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莘往事(董刚)

董刚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古莘往事</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文/董刚</b></h1> <h1 style="text-align: left;"><b><font color="#ed2308">  上世纪30年代,黄河边上一个叫做北尹庄的村子里,有一个叫王复圣的人,被称作飞毛腿。</font></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一</b></h1><h1 style="text-align: left;"> 黄河滚滚向东流。<br></h1><h1> 王复圣听到这话就笑了:这黄河要是向东流就太好了,我也就不用趟过黄河做事了。都说黄河向东流,那是因为你们没见过,黄河一到合阳,它就往南流了。</h1><h1> 这往南流的好啊!一条黄河把陕西山西隔开了,要不然两个省还真不好分呢。我只在黄河以东闹事儿,那是阎老西儿的地盘。黄河以西可就是咱陕西界了,那是万万动不得的。黄河东边随便闹,谁敢到西边来闹事,我就崩了他!</h1><h1> 但王复圣不急着过河,他在等着天黑。有些事情,是适合在天黑以后去做的。</h1><h1> 夕阳西下,在大河上泛起万道金光,像一团团火焰,又像是鲜血染红了这大河。</h1><h1> 王复圣就坐在这大河边,凝望着大河的东面,今晚他要去找刘银生借点儿钱。</h1><h1> 刘银生太有钱了,自己还没有找他借过钱呢。但自己借钱从来都是找有钱人借,不会去找穷人借。</h1><h1> 要借钱也得有借钱的资本,王复圣有这个资本。少年时曾拜名师学艺,练得一身好武功,方圆几十里,无人不晓,即就是过了河,到了东边,同样是闻名如雷灌耳。</h1><h1> 谁不知道他王复圣呢?跟着师傅学了三年,师傅便不是他的对手,一次练艺的过程中,失手打倒了师傅。师傅大怒,不允许他告诉别人自己是他的师傅。所以王复圣的师傅到底是谁?没人能够知道。但古莘的人都认为,他的师傅就是大名鼎鼎的津门大侠韩慕侠,因为王复圣曾在天津一带闯荡。</h1><h1> 除了韩慕侠的一手形意拳、八卦掌,王复圣的一些武功,一定是天生的,旁人苦练一辈子,也达不到他那种境界。</h1><h1> 他的轻功好,就如金庸笔下的青翼蝠王。他没有青翼蝠王那么神奇,但青翼蝠王是书里的人,王复圣可是活生生的人。</h1><h1> 合阳是伊尹故里,伊尹坟就在莘村,周边的村名大多也都与伊尹有关。王复圣所在的村庄叫做北尹庄,这是因为庄子的位置是在伊尹田间的北边;还有一个村庄叫南尹庄,那当然就在田间的南边儿了。</h1><h1> 南尹庄、北尹庄的老百姓们,经常能看到王复圣在田间追赶野兔。兔起鹘落,形容动作敏捷,兔子是很敏捷的了,而鹘鸟比它还要快,王复圣绝对就是一只鹘鸟。</h1><h1> 野兔从田间窜过,其他人也就眨了一下眼,王复圣已经提住野兔儿的两条后腿。野兔的内心是崩溃的,但很快就会喜出望外的。不过这喜出望外也就停留几十秒,将会再次崩溃,如此反反复复。</h1><h1> 王复圣并不是要吃野兔儿,他只是想拿野兔儿练练功夫,抓了放,放了抓,直到野兔儿懒得逃跑,他也就没了兴趣。</h1><h1> 王复圣的嘴角泛起笑意,拿出了旱烟锅子,掏出纸煤火石,燃起了一锅子烟。他想起了这一带的人都叫他飞毛腿,都说他是天生的,自己最清楚是怎么回事。</h1><h1> 只要不是出门儿做事,他的小腿上都会绑着两个铁瓦,一个大约有10来斤重,就是追抓野兔,他的腿上都是绑着铁瓦的。要出去做事儿的话,取下铁瓦,登上三四丈高的城墙对他来说是如履平地。</h1><h1> </h1><h1> </h1><h3> </h3><h1> </h1><h3><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b></h1><h1> 王复圣又抽了一口烟,天依然没有黑,他就继续等待,他也有这个耐心。连这份耐心都没有,做什么大事?</h1><h1> 他不知道他在山西借了多少次钱,每次都不会空手而归,今晚的这次也绝不会有意外。