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大山的馈赠

雨语

7月的山野，山青水秀，郁郁葱葱。野花遍野，莺啼鸟鸣。格外吸引人的要数林子里各种美丽又美味的山珍—菌子了。

周末我和夫起了个大早，清晨5点30分起床，想赶在众人前头进山，多捡些菌子。可还是晚了，当我们还在路上时，就有人往回走了。腰间的小竹箩早已采满。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清晨的山野尤其美丽，云就在眼前，走在天上一般，飘飘欲仙，神秘莫测，要是有个“驾云”培训班，那该多好！

今晨云层厚重，阳光左突右破都难以钻出云层，突然一束阳光撕破一道口子，撒在对门的山头，美极了！我赶忙取出相机，刹那间阳光被堵云彩堵了回去，又错失良机！右边山峰有如仙境，簿纱般烟雾缭绕，村庄若隐若现，我大叫：停车，可当车停稳，一阵风过，又成泡影！这云、这雾、这风真会捉弄人，倾刻间，让你体会什么是时过境迁，时不我待……

记得《幽窗小记》中一副名联：“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可世事就如这云雾一般，又有几人能看清、明了。

我们在一座独立的山峰上，身后的路像一条丝带蜿蜒飘来，三面都是深谷，螳螂川横跨右边的谷底，峡谷之中显得无比的幽深，升腾着变化莫测的氤氲山气，如轻纱帷幔，精致而婉约，仿佛置身于一幅山水画里。

我在拍照，夫说到路下的山梁看看，就一会儿功夫，一阵山风袭来，大雾弥漫，能见度极低，天上飘起了蒙蒙细雨，似雾若烟，朦朦胧一片，我便有些害怕了，我所处的山峰陡峭，我怕一脚踩空，不成仙到仙去了。

我斜横着小心翼翼地用拐杖柄勾着树根，爬上一个小平台，背靠在一棵树冠茂盛的树干上躲雨，雾轻纱般地从身旁飘过，时不时叶子上滴哒的水滴滴到头上，钻入发丝，深入眉宇之间，目游骋怀，神仙亦是不易，没有极目千里的本领，在云遮雾罩的天上，恐怕也寸步难行。可见，修炼学习于人于仙都是必须的！也不知神秘美丽的“菌娃娃”会不会驾云……

我听到夫在唤我的声音，不远处只能看清轮廓的夫，朝我这边走来。手里好像提着东西，看来小有收获。菌子对我们很友好，总爱钻进我们的兜里。

夏天对于我来说，最惬意的事就是捡菌了！在林间钻出窜进，每当发现一朵菌子时，都会惊喜万分，在市场上挑挑捡捡，在山上不管遇上什么菌都非常开心，菌类也喜欢群居，每当发现一朵，左团近转必然会有第二朵、第三朵、甚至一小片，收获的喜悦令人忘我，着迷，累了也浑然不知。几人同往，明知菌子同归一箩，但总是以亲手捡起为快，如果亲手捡到鸡粽或者干巴菌，此情此景一定会成为你人生中美好记忆中的一页。

同事回忆童年时跟随母亲到山上挑柴，捡到一窝北风菌的情景时，脸上浮现的那种满满的幸福感，溢于言表，令人羡慕，那种喜悦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什么是如获至宝，我想用捡到菌的感觉来解释是最妥当的了。

有人说云南人的夏天尤其精彩，不仅最大限度地满足味蕾上的享受，还有可能体验奇异魔幻世界的奇妙，与美丽可人的“菌娃娃”邂逅。 云南人把吃菌中毒称之为“闹着”，但凡被“闹着”的人大都会看见五颜六色天使般的小菌娃娃围着你转，都长着一对小翅膀，合着悦耳的音乐翩翩起舞，银铃般的笑声悦耳动听，有调皮捣蛋的会跳到你的肩膀上，手臂上，还有的会用小脚蹬蹬你的鼻尖或是挠挠你的鼻孔，你若打了喷嚏了，它便欢天喜地地给你鞠一躬，笑着跑开，当你伸手去抓时，他便灵活地躲开，跟你捉迷藏一样，美妙绝伦！曾经有人中毒，治好后，感慨说：还想再“闹着”，迷恋那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云南人爱吃菌跟日本人爱吃河豚有异曲同工之妙，“中毒年年有，今年还吃菌”成了口头禅。甚至说“一夏不吃菌，等于白过一年。”
云南有一句话形容做事、说话不可思议的人：“你怕是着菌闹着了吧！”

据说神秘的小菌子会隐身术，还有好恶感，同时几人从它身边走过，他会有选择的让某人看见。它不喜欢的人，既便从它身边转来转去，也发现不了它。

但当你发现了他，而不捡它时，它会赌气不在生长，宁肯烂掉。有的时候觉得它太小，用树枝遮挡，想让它再长大一点，这个方法无用，看见时多大，之后还是多大。

捡菌的人大至有三种，一种是志在必得，趁着季节，捡菌换钱的；这种人一般都知菌窝，有的放矢。第二种是以捡菌为由，寻找乐趣，满山遍野乱跑，捡到第一种人捡漏的或是不要的，便欣喜若狂；第三种是跟众的，听说捡菌好玩就跟着来的。

上周我和夫、姐三人，先去了左边的山头，一无所获，再从山头下到谷底，攀爬到另一座山头，夫说：“今天值了，捡到的牛眼睛（菌名）有我昨天买的五元钱的多了。”我不禁笑出声来，这笔糊涂帐。这一来一去最少也是一两百公里，甚至还多，烧的可是汽油呀！看来也是“被菌闹着了。” 周末的山野异常热闹，捡菌的去了一波，又来一波，进山纳凉的、支起帐篷露营的、釆药放牧的，但不管进山的目的如何，都会“顺便”捡菌。好在山大林深，各不干扰，各得其乐。一路“松下”有车，无“童子”，有迹无踪，都在“林深不知处”。

雨仿佛就挂在树梢上一般，说雨就雨，说晴就晴。一会儿，稀里哗啦，劈头盖脸淋你个透湿；一会儿又晴空万里，光芒万丈。脸颊上流下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据说这种天气正是菌子最喜欢的天气了，遇上这样的天气，菌子就会从土里钻出来透气，晒太阳，捡菌人好不欢喜，那还顾得上衣服的干湿，只要晚上回去吃上一顿美滋滋的杂菌火锅，就心满意足了！

这一夏，这美丽美味奇妙的菌子不知给多少人带来了欢乐与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