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h1><h1>第三章</h1><h1> </h1><h1> 夜深了，寒气更加袭人。</h1><h1> 我发现满达身子有些发抖，便将她搂在怀中说：“天太晚了我们边走边说”。</h1><h1> 原来满达一家为照顾孤寡年迈的奶奶，要举家搬迁到自治区首府呼和浩特去。</h1><h1> 满达的爷爷是蒙古族民俗研究专家。因为是王公贵族出身，所以在很多年前的那场运动中，被无情的卷进漩涡。由于年纪大不禁折腾撒手人寰。剩下奶奶一个人孤独度日。</h1><h1> 满达的爸爸妈妈都是文化工作者爸爸桑布是画家，母亲乌兰是艺校声乐教师。满达还有个弟弟叫特木勒，小她三岁，那时正读初中。</h1><h1> 满达父母也在那场运动中受到冲击。桑布老师被停止作画，下放到牧区参加劳动。起初一个礼拜可以回家一次，但后来随着运动不断深入，就再也不允许他回家了。 </h1><h1> 乌兰老师受丈夫拖累，也不允许他教课了，安排到学校后勤做杂工。</h1><h1> 再后来，一些老干部、知识分子、学者澄清了问题，又重新回到工作岗位。鉴于奶奶年纪大了，生活起居不方便，爷爷的原单位一一历史研究所的领导，经过征求奶奶的意见，决定调桑布一家到呼和浩特来，以方便在身边照顾奶奶。</h1><h1> 当然，爸爸妈妈的工作要重新安排。</h1><h1> 满达细语涓涓倾诉着家族的过去与现在，讲述时还不断发出感叹声。</h1><h1> 我一声不响地静静地听着，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打断她那泉涌般的思绪。</h1><p class="ql-block"> </p> <h1> 从小时的玩伴到一起读书至即将高中毕业，这是我第一次在只有两人的世界里，静静听一个女孩儿向她的异性朋友倾诉心声。甜润的嗓声如莺啭，温柔的目光像羔羊。它紧紧地依偎着我，向前走着，说着…</h1><h1> 此刻，一颗青春悸动的心，在我胸膛如火焰般燃起，周身热血沸腾着，激荡着…终于抑制不住激情，我向前跨出一步，站在他面前语无伦次说：“满达，我…我…我爱你！”</h1><h1> 满达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了，不知所措。用惊讶地目光望着我那涨得通红的脸，不知是天冷还是过于激动，我的身子有些颤抖。待满达缓过神来时我发现她的脸颊也布满了红晕。</h1><h1> 此时我的心脏就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突突乱跳。</h1><h1> 我鬼使神差般伸出双手，捧住满达的脸颊，低头含住了她那温润的朱唇，深深吻了起来…</h1><h1> 满达的情怀第一次被他喜欢的少年给打开了。</h1><h1> 羞涩已被疯狂的吻给掩盖了。此时的一对异性少年把世界都给抛在了一边。滚烫的温存撩动着两颗狂躁的心。</h1><h1>澎湃的热血烧的俩人大脑阵阵眩晕，但那是从未享受过的快感。</h1><h1> 满达紧紧搂住我的腰，急促的呼吸伴着低低地呻吟…。少女情窦初开！</h1><h1> 正疯狂长身体连睡十个小时都喊不醒的我，昨夜失眠了。</h1><h1> 躺在炕上辗转反侧，大脑像过电影般不断重现我和满达从小到大，一路成长中那摘也摘不清，理也理不完的片断…</h1><h1> 清楚地记得小学三年级上学期开学的头一天，上午没有文化课，同学们坐在课堂上背诵“老三篇”，时间长了有些同学坐不住，就生出歪脑筋，搞一些恶作剧。</h1><h1> 满达后位是一男生叫乐斯，叫白了同学们都叫他“乐死"。乐斯从小学一年级开始至今，各门功课考试从未及格我过，迟到早退是家常便饭。还总是欺负比他弱的同学，尤其是女同学。</h1><h1> 这天的第二节课将下课时，乐斯在自己的算草本上，写了几个七扭八歪的字然后扯了下来，悄悄夹在满达衣领下，被满达同桌发现，因惹不起乐斯，就偷偷扯了扯满达的衣角，示意她后背衣领下有东西。满达会意，并抬手取下纸条阅读后，突然趴在课桌上抽泣起来。</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下课铃声响了，几个女同学发现满达在哭，就围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看到此情景我急忙走过去，抢过纸条一读:“我是黑五类子女”本来平时他欺负同学时我就很生气，只是碍于家庭和学校的严格教育，才未与他发生过冲突，但他今天欺负的是温柔善良的满达，我的火就再也压不住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此时乐斯正坐在凳子上，背靠后面的课桌翘着二郎腿，斜迷着眼瞧我。看到他这副德性与极具挑衅性的举动，便怒道:“这纸条可是你写的？”边说边将纸条示意他看。“啊是我，咋的？”他瞪着有点发红的眼晴，将二郎腿放下，“噌”地窜到我面前，举拳照我头上挥了过来。幸亏反应快躲的及时，我没被击中。到是我闪过之后迅速回了他一拳。这一拳用力过猛，乐斯脸上顿时溅起了血花。鼻孔流血鼻梁青肿，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小霸王，这时捂着鼻子躺在地上，像杀猪般大嚎了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幸好学校有医务室，班长张芳叫过一个男生，与她一同掺着乐斯向医务室跑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气虽然出了，但心里不但不舒畅反而更加郁闷了，我知道我惹祸了。