他的原则就是劫富不济贫,有钱人家的借就借吧,反正他们也是从穷人那儿压榨来的。但也不能济贫:这世上的可怜人多了,到处都是,你济得过来吗?管好自己的事才是正经!</h1><h1> 他也从来不伤命,除非你不肯把钱拿出来。尽管如此,他手上也沾了十几条人命。已经多次声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规矩,但这有钱人吧,更是爱钱如命,让他不得不手上沾了鲜血。钱最终还是要拿走的,只是搭上了这些吝啬鬼的命。</h1><h1> 这豪爽的人吧,王复圣一进去,什么也不用说,一盘子银元就端出来了。王复圣又是什么也不说,用包袱包起银元就走,这一家今后就不会再来了。</h1><h1> 山西的富商多啊,王复圣自言自语:你阎老西儿贼,怕蒋介石,怕日本人,怕共产党,怕任何想进入山西的势力,就是修铁路也要比标准的铁路窄。又能咋?其他人进不了山西,我王复圣可是来去自如!不过还别说,这山西人还就是有钱!</h1><h1> 就说今晚这个刘银生吧,那也不是一般的有钱。但自己从来也没有打过他的主意,毕竟人家是阎老西儿的外甥,自己一再在山西惹事,这阎老西儿也没吭气。合阳这边吧,县长也得给我三分薄面,这保长在我面前敢放个屁?</h1><h1> 今晚就要他刘银生的钱!听山西这些大户说,我不敢动刘银生,今晚就动一动让他们看看,看今后谁还敢说个不字?我可不想再动刀动枪的要钱了。唉,不是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伤人命。</h1><h1> 但王复圣不后悔,唯一让他觉得有点歉疚的是,他杀了河西的一个人,这个人的家离他家不远,但这个人必须杀!</h1><h1> 这个人叫做姚拴牢,家就在南尹庄,有钱有势,也是方圆数十里数得上的。但王复圣从来不动河西的人,何况南尹庄、北尹庄是邻村,土地都挨着呢,自己也不打算动姚拴牢。</h1><h1> 姚拴牢一日无事,和家里几位客人侃大山,随口说了一句:王复圣他再牛,也不敢借我姚拴牢的钱!</h1><h1> 这其中一位客人多嘴,去了王复圣家里,有意无意地把这话说了出来,王复圣不干了:我只是因为你在河西,而我只要河东人的钱,你既然敢这样吹大话,我今天可要找你借钱了。</h1><h1> 王复圣做事向来是独来独往,那一段日子恰好有一位故人之子前来投奔,住在家里,王复圣偶尔也点拨他几手功夫。听客人这样一说,就把这小伙子叫来:你现在就到姚拴牢家里去,给他说,我找他借100块儿袁大头!</h1><h1> 这小伙子一向信服王复圣,王复圣说的话就是圣旨,于是径直就去了姚拴牢的家,告诉了他自己的来意。</h1><h1> 姚拴牢家里恰好也正有客人,听到这话之后,都看着姚拴牢。这姚拴牢也是当老大习惯了的,何况当日多喝了点儿酒,一时不愤:我难道还就真的怕了你王复圣?</h1><h1> 从腰间出了枪,对准这小伙子就是一枪,把他当场撂倒在了地上!</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三</b></h1><h1> 很快有好事者就跑到王复圣那儿:你的人被姚拴牢一枪撂倒了!</h1><h1> 王复圣拔出枪对天发誓:不要把尸首给我运回来,装在棺材里,就放在村东的神庙里。等我杀了姚拴牢,和他一起埋!</h1><h1> 这名多嘴的客人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连忙跑到姚拴牢家里。姚拴牢此时已酒醒,知道自己难逃一劫,除非抛弃家产,远走他乡避祸。王复圣说出的话,那是言出必践的。这个事情绝对不可能用钱来解决,王复圣要的就是自己的命!</h1><h1> 连忙通知家里所有人,立即收拾行李,抄小路躲到了陌东的沟里。合阳的地貌本就沟壑纵横,王复圣一时没有找到,怒气冲冲地来到了神庙,对着神像发了誓,一定要亲手杀了姚拴牢,那时再埋葬故人之子,必须同日埋!</h1><h1> 这陌东村也是大有来头,是伊尹耕作田间小路的东村故称陌东;那西村就叫陌西了。这里的沟通向了黄河,姚拴牢逃到陌东沟里,连夜过了河,在山西潜藏了三年,总觉得时间已经长了,王复圣估计已经怒火平息了。就打算托人给他一些钱,再赔情道歉,把这个事情做个了断。</h1><h1> 合阳人重土安迁,姚拴牢躲在山西,虽说不缺钱,但总是眼泪汪汪的,想回到黄河以西。这一想家呀,就越想了,有家不敢回。