏制那种即将消失在这个世界的想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来,我们去北仓最后一次送爸。那里像赶集一样,人来人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默哀、致词、告别…… 天空中,一朵云飘走了。我想,那是爸,真的走了。不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会儿,弟弟抱着爸的骨灰出来了。用红布包裹着那么小的盒子,怎么能够盛放我高大的爸呢?而我的爸只剩下这一杯骨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下车之后,我接过来抱着,盒子还是温热的,我把爸贴在胸口,和爸轻轻地说:“咱们回家了,爸,再走一次尘世的路。这次,我抱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爸爸!您去吧!安心地去吧!灯不会灭的,因为有一盏长明灯在您的天空里永远闪烁,它的爱的光辉会永远照耀着您的前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父亲简历:我的父亲邵俊华,1927年农历9月27日,出生于安徽省宿县永安乡小邵家村。194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7年毕业于山东工学院土木工程系。1948年参军入伍。1952年调入胶县中国人民解放军农业建设第三师任文化教员。1953年1月,由农业建设第3师(前身为警备第五旅、步兵第101师兼烟台警备司令部)整编为志愿军铁道工程第十师,1953年9月后改称铁道兵第十师,随大部队跨过鸭绿江。1953年11月底回国后随铁十师大部队国家铁路建设之中。1954年5月调到铁道兵兵部,任郭维成秘书。1961年调入铁八师司令部作训科。历任技术员、秘书、副股长、股长、副科长、科长、副团长、师副参谋长兼铁八师基地主任等职务。参加了黎湛、鹰夏、成昆、襄渝、沙通、通霍等铁路建设。1983年离休住天津市第八警备区干休所。</p> <p> 标 杆 </p><p> ——献给作者的爸爸 </p><p> 八师 孙伟志</p><p>铁马冰河的《沙枣树》是一篇很好的纪事文学,生动感人。文中故事情节的构思、人物内心的刻画、矛盾冲突的展示、社会内容的涵盖,在写作上虽然多用白描的手法,少有浓墨重彩,但是,由于生活阅历丰富,娓娓道来,具有鲜明的军旅特色和艺术感染力,苍凉悲壮,令人感动!令人眷恋!网友们特别是一些战友纷纷写下发自肺腑的感言,意在垂诚。然而,促使我产生写作欲望的似乎并不在此,而是文章以外的一句话:“爸爸的来信……”啊!</p><p><br></p><p>作者(其实我知道作者的真实姓名,缘于网络之故,还是习惯地称之为作者吧)的爸爸不正是我们哪位可敬可爱的首长吗?思绪翻腾如同朔望的潮水滚滚而来……</p><p><br></p><p>作者的爸爸是原铁道兵八师的一位首长,自77年6月至83年8月,我有幸在首长的身边工作了六年多,转瞬间,卅年弹指而过。当时,首长刚过不惑之年,既充满着军人的威严,有富有长者的慈爱!记得在我出板报的时候,经常受到首长的指点;写墙刊的时候,首长教过我如何使用毛笔才能写好字;我代表机关战士在军人大会上发言的时候,首长当众表扬我,鼓励我,私下里却给我提出了许多不足……</p><p><br></p><p>凡此种种,正是有了这样的启迪、培养、帮助和教育,我才能够在军营里打下坚实的基础,受用至今! </p><p><br></p><p>在八师,作者的爸爸是我人生的“标杆”!他的体貌特征和内涵修养——大个子,高鼻梁,戴一副金边儿眼镜,能写一手好字,从里到外无不展示着儒将的风范。78年,我很想报考上海复旦,在我征求意见的时候,首长建议让我留在部队发展。他的观点认为,我的基础好提干之后想深造还可以上军校,如果考上了地方大学,就很难再回部队了。