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从什么时候开始,熟悉的故乡变得不熟悉了。故乡的风没变,云没变,有故事的房屋、道路,水流都变了。几十年过去,整齐的房子有的旧了,有了从大地上消失了;好多道路隐没不见了;水变化最大了,过去好多条让我们欢蹦乱跳的欢乐的河流消隐不见了,记忆中那些幽远清晰的河流只剩下一条,故乡的水都去哪儿了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们小时候住的房子可都方方正正的,一排排的,整整齐齐的,很有规划很有布局的样子。一排房子住五六家,每家才一间大屋。当时的路都是人自然走出来的,硬硬的,有些鼓包,平平的空旷的大地上,它像一条弯延缥缈的丝带,有时又隐没在高高矮矮的乔木和灌木中。它由细腻的泥土让人踩踏而成,不胜宽,但作为乡间便道它朴素而坚实,大自然和乡村相融为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h3><br></h3><h3> 我小时候,故乡的水是很多的,我常活动其间的就有好几条呢。印象深刻的第一条河也是消失最早的那一条河流,它离我家有300多米。河面很宽,水流激越年轻欢唱!中间有一条不高的堤岸,是由泥土堆成的又厚又高的河埂,堆得瓷实坚硬,有一米多宽,比水面高出几十公分。这个水中的堤岸实际上是条路,连队的人从这里过来过去出工干活。通到水底部有几级用水泥做成的台阶。记得我小时候,连里好多阿姨、大姐常常聚在那里洗衣服。</h3><h3> </h3><h3> </h3><h3> </h3><h3><br></h3><h3><br></h3><h3> 那时候我小小年纪小小个子,也端着一盆子的衣服去那里洗,还拿着棒槌。洗衣并不费劲,清透衣服就更容易了,因为水大流急嘛。那时我好像上瘾一样喜欢去洗衣服。我爸就经常说我,衣服就不脏嘛还要洗!我就觉得特别有意思。那里像个公共场合,可以见到平时少见的一些人,还可以听大家说说话。可见那时人们的精神生活多么贫乏荒芜!大家好像都挺有素质的,印象中没有特别不想听的话。在那里我听到河附近有户职工家着火的事,好惨哪,烧个精光啊,一家人当时都居无定所了,大家议论得唏嘘不已!好在人还在,算是万幸了!<br></h3><h3> </h3>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条水路就在家门口,这条河细窄而而汹涌,活跃欢快地一直流到远远的山窝里去了。夏天我们下到这条河里摸鱼,感觉鱼触碰到小腿上,麻酥酥的!鱼太多了,密密麻麻地在水中游着,在我们的腿脚间碰来碰去,我们手伸进水里就能摸上鱼来。现在想想好不轻松快意。但有一天我们正在摸鱼,有人叫了一声蚂蟥!我们吓得赶快从水里跳出来!因为都听说过蚂蟥会钻到肉里,想想都吓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那时捞鱼的方法原始而简单,用手摸鱼,用框子捞鱼,用简陋的鱼网网过鱼。我哥从小不仅学习好,干活也极其聪明能干,捞鱼更是一等一的高手。在那个缺油少面的年代,一下子捞来那么多鱼,没有油怎么吃!这满满的收获和我们荒凉的生活大大脱节。记得我家不知所措地把鱼晾成鱼干,枯寂简单的生活里,我们没有知识,没有技能,那么多鲜活的鱼变成一片片鱼干,现在还能记起那些鱼干脆薄、宽扁、干黄的样子。我家晾了好多鱼干,年年都送给卫生队的上海阿姨家,她家生活毕竟精致讲究多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到了冬天,大家都说这条河流已经冻死了,但我相信,它只是睡着了,冰是睡着的水嘛。这条冰路直通到家门口。小时候冬日推开门就能看见长长的蜿蜒的冰路,青色透亮,冰层中许多地方有白色的气泡的图样,冰路两侧是高高密密的枯黄的芦苇!很多年前我们兄妹还有许多同龄的孩子,一群孩子拉着爬犁子顺着这条冰河,要跑到很远的沙包山沟里去打柴。我们悠闲快活地在亮亮的冰上飞跑,我们从不让爬犁子空着!</p> <p class="ql-block"> 去的时候人轮流坐在爬犁子上,让人拉着一路欢笑比赛着飞跑,一直拉到三叉路口。那里地理环境复杂,植物种类多样。沙包,沙梁,洼地,不规则分布;干芦苇、红柳、索索,骆驼刺随处可见。到了山窝深处,植物茂盛的地方,我们有的挖索索根,有的挖红柳根。