一边托人给王复圣求情,一边忍不住偷偷跑了回来。</h1><h1> 他不敢直接回南尹庄,先去了东宫城他表弟家里,他表弟也是有名的富户,在这一带有头有脸,躲在表弟家里能稍微安心些。</h1><h1> 唐太子李確陵在这里,故称东宫。合阳人爱说:唐塔汉冢猪打圈。汉冢是汉朝的陵墓,唐塔就更是有名了,合阳向有四镇八塔七十二疙瘩的说法,迄今还留有数座唐塔。</h1><h1> 而这猪打圈,说的却是明代爱修城墙___猪、朱谐音,明朝的皇帝不姓朱吗?合阳一带,特别是东北方向,大的村庄,村村都有城墙,高可三四丈,坚固结实,易守难攻,夜间往往还有打更的人。</h1><h1> 这些城墙后来大多都已毁去,但今日依然能够看到历史的遗迹。如莘村的一圈城墙,在一组通往田间的路上还是屹立着,农户用土,一般不取这里的土,太坚固结实了,撅头很难鋬下来。</h1><h1> 东宫在明代修了城墙,叫东宫城;西边又修了一座城墙,叫西宫城,成了两个村落。那时候城墙还没有毁去,村民都住在城墙以内。</h1><h1> 世上总是有多嘴的人,有人看到了姚拴牢,就又偷偷地告诉了王复圣。</h1><h1> 王复圣听到这个消息,连呼苍天有眼,故人之子的尸体,依然还在村东头的神庙里,就等着这一天,要姚拴牢陪葬!而今他自己送上门来。</h1><h1> 那个夜里,姚拴牢携幼子住在表弟家的上房里,他的心里很踏实:整整三年了,终于又回到了黄河以西自己的家乡,背井离乡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在异地他乡,总是没有在自己家乡的那种感觉。</h1><h1> 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王复圣在叫他,以为只是在做梦,不由嘟囔了一句:你连做梦都不放过我!却听到了嘿嘿嘿的冷笑声:想要做梦,日子长着呢!今晚咱们就来个了断!</h1><h1> </h1><h1> </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四</b></h1><h1> 那个夜里寅时,王复圣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形意拳,登时觉得神采奕奕。回房换了一身紧身衣,腰上扎紧了带子,左边儿别上了旱烟锅子,右侧别了一把短枪。</h1><h1> 也没有惊动家人,他轻轻跃上了屋顶,夜色里就像一只大鸟掠了过去,一路儿径向西南方向奔去,片刻便来到了东宫城下。此刻,东宫城里的村落已经熟睡。</h1><h1> 王复圣快速跑了几步,跃了起来,左脚尖在城墙上轻轻一蹬,就此上了将近四丈高的城墙,然后迅速向姚拴牢表弟家奔去。 高大的院墙对他来说只是个摆设,他直接来到门房口。</h1><h1> 姚拴牢已经明白,这不是做梦,不由打了个冷战。在微弱的光线里,他看到了三年来自己噩梦一般的身影,不由紧紧地抱住了幼子。</h1><h1> 那个影子低声说: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想伤及无辜,你把孩子推开,枪子儿可是不长眼的。</h1><h1> 院子里几盏灯亮了,王复圣大声说,这是我和姚拴牢之间的事,不相干的人待在房子里不要出来!</h1><h1> 姚拴牢想开口求饶,他不想死。他打算一走出房间就跪在地上,或许能侥幸免死,毕竟王复圣没有杀过黄河以西的人。他推开孩子,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轻轻地走到了门房门口,站在了正中间。</h1><h1> 房间的人听到了一声枪响,紧接着听到屋顶有轻微的响声,远远地传来了王复圣的声音:三天后同时埋人,这件事就算了断!</h1><h1> 王复圣轻轻一声叹息:每次想到这件事,他都能感到有时真的很无奈,他是真的不想动一个黄河以西的人。</h1><h1> 此时天色已经麻麻黑,黄河边上更是安静,只能听到涛声阵阵。王复圣凝望着黄河东岸,感觉到在暮色里两岸是如此的接近。他依然不想动身,距离后半夜还早着呢。</h1><h1> 他听到左侧的草丛里有响声,顺手就攥了一枚石子,那个水鸟刚从草丛里钻了出来,距离地面还不到两米,一声惊叫就落了下来,掉进了大河。</h1><h1> 王复圣不由有些悔意,刚才应该纵身跃起,把那只水鸟抓住,然后再放了,他喜欢做这样的无用功。