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子曰:“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意思是人到中年,经历了很多事,也想通了很多事,不会像青年那样困惑了。</h3><h3> 不经意间,人生已走过四十载。不得已间,已步入不惑之年。正值暑假闲暇,静心顿悟,掀开尘封多年的人生往事。</h3> <h3> 1979年7月12日(农历),我出生在重庆市巴南区一品永益村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父亲严厉中满怀责任,母亲则勤劳多怯弱。我,就是一个农民的儿子。</h3><h3> 上学前的记忆几乎没有了,只记得母亲说,那时候大集体,挣公分。每个人都要下地干活,于是就把我放在一个箩筐里,中途谁回来就看一眼,抱一下。</h3> <h3> 6岁去上学前班,好像跟不走,于是退学回家呆了一个学期,再去就脱胎换骨了。</h3><h3> 不可思议,父母那时竟已有了择校的意识,自个村里小学不上,非要我去邻村的小学上学。路程远一倍不说,还要过河,遇上涨水也很危险,但那时应该不交择校费。</h3> <h3>(小学同学)</h3> <h3>(小学班主任杨老师70岁生日)</h3> <h3> 儿时的乐趣很多,而且记忆深刻:到池塘里游泳,偷别人家的地瓜、胡豆、黄瓜、西红柿、橘子……现在都明令禁止,可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小偷。滚铁环、打“豆腐干”、在地上画个长方形,中间架一根竹竿,这就是乒乓球台。现在这些都已慢慢失传了,那时候没有手机、平板、电脑、网络甚至图书馆,唯一有得看的是小人书《三国演义》,和别人家里14寸的黑白电视机,每天限播一集《霍元甲》或者《再向虎山行》,那就是我们的青春偶像。</h3> <h3> 儿时也承受了不少病痛的折磨:小小的我扛着一把大大的锄头给妈妈送到地里,结果锄头砸下来,把脚挖了好大一条口。几个小伙伴捉迷藏,一脚踩进外表平静而内心火烫的炭火堆里。到隔壁二婶家玩耍,一屁股坐进刚煮好,放在地上的稀饭锅里。痛已不记得,但我在想,爸爸妈妈肯定很伤心。</h3> <h3> 儿时也经历了很多生活的磨砺,没放过牛,但割过猪草。没犁过田,但插过秧。每年最怕的就是收割稻谷的那两天。埋在田里收割稻谷,全身穿着长衣长裤,汗水湿透衣背,要一直zha到收工。挑着两筐滴水的稻谷,咬紧牙关撑起那一根快要钻进肉里的竹棒子,一步一步往回挪,却还在纠结是少次多量还是多次少量。数学的函数思想和应用的意识,就在这块稻田里播种进了我的心田。洗完澡穿衣服的时候,我才发现腿上还贴着一条吸血的蚂蝗。</h3> <h3> 13岁时到镇上读初中,我家就住公路边,可我从没坐过一次车去上学。早上天刚亮就出门,最丰盛的早餐就是煎鸡蛋煮的烫饭。晚上8:00下晚自习,打起手电筒,或一人,或几人,急走回家。路上要过两条河,翻过一座荒无人烟的山。偶尔同学藏在暗处装“鬼”,发出一声尖叫,吓得我魂飞魄散,一路狂奔。</h3> <h3> 那时,我很羡慕那些在街上住读的同学。他们每天不用早出晚归,他们即使在下雨天也穿得干干净净,不像我们鞋子渗水,加两脚稀泥巴。他们可以支配自己一周的生活费,还可以挪一点出来买点儿零食,打会儿电子游戏,而我,一般是4个包一样重。</h3> <h3>(我的二分之一篮球鞋)</h3> <h3> 15岁跟着父亲到工地干活儿。抬水泥,挑灰桶,运砖头。身上的衣服从早上到晚上没干过,带着草帽也被晒得黑黝黝的。挑着灰桶走在两根木头合成的独木桥跳板上,平地到3楼,跳板一闪一闪,我的双腿也一闪一闪。还好,各位叔叔和师兄都很关照我,最重的活儿没让我干,谁叫我的爸爸是老大呢。</h3> <h3>(借用图片)</h3> <h3> 从小学到初中,父母在学习上能帮助我的确实不多。没有检查签字,听写背诵,更没有补习班。爸爸一直挂在嘴边的就是那句语重心长,又带着一点恐吓的话:“你自己看,要么努力读书,要么回家种田,跟我一起上班。”在我的头脑里,人生就没有第三个选项。摆脱“农民”这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活儿,成了我学习的短期目标和动力。</h3> <h3>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95年的夏天,我遵从父母的意愿,考上了中师,538分的成绩,超出485分的统招线53分,节省了几千块钱的委培费,每月还有四十几块钱的奖学金。