学校和家長肯定是要追究的，尤其是我那严厉的父亲，非把我打半死不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果然，第三节课班主任托娅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一顿严厉地批评后说:“这样吧，中午放学我陪着你把乐斯送回家，你借此向乐斯和他的家长诚恳道歉，求得人家原谅！”我深深地点了点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被老师批评的这么严厉，我还是第一次，控制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晚饭后满达偷偷把我约了出去，一边撩开衣袖查看一边问:“伯父打你了吗？”我抿着嘴微笑着晃晃头，“怎么，平时惹点小事都爱挨巴掌，今天惹这么大的事儿伯父没惩罚你？”说完瞪大眼睛等我回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 你信吗，今儿一整天都有一位女神护着我？”说完我诡谲地笑了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谁，是伯母吗？”她盯着我的眼睛不解地问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 在我的心里她和妈妈一样神圣！”我虔诚地有点激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哦，我知道了，”满达似乎知道了什么:“班主任托娅老师！”她用只有小学三年级女孩才有的稚嫩地眼光看着我:“我说的对吗？”我用力点了点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只见她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地“唉，这下我就放心了！”说完从蒙古袍衣袖里拿出一大长条奶豆腐地给我，“这是舅舅从牧区带来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巴特尔！”我掰下一块奶豆腐正要往嘴里放，满达扶着我的手臂撅起嘴唇说道:“今儿一天我这心老是慌慌的，”我盯着她的脸“嗯"了声道:“现在还慌吗？”她摇摇头:“已经不慌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是为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嗯…可能是因为听到托娅老师来你家，你又没挨伯父的打”说着她将右手拂到胸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现在舒服多了！”说完扬起粉红色的小脸娇羞地望着我。我像个半大傻小子只会痴痴地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托娅老师真好。”满达说着拉我走到一台阶处坐了下来。“我喜欢托娅老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满达有些动情。我也有点激动并认同地点了点头:“我也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满达坐在我左侧身边，看着我津津有味地嚼着奶豆腐，沉吟了半响说:“巴特尔，等我长大了，也像妈妈照顾爸爸一样照顾你”我不以为然的说:“你爸爸和你妈妈是一家人，我俩又不是一家人你怎么照顾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可是…”满达吭哧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也是啊，一个十来岁的女孩怎能说的明白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还是让我无法忘却的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是初中毕业前夕的六月中旬，北部牧区干旱。从春醒到即将盛夏，没下过一场透雨。大面积草场像生了疮似的一片一片裸露着沙地。祸不单行，广大牧民正在发愁的时候，草原上又发生了重大蝗虫灾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北方有句谚语“旱生蚂蚱，涝生鱼”。干旱使草情生长缓慢，甚至绝生。然而，一夜间蝗虫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以亿计，组成军团直向草原扑来。飞起时遮天蔽日，落下来寸草皆无。一瞬间，几公里范围内凡青绿植物一扫而光。这绝不是耸人听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知道吗，这些害虫不消灭那就是牧区牲畜的灾难，当然更是牧民们的灾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个年代生产力还很落后，可用机械廖廖无几。凡出现类似情况均采取人海战术解决。因此，在学校半停课的状态下，同学们被派去牧区灭虫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罕山牧场地处科尔沁北部，与蒙古国交界，宽广蜿蜒的那伦河，在两国中间向东流去。