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说家乡话（一）：“渭”的关中方音

傅爱社

浏览微信朋友圈的文章时，有人说起了东西横贯关中的渭河。渭河是母亲河黄河在中游的主要支流，渭水之滨也是中华民族的主要发祥地，见证了上下几千年的悠久历史，先后有周、秦、汉、唐等十几个王朝在此建都，也是华夏文化的根之所在。

在关中，年长的人（没有做全面的调查）说起渭河时会将“渭”读如“大禹”的“禹”的读音，与我们今天的普通话读音是不同的。所以，微信朋友圈的朋友就附会了一个故事：大禹治水时曾经治理过渭河，人们为了纪念大禹的治水之功，就将“渭河”读如“禹河”了。听起来很有趣，仿佛理应如此，实际上这是一个想当然的，随意编排的故事。原因如下：

其一，更名之事，古代今天均有，如关中西部的重要城市宝鸡，古称“陈仓”，后因故更名为“宝鸡”，写法和读音均因之而变，为何“渭河”更名为“禹河”了却依旧要写成“渭河”？“户县”不久之前更名为“鄠邑”，实际上只是恢复旧称，西周建都“镐京”时，沣镐鄠杜就是京畿之地，“鄠邑”之名的存在已经有几千年了，不是随随便便就有了这样一个名称。建国后国务院和国家语委公布汉字简化方案时用“户”代替了“鄠”。“彬州市”的“彬”，“旬邑”的“旬”，“周至”的“周至”这四个字也是汉字简化方案中简化成如今的模样的，原本另有字，只是笔画较繁且比较生僻罢了。

其二，“渭”读如“yū”实际是“渭”的古音而已。在语言中，地名（江河湖海，五岳山川，甚至村名等）的读音均是靠当地人口口相传流传下来的，多与现代汉语普通话的读音不同，最大限度地保留了祖辈人的读音。所以，语言学家认为地名中保留了活的语言史的材料，可以称之为语言的活化石。为什么说是古音，我们可以在方言中找到佐证：

关中方言中将“慰问”读如“yūVēn”即是同音节词汇古音存留的一个例证，“问”在关中方言中不是零声母音节，声母是辅音“v”；再如关中人将“芦苇”称为“苇子”（音yùzi），可以看做是同音节但是声调不同的古音的一个保留。

在我国的百家姓中也有这样的古音保留。我国多数地区的民俗过春节时要在门上贴上门神秦琼和敬德，秦琼我们不说了，而这个“敬德”是姓复姓“尉迟”（音yùchí）的。姓氏往往也是保留古音的活化石。

在我国的河北省，有一个县叫“蔚县”（音yùxiàn），是古蔚州的所在地，依然是在地名中保留了这样的一个古音。

所以，“渭”读如“yū”是“渭”的古音，与“大禹治水”之事没有任何关系。渭水东流入于河，八百里秦川养育了世世代代的秦人，请记住我们的祖先对于“渭河”的这个称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