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庭院觉深沉――束河小住

剪月成缕

时不时洒落或大或小的雨，让一路上总是雾气迷蒙，看不到曾向往的高原蓝天，一丝遗憾萦绕心间。满怀期待的玉龙雪山，也迟迟不肯掀开神秘的面纱，那黑黢黢的裸露的岩石倒让人有一点点的宽慰：这时节山上可能真的没有雪可赞叹！ 想象中蓝莹莹的蓝月谷，因下了雨，湖水呈现白色，映着满山的云杉，白中泛绿，也许该说是灰绿，像极了此时怅惘的心境（瀑布带来了惊喜，却合着暮色一起催促我们匆匆排队赶车去）。山前望不到边际的草坝子，满眼的青翠，顶着的花苞无情地告诉我们：再过一周，这里将是野花遍地，我们来早了。（“乱花渐欲迷人眼”有时是种缺憾！）再多的幻想都被失望打碎了。

车子在束河古镇的入口停下。行李箱疲惫地颠簸在漫长的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发出单调无比的令人烦躁的“咯咯咯”的声音，夹杂着索索凉风，落在湿漉漉的路面上，落在我们写满失落的心坎上，合奏出一支感伤的乐曲。

然而这乐章在踏入小院时便戛然而止：土黄的外墙，青黑的屋顶，仄仄的楼梯，檐下昏黄的灯光，后厅长长的茶桌，廊前矮矮的藤椅，记忆中曾有过的，或憧憬过的悠然生活陡然出现在眼前，瞬间抹去了我们心中的灰暗。

绕过弯弯曲曲的小径，进入住所。庭院中雾淡烟收，修竹娟娟，垂柳郁郁，丛菊离离，不禁心旷神怡，我们开始谋划着明早拍照的角度。在惬意的环境中，人总是善变的。

　　还没能细细观察屋内的摆设，放下行囊，便赶往大名鼎鼎的丽江古城――赏夜景吃晚饭。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街道，乐声震耳的酒吧，淹没在各种嘈杂中的手鼓，这就是最美的古城之夜吗？脚下光滑的青石板告诉我：这就是四方街，这就是传说中的丽江古城。我竟有种要逃离的念头，寂静的小镇似乎更适合夜晚的我。

　　一场大雨结束了我们的古城夜行。到古镇路口时，已经十一点多。我们玩兴不已，跟着导航夜游古镇。四方街、广场、小巷、小石桥以及酒吧，丽江古城有的，古镇也有。不同的是，偶尔能遇到一两个行人，能看到还开着的一两爿店铺，酒吧传出的歌声震不动已沉睡的深深小巷。

　　午夜，黄晕的灯光下，悠长的雨巷中，行走着步履匆匆的我们。

当我们重新踏入那院门时，廊前对酌的伙伴晃动小巧的酒瓶，向我们说着她们的古城见闻。屋檐下的灯更昏暗，花眠人寂。

坐在窗前，拢上窗纱，清纱似水，不禁奢望：若是有月该多好！花影一帘，露浓香重，风枝舞梦，一灯清斜，也许还有玉人独立寒阶。但转念一想，月华与梧桐更配，疏枝飘拂的柳怎能与冷月相伴？

闭拢窗帘，听帘外雨潺潺。倾斜的瓦片似乎专为雨设置的乐器：雨滴接踵而来，瓦的声音就叮叮奏响，清脆且韵味十足，在黑暗里向四面八方弥漫。雨势缓，音乐也跟着弱下去，像花前低语。雨夜瓦屋听雨，梦也格外香甜。

清晨，在雨声中醒来。雨洗庭院无尘，眼前的一切娟然如拭，庭花庭树含烟而立，阶前的书带草精神抖擞。凌晨才入睡的我们，也丝毫不显倦怠。也许连日的期待——失望，昨夜随着雨点，在这小小的院落中全都卸下。不停奔走的是随团旅游，悠闲地欣赏周围是心灵的旅行，这寂静清澈的庭院，对于忙碌的我们，至少是对于我，是一种赏赐：有诗句，有伙伴，有庭院，看韶光流过，此行并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