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5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167efb">酱厂</font></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酱厂</b></h1><h3>台风中的菱湖古镇变幻莫测,或风雨中的凄冷,或乱云下的静谧。我被老屋、荷花、清风吸引,不知不觉拐进一个院落。斑驳的老墙熏染着炊烟,干净的线条铺展在灰淡的行云下,曾经晒豆子酱料的篾萝攀爬墙上,一排打着补丁的大酱缸,盛满了荷花与飘萍。</h3><h3><br></h3><h3>风儿吹开一扇寂寞的窗,哐当一声又关了回去,仿佛主人探了一下头。静极了,只有大自然的声音和青草的呼吸。雨滴滴答答落在荷叶上,花儿被风吹进叶底,枫树轻轻伸展枝桠,多美的淡彩水墨画。在这样宁静的世界里,老房子沉思着睡着了,忘记了曾经的喧闹、辉煌与生机勃勃。哥哥说,当年这里是酱厂。我不由得用力嗅着消失在风中的酱香。</h3> <h5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167efb">酱缸里的荷花</font></h5><h3></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黑屋子</b></h1><h3></h3><h3>世界上有多少个窗户,就有多少个故事。这条弄堂这一个黑乎乎的窗户,里面结满了蛛网,空洞而虚无,望一眼便会产生遐想,它一定是有故事的。窗下面死胡同墙角,一只乌春扑腾着,被哗哗的雨打湿了双翅。我们走过去,它退到墙角,没地方退,又惊恐的跳到外面,始终不离去。大哥说,它是这屋子主人的一个灵魂,永远都锁在这块地方来来回回,虽然没有人禁锢它,但不会再出去,飞不出去,也不想出去。隔墙探过来金色的凌霄花,落在屋瓦、落在窗户、落在地上,给灰暗的角落带去一抹生命的艳。</h3><h3><br></h3><h3>我忽然想起同样一间屋子,一间黑屋子,里面充满了奇怪的声音。那个特殊的年代,有一个白白胖胖的人,被扒了裤子抽打,皮开肉绽。多少年后,人们也许忘记了为什么抽打,只记得他白白胖胖的屁股。</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章子阿姨</b></h1><h3></h3><h3>酱园弄口,低矮的平房院门做了改造,古色古香的。门口那棵大树巍巍然颇有气势,在台风中招展摇曳。几十年了,里面还是老样子。很小的时候,我像尾巴一样跟在妈妈身后来这里玩,从天主堂弄走过来不过五六分钟,那时候也觉得很长很长。</h3><h3><br></h3><h3>妈和这院里的章子阿姨聊得来,还常常帮助她们,院里有女孩与我差不多大,大人说话,小孩就一块玩去了。妈说章子阿姨勤快忠厚,小时候受过很多苦,出天花保住了性命,但脸上却长了麻子。上两年,妈说想去看看章子阿姨,我哥打探到章子阿姨还住在原来的屋子,听说我妈要来看她,激动的准备了好几次。但妈始终无法完成这个心愿。</h3><h5><font color="#167efb">(注:朋友留言说,章子阿姨叫王掌珠,现仍居菱湖。菱湖真是人情之地,我当年的模糊读音,也马上有老乡热情告知近况。愿掌珠阿姨健康长寿🌹)</font></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轮船码头</b></h1><h3></h3><h3>肆虐的风雨推着龙溪港的水,漫了一层又一层,终于淹没了轮船码头的上客平台,这个废弃了的轮船码头记录了许多故事。大嫂寻寻觅觅她当年嫁过来的码头,大哥说:“别找了,这是普通客运码头,接新娘子那是专用码头,在前面100米的地方。”我们迎着风雨去寻那一段浪漫。</h3><h3><br></h3><h3>文艺青年大哥满面春风、昂立船头,在左右小兄弟们的护卫之下,把一袭红缎旗袍、艳若桃花的大嫂,从这里接迎上码头。婚宴上,大嫂第一次尝到传说中的菱湖美食,本地著名大师傅孔庆宝亲自掌勺,头尾、肚挡、鳝丝、虾腰、羊尾……结果是:从那以后,大哥为大嫂煮了一辈子吃不厌的饭。来来来,我赶紧拿起手机,拍下这幅30多年后的同框照。</h3> <h5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167efb">接来的新娘子</font></h5><h3></h3> <h5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167efb">菱湖美食</font></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走在河上</b></h1><h3></h3><h3>天主堂弄后面是一条河,隔着河的五桂厅前有一幢3层小楼。