冬天劳动最艰难,最辛苦,但也最有意思。冰天雪地的,冰冻的土,怎么能挖动!好在工具还算先进,我们带了十字镐。十字镐再厉害也难以撼动那坚韧顽强的索索根、红柳根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那时还都没有长大,就是那么有干劲,硬是挖出了红柳根和索索根!我们就是那么有毅力硬是挖出了那么多索索根和红柳根!那时我们思想落后,都不知道还有环境保护这回事,家家都是夏天捡柴,冬天挖植物粗根、老根,用来生火取暖的。看着我们不错的劳动成果,我们欣喜地把它们高高的齐齐的,方方正正码在爬犁子上,细致捆绑好,检查好,然后拉上爬犁子在溜滑的冰上,稳稳地拉着往家走。不拉爬犁子几个伙伴就三五成群一起玩乐着在冰上溜着玩,拉爬犁子沿着冰路,或是拉着爬犁子直走,或者围绕着芦苇荡转圈,藏猫,变着花样玩。那时也没什么时间观念,也没有更紧要的事,天黑前到家就行了。可惜这条承载着这么多童年趣事的河不知什么时候消隐不见了...</p> <p class="ql-block"> 第三.四条就是我掉落到水里的河了。它们一大一小,一急一缓,一浑浊一清澈。小的那条缓缓流动的清澈的河水不知来自哪里,也不知道流向了何方,水里和水沟边都长的青青的长草,在清清的水流里愉快地招摇。家乡人在小水流上比较窄的地方搭了几根粗木棍当做桥,四周水流草滩小树林,视野十分开阔。我爸经常带我来回过这简易的桥。有一回我爸牵着我过桥,那时我才6岁,我平衡感不好,一走偏便掉进水里了,好在水不深,我老爸费了老大的劲才把我捞上来。比起在大河吊桥上救我的那次,这次算是小菜了,这条小河在我还没有远离时,在不知不觉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应该是我上小学的时候,我们全家回四川老家回来的时候,为什么要过那个五连吊桥我不记得了。那个吊桥架在精河流经五连的红柳林、沙枣林的一个拐弯的地方。桥高出水面两米多,比水岸稍高一点,是用厚木板做成的,两边安着成人能够够得着的铁索。我那时那么小,个子也小,两边都抓肯定是抓不着的,我只抓一边就特别不平衡,走得胆战心惊,小心翼翼不敢迈步。快走到桥中间时我身体一下掉下去了,小手抓住铁索悬在半空中,桥下是湍急的浑浊的河水。桥上又没有更多的人,只有我的大大小小的家人,当年那情形真是吓死人了,比惊险片还惊险。爸爸怎么稳住平衡来救我的我都不知道了,就知道又是爸爸救了我。爸爸在2005年已经故去,如果爸还在,桥还在,我们一起到桥头,面对着河水回顾一下当年的那惊心动魄的情景该有多好!</p> <p class="ql-block"> 故乡的这些河流,给了我滋养、欢乐、希望、信念。现在回乡记忆中那么多条河流就剩这条精河了,还留有我许多童年的趣事呢。我们上小学时几乎每天中午都去大河洗澡,有意无意中我们还学会了狗刨式游泳,经过年复一年夏天的爆晒,使我天生就发黄的脸又加上一层黑,这种特殊的颜色好像已经长在我脸上了,终身不可去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吊桥西岸有一个深沟,一般都没人去那里游泳,不知是怎么回事,有一天我练习所谓的踩水居然游到那里了,结果人一下子就沉下去了。一直让我心有余悸,真正恐惧的不是当时沉入水底拼命挣扎的瞬间,而是事后的每每想起,感叹生命如此脆弱和偶然,去留只在一瞬,让人后怕不已。是我班同学江林把我救了,他家和我家还是老乡呢!他中学毕业后去了哪里我不知道,这几年听玉容说他在天百当干部呢。挺好的,祝福好人一生平安幸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回乡我总爱立在仅剩的这条精河的河边了,注视它。原本丰满的水流现在变成了清瘦的河水了。好在河岸景致变开阔了,还那麽美,那么原生态,那么自然,那么曲折有致!岸边的芦苇,还有杨树、黑沙枣树都还坚实忠贞地陪伴着它,也许是在报答河水的养育之恩吧。可是养育了这片大地生灵的其他的水流都去哪儿呢?是自然本身的变化,还是和过度开发有关?好在现在保护环境是国策,水资源的保护更受重视。虽然我一次次受难都和水有关,但我还是深情地热爱故乡那些多情的水流,它是我的童年,它伴我长大,它常流淌在我梦境里,永远流淌是我心中的故乡的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