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行（九）拉萨篇

皮皮

在拉萨的几天，有半数以上，雨水占据了领空。它有时来得快，去得也快，犹如跳了一支探戈，欢快激昂，收束有力；有时淅淅沥沥，烟雨蒙蒙，犹如跳了一支华尔兹，柔婉轻缓，优雅绵长；有时大雨滂沱，铺天盖地，犹如跳了一支牛仔舞，热辣劲爆，豪爽狂野。我们就在这舞曲的更迭中且行且享受。

到达拉萨已是华灯初上，细雨迷濛，给这座城市披上一层朦胧的外衣。入住一家藏式风情浓郁的民宿后，到附近一家藏餐厅就餐。藏族人喜欢五彩艳丽的色调，最爱红色和藏青色，格局装潢喜繁。

藏族小妹极力推荐朋必，说是日喀则的特色，点上一份，原来是酸菜米豆腐汤；看菜单，觉着凤尾这菜名不错，端上来原来是莴笋片清炒莴笋尖；说来份土豆炖牛肉，小妹说我们三个人吃差不多，但当那只巨大的海碗摆在桌上时，我们都倍感压力。看来民俗的差异也成为了我们沟通的障碍，不过好在味道都还不错。

我最喜欢的还是炭烤手抓羊排，外焦里嫩，咬上一口，满口留香。在拉萨，米饭的价格算高的，平日我们在餐馆上的那一份免费的米饭，这里要价25元。我们三人笑言，后面吃青稞窝窝头好了。

饥肠辘辘的我们正埋头苦干，突然被清亮的一嗓子惊得抬起了头。不知何时，舞台上多出了三位演奏者与两位演唱者。演奏者神情专注，严肃认真；演唱者声动梁尘，洋洋盈耳。虽然我们没听懂一句，但优美的旋律与热情的表演同样感染了我们。

雨滴从小院的天窗滑落地面，清晨的雨雾透过窗户飘入室内，感觉到了冬天。套上毛衣和薄羽绒服，准备一睹羊卓雍措的风采。藏语里，“措”就是湖的意思。羊卓雍措也简称羊湖，意为“碧玉湖”，与纳木措、玛旁雍措并称西藏三大圣湖。

在海拔三千六百多米的拉萨，远看海拔四千米的莽莽群山，近看仿若小土包子山丘，仅有小小的山峰拔地而起。分明觉得给我些时间与体力，我就能山高人为峰。

一路上的岩壁上有好些壁画，登着梯子去天堂，端坐的佛，都是人们美好希望的寄托。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抵达了羊湖的游客中心，门票60元一张。从此开车进入，要经过海拔5030米冈巴拉山口。

路上有这种与游客合影的藏獒，白色的、黑色的、土黄色的。一只只端坐在高台上，一动也不动，全然失去了我印象中的威严，要不是间或轮动的眼球，我差点都以为它们是标本。

麻起胆子与它合影，生怕它一个不高兴对我呲牙咧嘴。

雨后的云雾将山下的美景全部遮掩起来，一切都定格成一幅白色的大帷幕作为底色。

打卡证明我曾来过。冷风凄凄，冻得我瑟瑟发抖。

既然山顶远观不了，那就下到山底去近看。金黄的油菜花开得正盛，与绿色的原野交织在一起，显得生气有活力。

雨点时不时洒下几滴，云层铺满了天空，天色依然暗沉，但丝毫不影响湖水的碧蓝，远处的青山在升腾的云雾中若隐若现，一幅动态的山水画卷展现在眼前，画境一般。

据说，虔诚的佛教徒每年都要绕湖一圈，这等于他们到拉萨朝圣一次，这样做，至少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佛也会保佑他这一年吉祥如意。

风动，水动，心亦动。

时近正午，太阳终于从厚厚的云层中探出了头，绵绵阳光倾泻而下时，湖水的颜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先前的暗沉缓缓荡开，随之而来的是通透润泽的蓝，近岸处清澈见底，湖中央的蓝宛若沉淀下来，蓝宝石一般温润，水面的层次感也分明起来。