今天,我们从这条被填埋了的河上走过去,路边倚放着一艘小船,还停着几辆汽车。这是镇上最后填埋的一条河。</h3><h3><br></h3><h3>一眼看到2楼第一间窗子里的日光灯,二哥说,这还是他亲手装上去的。走到3楼,我们当年搭的水泥板、做饭的台面,还有走廊外收看电视的竖杆天线都还保留原样,仿佛尘封了30年的屋子忽然打开了门。屋子里,从兰州来探亲的姨夫给我们做手擀拉面;失去20多年青春右派平反的南大教授舅舅,在这里有了初恋和儿子;我那把因为“粉碎四人帮”而被束之高阁的小提琴……一切都消失在眼前的废墟之中。</h3><h3><br></h3><h3>我们转身离去,仿佛把时光丢在了身后。廊棚下坐着一对老夫妻,望着我们的背影说:“真面熟哎。”我回过身,寻觅的目光交融在同一瞬间。假如你有一个故乡像菱湖,假如你还有故人在家乡守候,一定会时时错觉在不同的时空。</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洋楼</b></h1><h3></h3><h3>我家曾经住过洋楼,住在一楼转角处有许多窗户的那一大间,窗户上时时放着花。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叫洋楼,或许属于当时的新房子,或许曾经有过一家杨楼茶馆店。今天几次经过这幢开满店铺的楼,目光跟随着寻觅当年的影子,寻觅那个放花的窗户。父亲爱花,总要在家里种上几盆,还用小便稀释了浇花。我不懂得欣赏,只觉得那花又香又臭,哥哥也从不正眼瞧它,奇怪的是常见他在窗台上把花摆进摆出。</h3><h3><br></h3><h3>我家哥哥二十郎当岁英俊少年,邻家小妹俏皮可爱,小妹每次来敲门,哥哥总会在家。洋楼地处闹市区,出门就是饮食店,我拎着小蓝去买早点,每次糕团西施总要给我多一些,西施实在太美了,我望呀望呀,有一次,西施竟也来我家坐。难道西施也是爱花的吗?但她来时,哥哥却总不在家。多年后母亲告诉我一个秘密,那秘密就在这盆花上。</h3> <h5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167efb">利济桥</font></h5><h3></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造船厂</b></h1><h3></h3><h3></h3><h3>很多人已经不知道菱湖造船厂了,但以淡水鱼养殖闻名全国的菱湖,曾经有过一个辉煌的造船厂。</h3><h3><br></h3><h3>我们眼前的利济桥被重新修整过了,走过利济桥就是三面环水的河西墩。左边是浙江省淡水所旧址,去年陪好友韩老师前来考察寻访,她倾力撰写的《科学养鱼的开始:中国第一个鱼病工作站始末》论文近期有望在《水生生物学报》正刊上发表。当年,从此地迁往武汉的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老同志也来信说,明年是水生所建所90周年,希望论文能在纪念专刊上发表。看来还是有人记得那些往事。</h3><h3><br></h3><h3>右边就是菱湖造船厂旧址。远远望去,郁郁葱葱的大树一直垂到水面。造船厂选址这里非常合适,造好的船马上能下水航行捕鱼。河西墩是上岸渔民的聚居区,又和菱湖医院一墙之隔,两个区域的大人们非常友好,但孩子们的战争不断。从造船厂到菱湖医院有一座小桥,哥哥们常通过小桥到船厂玩耍,后来不知何因小桥被封死了,熊孩子就翻墙过去玩。我没进去过,不知里面何等情景有何魔力,但小孩子的战争一直没有停止,还声名远播。</h3><h3><br></h3><h3>我堂姐夫九斤和尚还俗后被安排在造船厂食堂工作,当年迎娶美丽姐姐的婚宴就摆在食堂里。九斤哥哥每年烧年夜饭和我们共迎新年的情景还在眼前萦绕,他们却已双双去了天国。</h3><h3><br></h3><h3>菱湖造船厂,一个辉煌时代的结束。</h3> <h5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167efb">远眺造船厂旧址</font></h5> <h5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167efb">远眺省淡水所旧址</font></h5><h3></h3> <h3>文字:菱子原创</h3><h3>朗诵:青岚</h3><h3>图片:菱子、陈起</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