干旱的原因，那伦河上游断流，整条河只有在低洼处还能看到存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来到牧場已经整整一个礼拜了。战绩斐然。从牧場不断统计的数字中得出，牧民和学生组成的灭虫队伍，七天里灭虫大致达两千公斤之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的确，目光极处，蚂蚱在眼前蹦跶的频次和数量已经寥寥。我们的支援任务将在今天傍晚画上句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这七天的挥汗奋战使同学们人困马乏，疲惫不堪，大家身上都不同程度地散发着馊味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下午五点钟前还骄阳似火的蓝天，这时从北面、西面沉沉地涌来一堆一堆黛色云霭，深橘色晚霞像火一样，在黑灰色的西天边燃烧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收工的哨子吹响了，男同学象脱缰的野马，甩掉捕虫工具，飞也似地朝河道有水的地方跑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大家渴望着痛痛快快地洗个露天浴，洗去一身臭汗，洗去七天来郁闷的心情和疲劳。 见到此时情景，托娅老师会心地一笑:“巴特尔注意安全，把大家都领回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放心老师，保证！”说着我调皮地给托娅老师行了个致敬礼，迅速跑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男生洗澡的下游500米处，是河道的急转弯，岸两旁长满了沙柳。靠北岸正弯处有一大片水泊，因为草原土壤属沙质，所以水质很清澈。水最深处齐腰，还是有一定安全系数。今天托娅老师也向孩子般，带着20几位女生小跑着向那片水泊奔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其实这两处洗澡地点，早在中饭前就由托娅老师主持勘察确定好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女孩们爱干净，大都在洗澡的同时将贴身内衣也洗了，之后，铺在草地上或挂在沙柳枝上。草原宽广，气流通畅，虽是傍晚但，风能在很短时间里将衣服吹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满达第一个下水也是第一个上岸。洗浴后她的心情格外舒爽，惬意的浏览着草原暮色风光，嘴里边还哼唱着悠扬地长调:</span></p><p class="ql-block"> 你是骏马驰骋在草原上，</p><p class="ql-block"> 你是雄鹰翱翔在蓝天里</p><p class="ql-block"> 勇敢地巴特尔打死野狼</p><p class="ql-block"> 兴奋策马在回家的方向</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啊…嗬…咿…</span></p><p class="ql-block"> 落日余辉洒在西辽河上</p><p class="ql-block"> 马群嘶呜奔踏尘沙飞扬</p><p class="ql-block"> 美丽地其其格坐在毡房</p><p class="ql-block"> 焦急等待着心爱的情郎</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啊…嗬…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满达忘情地放开了她那天籁般地歌喉，婉转悠扬地歌声在寂静草原回荡…此时，正在洗澡的老师和同学们，像着了迷一样静静地欣赏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前面不远处，山岗上开着各色野花，在晚风中摆动，引得满达心里痒痒地。就信步蹬了上去，弯腰拾了一朵不知名的黄色小花，放在鼻下嗅了嗅。“哇，好香啊”！她边闻边四处张望。突然，她眼前一亮:山岗下面有一片开阔地，低洼处花草繁茂，最惹眼地就是那一簇簇萨日朗花，开得鲜红鲜红。满达兴奋极了，径直冲了下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她采了满满一怀萨日朗花，起身下意识地用手扇了扇风，鼻尖渗出几粒莹珠。一袭香汗让满达感觉有点热。至所以下这样大力气采这多花，是想送给老师和所有女同学每人一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西北天边，黑云慢慢压过来。心情姣好的满达，这时才意识到，空旷的原野里只有她一个人。顿时，一股无名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催其快步向山岗奔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这一心慌啊，让满达迈错了脚步，她走向了驻地的相反方问，经历了一埸恶梦般地磨难！</span></p> <h3>文/青山深处闻蛙声</h3><h3>图/网络，版权归作</h3><h3>者</h3> <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