他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但他今天有一些烦,因为他又想起了他那放羊的父亲。</h1><h1> 两年前,自己的一院宅子落成,上梁那天,宾客如云,自己的老父亲却到沟里放羊去了。有人问他父亲,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你咋能到沟里放羊?父亲淡淡地对此人说:那只是在盖木炭窑(意即要倒霉于此,煤、霉同音,炭即煤)。</h1><h1> 这让王复圣心里很是不爽,那又能怎地?毕竟是自己的老父亲。自己盖这个房可是花了大力气,专门从山西那边带来能工巧匠,合阳这边儿的工匠,可是放心不下,有谁出去多嘴,泄露了天机,那可就不美了。</h1><h1> 一院瓦房盖得美轮美奂暂且不说,房子里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都知道王复圣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谁也想不到他手里已经有了30万块银元!而且都是当啷啷响的现洋!</h1><h3> </h3><h1> </h1><h1> </h1><h3> </h3><h1> </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五</b></h1><h1> 老父亲咋就不明白呢?王复圣叹了一口气,能有什么问题?这些山西来的工匠,不让他们做这黄河里的冤魂就够可以了,哪个敢出去多嘴?黄河以西的这些人谁又能知道?</h1><h1> 天色越来越暗了,夜色里黄河的水似乎更是汹涌。</h1><h1> 该过河了,王复圣喃喃地说,过了河还有30里地,子时就可以到刘银生家了。</h1><h1> 然后他就来到了黄河以东,身上没有一丁点儿湿。很多年以后,当地人在街头巷尾,还对此事津津乐道,但都无法明白,他每次过河去山西,究竟是怎么过去的?又是怎么过来的?无人知晓。</h1><h1> 总而言之,他是过去了,黑色的夜行衣让他融在了黑夜里。一身内外功,加上胆大心细,他像一只野猫悄无声息地忽然就出现在某个地方。没有人能发现他,包括今晚这支要过河的部队。</h1><h1> 王复圣数了一下,河里的船大约有20多条,如果不是突然亮起了火把,很难发现。包括这支部队,几乎没有人说话,虽然是静静的,但能从火光中看到这些士兵们脸上露出的兴奋。</h1><h1> 王复圣没有多想,阎老西儿要和杨虎城(时任陕西政府主席)干一仗?这也和我无关哪,管你谁当主席,我做我的事就行了!你们手指再长也管不到黄河边上。</h1><h1> 这些船往往返返,一队一队的士兵运到了黄河西岸,王复圣大概算了一下,竟然有1000多人!假如在山陕黄河一线有10处同时在渡河,这可就过去了一万多人呀,要打仗喽!</h1><h1> 王复圣失去了耐心,不再偷窥,专捡小路了疾驰而去。子夜时分,他跳进了刘银生的院子里,虽然刘银生家里还亮着灯火,但王复圣到底是王复圣,他想,这样也好,直接开口要,还省得叫他们起来。</h1><h1> 刘银生一见王复圣,立即叫人端上来两盘码得整整齐齐的银元:一点儿小意思,再多了怕您携带不方便,回头我让人再给您抬去两箱子,送到府上。兄弟我是久仰您的大名了。</h1><h1> 这让王复圣感到意外,却又颇为得意,他把手一挥: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就只拿你一盘儿,这也有200个袁大头了吧?兄弟我不贪。法币兄弟是信不过的,就爱这袁大头。</h1><h1> 看着王复圣把200个银元背在身上,翻身就跳出了院墙,刘银生吃了一惊:此人不死,后患无穷!随后他冷笑几声:怕你活不过今晚!</h1><h1> 屋后黑影里闪出了一个人,一身戎装,低声说道:您就放心吧,令舅派了王长官,带着田树梅部的精锐,一个团的人还怕抓不住他!</h1><h1> 刘银生说,咱们要他的钱,还要要了他的命。这样的亡命之徒,要么就不要打他的主意,要打他的主意,就要置他于死地,永绝后患。</h1><h1> 那个军官说,这个是自然。我有个部下两年前给他家盖过房子,他家的墙里全是银元,屋顶的椽里都全是银元,恐怕地下埋的也是银元。这趟差事回来,阎长官可是大大的有赏。