虽不是什么状元、秀才的含金量,但在当时那种经济落后、意识保守、成才途径单一的背景下,也算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喜事。在世俗的眼里,这就是一个拿“铁饭碗”,吃“工资饭”的差事了。</h3> <h3> 16岁时我第一次离开家,去“很远”的地方求学(其实没出老巴县),成了巴师的关门弟子。这三年的学习轻松了许多,也放松了许多,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蹉跎了一段岁月。喜欢上了篮球,吉他,两次受到批评写检讨,中午不睡觉,寝室六个崽儿抱着篮球,在操场上打。晚上不睡觉,一个人抱着吉他在厕所里弹。命中注定我是一个执着的人,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全力以赴,坚持到底。</h3> <h3>(师范同学)</h3> <h3>(毕业10年同学会)</h3> <h3>(毕业20年同学会)</h3> <h3> 19岁师范毕业,走上了三尺讲台,在一个偏远的农村学校,我领到了第一份工资,329元。我“独立”了,能自己养活自己了。虽然工资不高,但我知足了,离父母不算远。对父母而言,儿子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不用操心了。作为一名年轻老师,我积极上进,从体育到数学,从普通教师到中层干部,从群众到党员。无论普通话还是三笔字,无论word的还是flash……我为自己储备了很多,虽没参加过什么比赛,拿过什么大奖,但我坚信老校长的话:“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h3> <h3> 24岁我成家了,28岁我有了儿子。感谢上苍的恩赐,让我有了一个漂亮的老婆和可爱的儿子。</h3><h3><br></h3> <h3> 原以为这一辈子会扎根山区,没有关系,没有背景,走不出去。然而从教12年后,我考调到了鱼洞四小,一个更高的发展平台。一切从头开始,我努力学习工作,回报我的是巨大的成长和无比的自信。</h3> <h3> 谁曾想到6年后,我又决定,抛开正上四年级的儿子,离开走路5分钟即到的学校,去到开车半小时,离家十几公里的分校。不是为了这个副校长,也许因为厌倦,也许是想证明自己。“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是一条走出去就回不来的路,只有时常唱起刘欢的歌《从头再来》。</h3> <h3> 好多往事慢慢淡忘,而有些瞬间,却刻在了脑子里。</h3> <h3> 总有那么一段往事,让人刻骨铭心:晚上10点,安静的教室,学生们自习,我自考。5年考试我才拿到了汉语言文学本科。为了准备区内调动考试,寒窗苦读一年,暑假里,一个人,一锅稀饭,一盏台灯,一把吊扇,夜以继日,累了就躺,醒了就看。赛课磨课时,无数夜晚独自熬夜,苦苦思索,一遍又一遍修改。</h3> <h3> 总有那么一些话语,让人倍受鼓舞:市级培训分享时,专家说了五个字:“真的非常棒!”组织大型活动后,校长说:“可以代表我们示范小学的水平。”师傅说:“你以后拿了驾照,可以直接上路,不用人带。”一年级的孩子说:“赵老师,你是我今生的偶像。”……</h3> <h3> 总有那么一点成绩让人引以为傲:考试考调第一、赛课、优课、论文、微课、课件一等。这些年,我付出过、努力过、拼搏过、流泪过、辉煌过,当过红花,做过绿叶。没有关系,没有后台,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h3> <h3> 总有那么一群可爱的学生让人甚感欣慰:在仁流学校时,一次外出打篮球,回来喝得大醉,第二天我才知道,两个男生帮我洗了脚,扶上床、盖好被子。毕业多年的学生,会在教师节、春节时发来祝福的短信,在同学聚会时总会收到他们的邀请。只教过一年甚至三个月的孩子,会老远就欢呼、拥抱我:“赵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h3> <h3> 总有那么一些人让人满怀愧疚。</h3><h3> 首先是父母,40年了,索取得多,回报甚少。父亲总是把家里的土鸡蛋给我们备着,自个儿买洋鸡蛋吃,他说电视里说的,老年人要少吃土鸡蛋。而我,离家虽近,陪伴甚少。我都有好多年没回家住过了,每次回去匆匆忙忙吃个午饭,儿子就开始催促。