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婉兮 1 我是跟着奶奶长大的，一个不识字的老太太，没有太多的爱好和消遣，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做饭。 奶奶常常带我去菜市场，教我分辨猪肉的新鲜程度、茄子的老和嫩、青菜是否打过农药……口中说着：“囡囡以后要学着自己做饭的，要会买菜才行。”红红绿绿的西红柿和青椒装了满满一篮子，她一手挽着菜篮，一手牵着我走过回家的青石小巷。 到了家，八九点钟的太阳刚好升起来，正是惬意的时候，不太冷也不太热。奶奶便拿了小凳子，让我坐下来捡豆子。她则忙着生火淘米，开始为午餐做准备。 记忆里，奶奶的每一天都是这么过的。和她那个年代的千千万万妇女一样，围着锅台转悠的日子一过就是一生，青丝熬成白发，所有的缠绵和爱意都融在了人间烟火里。换了我，恐怕是怎样都做不到的，可奶奶只是一笑，连做饭都厌烦，还活个什么劲呀？ 很多年后我独自在外实习，住着一间小小的旧旧的宿舍。在吃腻了外卖食堂后买了一个小电锅，烧开热水丢进挂面，乳白色的汤水翻滚起来，缕缕上升的热气猛地冲破了小屋子的狭窄昏暗。 当我端着那碗卧着鸡蛋放着油麦菜的面条吸溜时，忽然意识到该买一个小盆栽，再买一块桌布。最好还有个冰箱，放着瓜果蔬菜五谷杂粮和油盐酱醋，生活一下子就热气腾腾起来，孤独的漂泊感应该能因为这个小窝的温暖气息散去很多。 初离校门的不安惶恐就这样被一碗亲手煮的面条治愈了，我陆陆续续买了豆浆机和微波炉，做的都是简单饭食。然而隔着餐具触摸到那一团暖意，内心就会跟着胃一起慢慢丰盈。 那种感觉 ，神奇而美好。做饭，有时也像成长里的一种象征，与柴米油盐握手言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熟和长大啊。 2 会做饭的姑娘仿佛自带光芒。 窝在小小的沙发里，看着小露姑娘站在厨房里认真切菜时，这句话忽然从我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她微微弯着腰，长发挽成一个松散的髻，几丝乱发飘在额前。傍晚的阳光细细碎碎洒在她的身上，砧板上的鱼已被切出漂亮的十字花，而她专注的眼神，丝毫不亚于一位艺术家精雕细刻的屏气凝神。 我也是后来才相信的，做饭，才是生活里最深刻的艺术。 15岁认识小露时，我们都是寄宿的高中生，平日里靠着食堂吃饭活命。偶尔去校外的小店吃个炒饭或者面条，冒着的往往是地沟油和重口味的风险。某一个周末，小露拉着我去了一趟超市，买了各种蔬菜水果调料，还有一只晶莹剔透的玻璃碗。回到宿舍她便撸起袖子又洗又切，做出一碗色泽鲜艳的蔬菜水果沙拉。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简陋书桌上的食物，大快朵颐后只觉得小露光芒万丈。她得意地笑着，开始孜孜不倦地教育我，对自己好，是从做饭开始的。不委屈口舌肠胃，才是最根本的不敷衍自己呢。 后来的许多年，我们天南地北地漂着，但隔三差五的收到她发来的各种养颜养生食谱，银耳莲子羹、红豆薏米汤只是初级的，后来她又鼓捣出了药膳乌鸡、豆浆鲫鱼汤，一张张放在朋友圈里，活色生香。这些汤汤水水对她的回报便是吹弹可破的皮肤和无与伦比的好气色，以及精致优雅的生活。 就如同这一刻，她用精致的骨瓷餐盘盛出了刚刚出锅的鱼，我在那种刺激味蕾的食物诱惑里，也闻出了她灵魂里的香气和芬芳。 认真做饭的人，想必对人生每一个细节都是不肯将就的。不肯将就，才有活出美丽的第一个主观条件不是吗？ 3 曾有条新闻很催泪，说的是日本一个癌症母亲，临终前唯一教会女儿的事情就是做饭。 因为她觉得，会做饭的孩子走到都能活下去。5岁的女儿阿花于是扎上围裙开始学习切菜煮汤。妈妈去世后，8岁的阿花已俨然一个烹调达人，将自己和爸爸照顾得井井有条。 看到这条新闻时，Y小姐也想到了自己的妈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妈妈耐心地教她怎样煮出一锅好吃的白米饭，怎样把不同的肉和菜搭配起来，做出好吃而且营养丰富的饭食。 那时还不懂得母亲的用心之深，Y小姐便玩中带学一般明白了个大概。在别的孩子还沉迷于街头的麻辣谈烤肉串时，她已经会给自己炒饭包饺子，在爸妈加班未回的夜晚认真地喂饱自己。得益于饮食上的认真细致，Y小姐的身体一直强健安康，长了1米7的大个子，婀娜多姿风姿绰约。 “一定要好好吃饭啊！”每次离家前，妈妈都会这样嘱咐她，而她每到一个地方，首先添置的便是精致华丽的厨具和餐具，为烹饪与吃饭带来最舒适的心情。 所以，失恋痛苦时、工作不顺时，Y小姐都会关掉手机拔掉网线，一头扎进厨房煮一大锅自己最爱的东西。稀里哗啦哭一场吃一顿，第二天醒来，依旧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精神抖擞地，该干嘛就干嘛。 因为食物可以治愈悲伤，能够掌控食物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成为情绪的奴隶。你认真洗菜做饭的样子，其实与绞尽脑汁写PPT做方案的样子如出一辙。都是努力生活的姿态啊，都是一个姑娘最美好的模样。 4 或许你还受着“君子远庖厨”的蛊惑，理想还放置于山川湖海，怎能安心囿于厨房和昼夜？也或许是为了彰显富养长大的傲气，用远离烟火来衬托那份精致小心的昂贵。 要等到千帆过尽，酸甜苦辣尝遍，才想起一份家常的味道，恍然大悟，厨房里忙碌着的身影，其实就是最好的风景，最美的画面。 然后你读懂了那句“人间有味是清欢”，能心甘情愿洗手作羹汤，为自己，为最爱的人，在柴米油盐里修出最接地气也最光芒万丈的美丽。 愿你的纤纤素手，可以弹素琴，也能做羹汤。阳春白雪与烟火凡尘自由切换，活成一个集美貌与厨艺于一身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