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之行的几点观察

张水荣

这次在俄罗斯呆了半个多月，行程五千公里，游览五座城市，对俄罗斯的社会现状有了亲身体验，对俄罗斯历史有了一定的了解。旅游归来回顾途中所见所闻收获多多，同时也产生了一些想法。

一，蒙古对俄罗斯的统治长达240多年，俄罗斯人却很少提及这段历史，这是为什么？

俄罗斯人认为自己的朝代只有两个，一个是留里克王朝（862–1598），另一个是罗曼诺夫王朝（1613—1917）。这两个王朝都是欧洲斯拉夫人建立起来的。

13世纪初，蒙古草原上形成了成吉思汗帝国，几十年的时间里蒙古铁骑横扫亚欧大陆。1240年攻占基辅罗斯，建立金帐汗国（图中的钦察汗国），1480年金帐汗国瓦解。从1240年到1480年长达240年的时间里俄罗斯是被蒙古人统治的。在这段历史里曾经发生过些什么事情，它对俄罗斯历史进程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对俄罗斯民族性格的形成起了什么样作用，俄罗斯学术界常用“蒙古-鞑靼桎梏”来表述，却又语焉不详，令人疑惑。

二，双头鹰成为俄罗斯国徽寓意是什么？

我们这代人对苏联国徽斧头镰刀很熟习，对俄罗斯双头鹰国徽图案就比较生疏了。这次在俄罗斯旅游期间双头鹰国徽给我印象深刻，在各个重要场合它都是最醒目的标志。

10-11世纪双头鹰曾是拜占庭帝国和罗马帝国的国徽。拜占庭为了显示帝国领土横跨欧亚两大洲的地理特征，因此拜占庭君主也就是身兼东西两方之王者。

1453年拜占庭帝国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消灭。

1493年拜占庭帝国皇帝的侄女索菲亚嫁给了俄罗斯大公伊凡三世，索菲亚把双头鹰标志带到了俄国。

东西罗马都衰落了，第三罗马就在莫斯科，再也没有第四罗马了。“莫斯科—第三罗马”的观念从此深深铭刻在俄罗斯统治者的心中，伊凡三世把自己当成拜占庭皇帝的继承人，双头鹰也成了俄罗斯民族、国家、精神、宗教的标志和象征。

苏联国徽

三，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你喜欢哪一个？

两张照片，上面一张是莫斯科克里姆林宫里度金园顶教堂，下面一张是圣彼得堡冬宫广场。两座城市的性格特性一目了然。

二选一，是人生常常需要面对的选择，对一个国家来说发展道路的选择也是如此。

俄罗斯横跨欧亚大陆幅圆辽阔，三百多年来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向东，要么向西。向东意味着刻守斯拉夫主义的民族传统，雄居东方；向西意味着“脱亚入欧”，成为欧洲大家庭的一员。

莫斯科、圣彼得堡两个城市的存在，为向西向东两个方向发展两种思潮提供了生长土壤和空间。它们之间有冲突又有对话，彼此形成一种张力。

俄罗斯的标志是双头鹰，一个头向东，一个头向西。

俄罗斯著名思想家赫尔岑说，双头鹰有两个头，却只有一个心脏。

这颗心脏安放在哪里呢？

冬宫广场

四，苏联的遗产。

1917年十月革命建立了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简称苏俄。1922年在苏俄的基础上成立了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简称苏联。1941年苏联版图面积达到2200多万平方公里，人口两亿八千万，综合国力位于世界前茅。1991年12月25日一夜之间苏联解体，原来的14个加盟共和国独立建国。1993年俄罗斯联邦成立，它的国土面积缩减为1700万平方公里，人口降到一亿四千万，综合国力已大不如前。

苏联解体已经二十八年了，它的影响还在吗？

这次在俄罗斯从东到西行程五千公里，看了五个城市，总体感觉：“苏联已经翻篇了”。没有人主动说起它，没有人怀念它，年轻人更是不知说什么一脸茫然。叶卡捷琳堡的1905广场，远远望去一座巨大塑像矗

立着。我问俄罗斯美女导游，这是谁的塑像？她回答说是列宁像。我接上她的话头问，俄罗斯人对苏联的看法怎么样？她告诉我，年轻人都不关心这类事情，社会舆论也一直要求拆了它。 政府说，对过去的历史还是尊重一点比较好。这样就保留下来了。我有心在塑像附近观察了一会儿，来来往往行人没有一个停下来的，也没有人在塑像前留影。莫斯科红场列宁墓前的情形也是如此。

苏联，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翻篇了……

矗立在叶卡捷琳堡1905广场上的列宁塑像。

莫斯科红场列宁墓前。

五，皈依东正教。

1991年苏联解体，存在七十多年社会主义国家政体和意识形态信仰瞬间崩塌。那么社会靠什么维系？人们精神和心灵靠什么支撑？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我。这次在莫斯科偶遇一座东正教堂，看着全神贯注的敲钟人，听着响彻整个街区的钟声，我突然明白了，萦绕心头多年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东正教信仰已经成为俄罗斯人的心灵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