</h3> <h3> 30年前,也是这间屋,也是这张桌子,我们一家人也这样围坐在一起吃饭。现在,我换成了儿子,也差不多这么大,但是无奈岁月沧桑,爸爸妈妈已经老了。头发花白,皱纹重生,手上布满老茧和裂口。爸爸已经66岁了,依然干他的老本行,在建筑工地上班,可是他已不是当年的身强力壮,手脚麻利。现在的爸爸背也驼了,手脚慢了,反应迟钝了,这个工作已不适合他了。无数次劝爸爸:“不要再干这个重体力活儿了,你们的日子也勉强可以过了。”可他总是说:“我还能干两年,多挣点儿,给孙子留点儿,你们的负担轻松一点。”可是爸爸,那是我的责任。小时候也被爸爸妈妈骂过,打过,罚跪,怨恨的时候也在心里对自己说:“再也不理他们了。”可是要不了两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这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你们的恩情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可怜天下父母心”,希望儿子也能感受到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不容易呀。</h3> <h3> 其次是老婆和儿子。老婆总说:“其实你还是很顾家,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赌博,就是挣钱太少。”唉!“男怕入错行”,选择教师,只有这个样子了,饿不死,富不起。下辈子换个职业,挣钱去。</h3> <h3> 对于儿子,我总是多了一份严厉,少了一份宽容。曾经以为,我的儿子就应该跟他老爸一样,就算当不了学霸,也要追得学霸心慌。可时代不一样了,现在已不是当年那个一边看小说一边听课,还可以名列前茅的时代。现在是一个拼父母、拼投入的年代。这6年在儿子身上用的功夫还不够,那句“谁才是自己亲生的?”让我深深自责。</h3> <h3> 总有那么一些人让人心怀感激:谆谆教诲的师长,同窗数载的同学,同舟共济的战友,情趣相投的知音。还要感谢我自己,在那段悠闲的时光里,没有放纵自己。在最低谷、最迷茫的时候,没有放弃自己。即使在小有所成的今天,依然没有放松自己。我还是那个“我”!</h3> <h3> 回顾这些年,没有大起大落,没有大喜大悲,没有惊天动地,只是一小老师而已。但勤勉、自律。只是多了一点忧国忧民的焦虑和“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激进,当从容、淡定。</h3><h3> </h3><h3><br></h3><h3><br></h3> <h3> 人过四十,壮心已已,精力、体力开始走下坡路。岁月无痕,青春已逝,如今的我已不是当年那个场上飞奔不累,桌前熬夜不倦的追风少年。久站脚痛,长坐腰痛,令人心嘘不已。</h3> <h3> 但是自己的形象还得维护,有些责任还需挑起,有些挚爱还会坚持,有些原则还得坚守。</h3> <h3> 小时候总觉得20岁就长大了,到了20岁,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于是盼望着30岁,30岁了还是不成熟。真正到了40岁,却又开始怀念20岁,30岁的青春多么可贵。时常在做一个白日梦:如果给我100万,我买什么?我只想用它买10年青春,重走人生路。<br></h3> <h3> 回首人生路上的那一个个十字路口,假如当初我选择走另外一条路,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也许曾经做过错误的选择,甚至愚蠢的决定,可是自己的选择,只有面对。展望未来,敢问路在何方?人生已基本定型,前路波澜不惊,只期盼有一点小目标,小挑战,小乐趣,小企盼。</h3> <h3> 今天是我40岁生日,因为台风的影响,不能按计划返家。今年生日在杭州,儿子陪我过。他说我要400%的高兴,他今天100%听我的,管4天。老婆等着我和儿子回家,妈妈说杀了一只母鸡,推了一点儿豆花,可父亲又受伤住院了。</h3><h3> 正好趁着今天这样一个日子,去灵隐寺虔诚拜佛,上香许愿:不求金钱财富,不求名利高升,只求一家人健康平安!</h3> <h3> 祝我自己四十岁生日快乐!</h3> <h3> 2019.8.12(杭州)</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