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云――记2019年春节小黑江钓行

新哥

　　行前一家人去墓地祭拜过母亲。年初七出发，三百公里高速路，在宁洱午饭和休息后，下午四点赶到小黑江畔。

淡看这样滤去冬残和厚重的溪景。一江清水悠然慢行，望江峰迭叠处水环水绕而来，仿佛生命的源头；看江流徐行而去，似乎是时光的延伸，穿透未来的去向。

山水还是心中的山水，仿佛看到了四十年前父亲带着我驻扎在临沧博尚水库，那是一样的天蓝，一样的山青，一样的水绿。穿着开裆裤的小孩们自由奔跑如风，捉鱼摸虾，追羊蹓狗。

　　路边小店有小孩热情地带我们去买酒糟，大黑狗摇头晃脑过来，像极了孟定姨妈家的“老黑”。小学四年级的暑假，哥小学毕业从四川回来小聚，父亲带着我们在孟定军区撤离后的藕塘里钓马头鱼，炎炎烈日，荷香蛙噪，爸和哥的青竹竿挥舞不停，一条条壮硕的白边乌鳢被硬拽上天空，砸在身后的青草地上倔强而执着地扭动着身子。只有我钓不到鱼，滑到藕田中快乐地摸鱼去了。夕阳下，远处清澈的河流中，傣族女子穿着五颜六色的筒裙下河游泳，父子三人提着沉重的鱼获暮归，此情此景，一去已三十多年。

　　38公里的沿江进山乡道，路况很好，一路看山看水慢行，父亲讲起云南各水系走向如数家珍。哥和爸抽着烟，车外芭蕉芒果树三五株成行间隔点缀，我沉浸在往事中，中缅边界深山中的南伞水库，耿马偏居一隅的河底岗大河，修建中的芒蚌水库……儿时的假期似乎都拿着作业本跟随父亲到各水库边长住。很多地方也是更早之前母亲随边疆宣传队用双脚一步步走过的村落山寨。父母这一代人的青春，众木芳华，都献给了祖国边疆的水利事业。水环山绕千重万叠，对年华，一片丹心，对儿女，一片纯朴。

夕阳落山之前到达目的地，一户朴实无华的农家（王国安张家钓场）。江空山静，斜阳余辉洒满水面，过年宰杀的山猪挂满房梁。

　　这个时节来钓鱼的不多，又碰上落水，鱼情不好，太阳出来的时候，父亲也来钓钓小白鱼，这是小黑江的土匪，冬天也抢食，父亲早上能钓四五十条，连竿的时候让人兴致很高。

　　午后气温暴升，顶着烈日开辟新战场。钓鱼原本也是变化与坚守的学习。

　　水退得快，鱼口一直不好，有时连小白鱼都不开口，偶尔能上个鲫鱼和鲤鱼，钓起过很小的淡水石斑和黄尾巴的长臂鲃。

　　鱼口不好的时候就休息，老爸会去爬山，沿路散步。哥会领着侄女看大树，看菠萝花，也会把侄女撵下水，畅游小黑江。峡谷中蓝蓝的天空，清澈的江水，钓不到鱼，但鱼一定滑游在风中；听不见鸟鸣，但鸟一定憩息在云端。

　　晚上也鱼口稀疏，偶尔小罗非会来活跃一下气氛，大罗非钓了三四条，还钓了七八条奇怪的翘嘴，后来中钓的南天大师说这是“滇池白鱼”。兄弟俩在一起夜钓，这样的日子不多，从小到大相聚很少却兄弟情深。更多时候是宁静，静到没有一丝风，却似乎听到一江碧水在呼吸。也没有月色，但仿佛能看透江中鱼虾穿梭忙碌。

　　每天略有小获，第二天宰杀品尝，小的油炸，大的清汤，都入口甘甜。小侄女带着课外书一天消化一本，宰鱼时也来帮忙，人世饮食，何不是自己动手才品出滋味。鱼头喂满山乱跑的鸡，鸡肉也甘爽紧实。

　　每天不变的是早上云雾遮山，中午蓝天如洗，傍晚夕阳斜照，一湾清江彩影浮印。晚上父亲点起篝火，烤鱼唱歌，将一生的奔波与操劳化为风掠过夜空。

　　一周的钓行很快结束，踏上归程，还是一样的天蓝，一样的水绿。快行的风，流动的江，在江水中我看到走远的岁月，远去的亲人，不变的是亘古的亲情，有父母的爱，有手足情，有对下一代的呵护。一江水流一江水流啊，此时又何需要问它的来处，何需看它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