</h1><h1> </h1><h1> </h1><h1> </h1><h1> </h1><h1> </h1><h1><br></h1><h1> </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六</b></h1><h1> 王复圣寅时回到了家,稍有劳累,毕竟奔波了大半个晚上。他依然从墙上跳了进去,似乎已经不习惯了从大门里出入。</h1><h1> 拍了拍这袋子银元,心里想着总算不虚此行,刘银生这个人还比较豪爽,值得一交,可惜他不是合阳人。</h1><h1> 忽然感觉天色亮了,接着屋外传来了喧哗声,王复圣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些异常,此刻更是大吃一惊,他猛然想起了那些过河的军队,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h1><h1> 他从黑处上了屋顶,只见四下里围的都是打着火把的士兵;再往远处一瞅,整个北尹村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要命的是自己回来竟然没有发现!心里不由暗暗叫苦。</h1><h1> 门外有士兵在大声喊:屋顶上有人!围在屋子周围的几百士兵一起举起了枪,王复圣胆子再大,此刻也是吓得魂飞魄散,任你武功再高,这玩意儿可是躲不过的!立即溜了下来,蹲在了墙角。</h1><h1> 屋外有人在喊:我是阎长官部下王靖国,你祸害我们山西多年了,你的钱都是我们山西人的,乖乖的全部交出来,免你一死。</h1><h1> 王复圣在屋里犹豫不决:凭自己的功夫,逃跑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天还没有亮,这伙人应该是抓不住自己的,但这家产……</h1><h1> 这时外面的士兵齐声喊,把这房给点了!</h1><h1> 很快火光冲天,噼里啪啦的的响声里,这些士兵惊讶的发现,椽里掉出来的全是银元!不由齐声呐喊起来。</h1><h1> 混乱中有士兵在大喊,墙里面更多,把这墙也拆了!也有士兵在喊,院子里的地下也埋着呢!</h1><h1> 王复圣不胜悲愤,这伙人都是冲着我的钱来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王靖国,老子给你记住了。今晚逃出去之后,到了山西,杀你全家!</h1><h1> 他打算趁乱跳出去。刚上了墙头,腿上一痛,他知道是挨了一枪。</h1><h1> 一群士兵围了上来,用枪指着他的头,让他跪下。</h1><h1> 火把把王复圣周围照的通明,熊熊火光里,王靖国走了过来:早已给你布下了天罗地网,死到临头还敢到山西再去一趟。本来只是看上了你的钱,嘿嘿嘿,小子,怪你武功太高,你不死兄弟们都睡不着觉啊。</h1><h1> 王靖国手一挥,乱枪响起,王复圣倒下的那一刻想起了他父亲的话:这是在盖木炭窑!……</h1><h1> 就这样,黄河边上伊尹故里这一传奇人物,成了永远的传奇。80多年以来,总有人会在这里,说起这个故事,它真的不只是一个故事。</h1><h1> 王复圣没有后人,但这段传奇不该就此湮灭。每次经过这黄河,眺望着对面的山西大地,总是能令人想起,曾经有一位叫做王复圣的人,天生一对儿飞毛腿,越过这黄河,连鞋都不会湿……</h1><h1> 人们更多关注的是,他家的椽里、墙里、地里,都是银元、银元!</h1><h1> 他父亲的话也成了永远的经典:你盖的是木炭窑!</h1><h1> 在合阳,黄河滚滚向南流。</h1><p class="ql-block"><br></p> <h1><b>【作者简介】董刚,陕西合阳人。2002年毕业于宝鸡文理学院中文系,现为西安市东方中学高中教师。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陕西散文学会会员,渭南作家协会会员。在《长江文艺》《延河》《陕西文学》《华文月刊》《西部散文选刊》《西安晚报》《教师报》等报刊杂志及《文学陕军》《中国作家网》《中国报道》等文学平台发表小说、散文、评论一百多万字,出版个人文集《一路艰辛是寻常》。</b></h1><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