最终,我按照首长的指示和教诲,留在机关,安心工作, 81年顺利提干。当时,机关的年轻干部很少,政治部的几个科室都想要我,但首长就是不放,在我任排职刚满6个月时,就提前任命我为司令部副连职作训参谋,而是在我春节探家不在的时候下的命令,别人想不到,就连我自己也没敢想。是自己努力的结果吗?不尽然。但这确实是首长们对我的偏爱,千真万确,天地良心! </p><p><br></p><p>83年,“引滦入津”工程结束后,铁道兵撤消前,有哪个军人愿意脱掉军装呢?但是,又有几个人能调得出去呢?就在人事调动已经冻结,我再一次地得到了首长们的恩泽——调走了!在我与首长辞行的时候,他们急切地催促我,手续办好就赶快走,一刻也不要耽搁。后来才知道,当时有调令的80多人,而真正调走的却没有几个。现在想来,当时的心情十分复杂:高兴、惋惜、留恋不舍,还有一些什么样的心情已经记不清了,但是,那种受宠若惊的心理体验,直到今天时刻难以忘怀!与其说当初留我在司令部是对我的偏爱,那么,如今让我尽快离开,这难道不正是偏爱之爱的宠爱吗?所以,我可以骄傲地说,我是首长们的“宠儿”!我是铁八师的“幸运儿”! </p><p><br></p><p>离开八师,我在沈阳军区戎装至今已经二十六年了。此间,虽然几经整编,几经变动,但是,因为我早已在人生的路上树立起了明确的“标杆”,少走了许多弯路,笔直奔向理想的彼岸!古人云:恩重不言谢。然而,作为热血男儿,当且思恩行善,定以同样的意愿,将首长们的恩德布施于他人,让首长们的崇高精神世代相传! </p><p><br></p><p>两年前,我迟迟得知两位首长爸爸相继谢世了,心情沉痛了许久,黯然神伤……</p><p><br></p><p>是啊,岁月不饶人,当年不满二十岁的我们,现在都已两鬓班白了,更何况天南地北、身经百战首长们,岂能不积劳成疾、殚精竭虑!悲哉!壮哉!驻笔置于泣下……</p><p><br></p><p>前不久,我得知八师子弟学校由寂寞百合等人自发地办起了博客网页,当我首次敲键进入的时候,顿时愕然!屏幕上跳动着一个个我所熟知的名字——教师中有我们的战友,有首长家的阿姨;(我们普遍敬称首长的爱人为阿姨)在各班级的同学里有机关家属院的子女,尤其是有相当一部分是我们76同年兵,一张张亲切的面孔映入脸帘……</p><p><br></p><p>斯时,斯事,斯人,一幕幕、一桩桩,我的思绪似乎真的乘坐上了反物质加速器,追回了已逝的时光!当我从时空隧道重新返回到电脑桌前,拼命地敲出我所熟悉的每一张照片,急切地浏览着我所读得懂的每一篇文字。看完《沙枣树》,一种因嬉戏而荒废多年的写作冲动向我阵阵袭来,于是,写下了以上不成体例的短文,献给已故的首长,权且是部下迟送的悼念吧! </p><p><br></p><p>为了告慰首长们的英灵,面队着八师子女们精心设计的具有职业军人传承特色的网页,即兴作四言古体诗一首:革命之家,战斗生涯;将门虎子,漫烂山花!</p> <h1> <b>一瓣心香</b></h1><h3> 八师 杨庆华</h3><h3> ------邵闽战友《点一盏心灯送给您》读后感</h3><h3><br></h3><h3> 中元之日,读《点一盏心灯送给您》,未曾想一口气读了三遍 ,意犹未尽,手不释卷,似觉清淡质朴、情真味浓之中蕴藏着一段深情,且难以释怀,遂提笔记之。</h3><h3><br></h3><h3> 记得在北师大上学时,《大学语文》老师讲朱自清先生的《背影》,动情处,鼻子一酸,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然终究没有落下来……感叹大师穿铁道、爬月台、买桔子的背影白描,朴实无华,感情蕴籍,平淡中涌动深情……今日也像几十年前坐在京城的课堂上,欣赏着平实简洁中的亲子之爱,美在朴素,情出自然,那扎小辫,买花裤,送手表的一幕幕就在眼前晃动,硬是让你酸楚楚的心像拉皮筋一样,一阵紧过一阵的,眼泪随之簌簌的流了下来……</h3><h3><br></h3><h3> 入夜,遵从老汉口的习俗,在农历七月十五,购纸钱装入厚纸袋中,上书亡人姓名,然后焚烧,谓之”烧包袱”,故汉口竹枝词有“终岁何曾祭祀供,中元包袱万家同”。