嗟尔蝴蝶

武礼建

1

我梦见蝴蝶，满天的蝴蝶。
五光十色的蝴蝶，在万道霞光里炫舞。
我看见蝴蝶仙子，翩翩起舞的蝴蝶仙子。
娉婷袅娜的蝴蝶仙子，领万千蝴蝶在高天云锦里炫舞。
姹紫嫣红，光怪陆离。
绚丽无比，壮观无比。
一只金色凤蝶，似乎累了，轻轻一点，落在一朵百合花上。
一个小男孩悄悄走过去，手指一捏，嗬，捉住了！
哈，这个小男孩正是我！
我笑了，脆生生的笑声，使我从甜蜜的梦中醒来。
啊，我爱上蝴蝶了！
2

其实，我早就爱上了蝴蝶。
小学二年级有一篇课文，台湾的蝴蝶谷。
课文的插图，是一群色彩斑斓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
我撕下插图，贴在睡床的蚊帐顶上，不必做梦，也能看到漫天飞舞的蝴蝶。
我不知道，爱上蝴蝶，需要做些什么。
我只是爱问，爱问有关蝴蝶的事儿；我只是爱读，爱读有关蝴蝶的书。
我知道了，不只台湾有蝴蝶谷，海南三亚，云南洱海，祖国的四面八方都有蝴蝶谷。
还有我生长的乡土，大梁山丛林里的大蝴蝶，总是在草长花开时节，穿过树林，越过小溪，赶到山谷里聚会，那情景，何其灿烂，何其炫目。
家乡的蝴蝶，才是世界上最美最美的蝴蝶。
一有机会就到野外去，少不了要捉些蝴蝶，让老师教我做成标本。
珍爱标本，是我热爱蝴蝶的初心。
3

奶奶取笑我，别的什么不可以爱，偏偏爱上蝴蝶。
老师也问我，说说你爱上蝴蝶的理由。
我回答一个浅笑。爱上蝴蝶不需要任何理由！
我只是在想，爱上蝴蝶，将来能够做什么 。
一场戏，京剧三勘蝴蝶梦，戏文不懂，那一台眼花瞭乱的蝶舞，一直闪烁眼前，挥之不去。
又是一场戏，川剧梁祝化蝶，故事凄美，蝶舞艳美，美得一塌糊涂。
我惊异，优美的舞蹈，能够把蝴蝶的舞姿发挥到极致！
我发誓，长大一定要做舞蹈艺术家，创造出崭新的蝶舞，让生活更加美好。
鸿雁从北京飞来，一套蝴蝶邮票，闪烁在眼前。
一眼看去，我能叫出邮票上蝴蝶的名字。
太打眼了，尤其是蝶翅上那些色彩，那些斑纹，那些图案，晶莹剔透，璀璨绚烂。
我惊异，神奇的画笔，能够描画出蝴蝶闪光的色彩！
我发誓，长大一定要做色彩设计师，把闪光的色彩用到电影、纺织、工艺等事业上去，丰富人们的美好生活。
书籍为我展开一个缤纷的蝴蝶世界。
唐诗宋词里的那些蝴蝶，薄纱一样的翅翼，居然能够在我的心湖上，扇起粼粼涟漪。
世界名著蝴蝶梦里，发生在蝴蝶庄园里惊心动魄的事情，撩人心脾，振聋发聩。
长长的作家队伍里，居然涌现出一个鸳鸯蝴蝶派的方阵。
我惊异，蝴蝶文学，同样呈现给我们一个形形色色的大千世界。
我发誓，长大一定要做诗人作家，让蝴蝶的风采光焰万丈，普照人间。
舞蹈家，设计师，诗人，哎呀，我究竟要做什么？
奶奶又指着我的额角说，傻小子，真是异想天开！
4

巧得很，我在一陇山茶花上捉到一只耐寒的彩凤蝶，高兴得跳起来。
谁知却撞在老伯伯的怀里，他是研究蝴蝶的生物学家。一见如故，我们成了好朋友。
老伯伯笑对我说，想为蝴蝶献身，得到大自然里去，与蝴蝶交朋友，与世界各地的蝴蝶交朋友。
与蝴蝶交朋友？！
这个朋友身上，有太多的奥秘。也许这个朋友会让你失望。
带着揭开奥秘的执著，我踏上与蝴蝶交朋友的征程。
云南大理，蝴蝶的王国，种类最多，种群最大，我认识了形形色色的朋友。
红河马鞍底，蝴蝶的伊甸园，我结识了世界珍蝶金斑喙凤蝶，那实在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尤物。
河南武夷山，蝶恋花盛开，我参加赏花赏蝶节，梁祝的乐曲在蝴蝶谷里传响，却没见到一只蝴蝶，大失所望，悻悻而归。
一个蝴蝶生态园的一幕，一夜之间，种植基地成片的卷心白化为乌有，狼藉斑斑。可恶的蝴蝶幼虫，为世人举办了一场食菜的饕餮大餐！
美丽的蝴蝶，带给菜农滔天的大灾大难！
更有甚者，听到食人蝶这个名字，我差点眩晕而昏倒。
老伯伯提供纪录片佐证。非洲热带雨林里，毛毛虫硕大无比，吞食成片森林，成为常见。误入虫阵的动物乃至人，难逃死伤。
恐怖之极，匪夷所思！
真与假，善与恶，美与丑，集于一身！
老伯伯笑说，三观辩蝶，受益乎？
我大豁，岂止辩蝶，烛照人生，同此一理。
由是，我们应当做些什么，自然浮出水面：去伪存真，扬善除恶，弘美绝丑。
蝴蝶乎？人生乎？

散文诗   武礼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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