立在未燃尽的纸钱前,回想着佛道两家及民间的祭祀虽各不相同,但敬畏与缅怀之心却如出一辙,于是,思绪也随纸钱飞向了大巴山……</h3><h3><br></h3><h3> 那是1972年冬,我们八师三十九团新兵训练来到四川万源官渡荆竹坝的大巴山深处,紧邻“大巴山隧道”的地方,离家前,受同学之托,捎封信给他叔叔三十六团周岷山政委,到了这里才知道,三十六团还在大巴山的北边陕西镇巴渔渡坝。</h3><h3><br></h3><h3> 生在一马平川的江汉平原的我们,不曾想山势使人隔,大巴山横亘在面前。无奈之下,只有用信中之信寄到三十六团。</h3><h3><br></h3><h3> 不久,收到一个署名邵俊华的回信,大意是岷山政委回杭州探亲,唯恐三十九团来信有要事,遵嘱拆开告诉了他。邵为了让我这个新兵同志不惦记,专此回复告知。既然信已收到,我对同学也有交待了。</h3><h3><br></h3><h3>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三个月之后下连队,听勤务连的老乡讲,邵俊华是三十六团副团长,顿时一股受宠若惊的感觉让人火烧火撩似的。老乡又讲,邵副团长是大学生加老革命,一介文人。于是,心中更增添了一份崇敬之情。我思索,这看似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回复,可它传递给我的却是善解人意之情,心有布衣之情。</h3><h3><br></h3><h3> 1976年春,岷山政委来电话让我到河北围场庙宫三十六团团部去,帮他捎个包裹回武汉,当时正巧邵副团长也在坐。岷山政委介绍完,邵副团长握住我的手。不知咋的,我的眼泪就下来了,我边抽泣边叙说着大巴山的往事,讲着邵副团长的知人之心细致入微,两位首长会心的笑了,并同时用普通话说,这小鬼好善良、好多情哪!</h3><h3><br></h3><h3> 人生就是这样,不知在哪个节点会遇见,可遇而不可求,有的常常相遇,却如同陌路人,有的则是见一次而铭记终生。</h3><h3><br></h3><h3> “旧事如天远”,忆及入梦中。邵闽的怀念慈父之情感动着我,也让我忆起那些尘封多年不为人知的往事。思念故人,寄情以远。抬头望月,朦朦胧胧的,月晕必刮风,那就请风儿带去我的一份思念,一盏心灯,一片未了情……</h3><h3> 二O一九年八月十五日于武汉</h3> <h3>父亲在朝鲜</h3> <h3>父亲在朝鲜</h3> <h3>父亲在朝鲜</h3> <h3>父亲在朝鲜</h3> <h3>父亲和战友在朝鲜(左)</h3> <h3>父亲和二叔</h3> <h3>父亲和战友在朝鲜(左一)</h3> <h3>父亲和战友在朝鲜(右一)</h3> <h3>父亲在川陕大巴山(陕西镇巴渔渡坝),父亲时任铁八师36团副团长。</h3> <h3>父亲在河北省围场县庙宫5836部队驻地</h3> <h3>父亲和战友在内蒙古科右中旗黄花山工地</h3> <h3>父亲和战友在云南省楚雄自治州机关大楼前</h3> <h3>父亲和战友参加云南省楚雄游行</h3> <h3>父亲在工地</h3> <h3>父亲和战友在围场师医院(左一)</h3> <h3>父亲和铁八师司令部作训科战友在河北围场。</h3> <h3>父亲和战友在内蒙古科右中旗大草原(右)</h3> <h3>父亲和战友在内蒙古科右中旗</h3> <h3>父亲和战友在科尔沁大草原(通霍铁路工地)</h3> <h3>父亲和战友在引滦工地</h3> <h3>小时候,我在父母温暖的怀抱里。</h3> <h3>爸和小姑邵英在北大未名湖,后:邵青</h3> <h3>翻遍了影集,想找一张和爸爸的合影,可惜没有。和爸爸相处的三十年里,很少相聚的缘故。</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