隽秀灵动，清丽可人。

驻立在旁，我们流连忘返。

太阳捉迷藏般忽显忽隐，虽然没等到阳光朗照下的羊湖美景，但却看到了湖水随光影变幻呈现的色泽变化，足矣。

回程中，偶遇羊群自行过马路，可是造成了一小段的拥堵哦。当羊群漫洒山坡时，远看就象抹茶饼上满洒的芝麻粒。

从羊湖回来，稍事休息，我们来到此行最期待的目的地一一布达拉宫。之所以晚点来，只是因为想让心底的这份期待与美好酝酿得更久一些。

始建于公元7世纪的布达拉宫，外观13层，高110米，是当今世界上海拔最高、规模最大的宫殿式建筑群，距今已有1300年的历史。最早为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在红山上所建，后经历代喇嘛扩建，才有了今天的规模。它依山而建，楼宇重叠，坚实墩厚的花岗石墙体，金碧辉煌的金顶，似横空出世，气贯苍穹。

它直直撞入我眼幕时，我承认我的小激动。或许因为它过去是西藏地方统治者政教合一的权力中心；或许因为它是汉藏文化交流的结合体；或许因为它是禁锢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囚笼，是造成它人生悲剧的源头；或许是因为它与达赖生死轮回的关系。总之，高墙之下的它始终充满神秘色彩。

夕阳下，红白黄的三色对比明艳，窗户上檐的香布迎风舞动。白宫是达赖喇嘛居住办公的地方，前全国委员会副主席阿沛·阿旺晋美就在这里办公。红宫则是达赖喇嘛的灵塔殿和各类佛殿。凭栏而望，它居高临下，好似一只威严的巨眼俯瞰于我，鹰隼般锐利，令人觉得有种不可抗性在其中。长久以来，当信徒们匍匐在它脚下，虔诚地叩拜它时，今时现世，过往来生，都不过是农奴制时代对农奴思想的钳制，披着佛教学说的外衣，一切愿望显得真实而美好。不过有终归大过无，因为至少有望，不至于渺渺无期，心无所安。

八廓街的安保工作做得很好，岗亭值守的，街上巡逻的，隔不了多远就可以看到一些。这里的口号就是“有麻烦，找武警”，所以在这里逛街还是很让人安心的。刷身份证后漫步八廓街，浓郁的藏式风情包裹了我们。这里是拉萨的宗教、经济、文化、民族手工艺乃至西藏风土人情的集结地。

直贡嘎举西方三怙主殿

清政府驻藏大臣衙门

东南角这家黄色小楼酒吧玛吉阿米，据说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在此写下《在那东方的山顶上》：

在那东山顶上，

升起皎洁的月亮，

年轻姑娘的面容，

渐渐浮现心。

脉脉温情，流淌其间。

八廓街是围绕大昭寺的转经道，藏族人称为“圣路”。

傍晚在八廓街到处可见拿着转经轮，口中念念有词，念叨着经文的藏族人，男女老少，三三两两，大步流星，绕行街道，寺院一遍又一遍。

磕等身长头的信徒比比皆是，三步一叩，五体投地，无论阴晴，无论雨雪。

长长短短的身影印在地面，万千虔诚把青石板打磨得光滑莹润。煨桑炉里桑烟袅袅，把来世祈愿传到天际。

信仰，真是一种无比强大的精神力量。

随街而转，随随便便就可以买上一大堆。

晴宝宝钟情于转经轮，我执着于挂饰。

胜哥哥热衷于民族特色物件。

一晚上下来，大家都收获颇丰。

回身再回布达拉宫，灯光映射下，它更显辉煌。

广场上提瓶倒矿泉水来拍布达拉宫倒影的人可不少。

岗亭处的武警神情冷峻，纹丝不动，与身后的高耸的布达拉宫相得益彰。

伴着夜雨后的清新跨进那道门，

终于可以触摸到千年雪域之城的历史了。

揭开它的神秘面纱，我要一睹它的真容。

从无字碑开始，拾阶而上，正式进入到宫院主体。有说无字碑是为了纪念红宫落成而立的；有说这是用修建布达拉宫的最后一块石料修建的；还有说是五世达赖喇嘛重修布达拉宫后，没有大肆标榜自己的功绩，只是立了这块无字碑以示纪念。众说纷纭，我懒管其说，只认它是布达拉宫的。

松茸平展的白玛草墙领，墙沿用的是阿嘎土夯打的，每逢打阿嘎时，藏人们都是边唱边打。

远看平实的墙体，近看则为钟乳石般，丝丝缕缕，悬于壁上。这是因为这里的墙不是刷的，而是泼的。为了增加涂料的黏性，使其不易脱落，刷墙的涂料中除了白灰和不同颜色的矿物质颜料，还添加了牛奶、白糖、冰糖、蜂蜜、红糖等糖料，甚至还有去除异味的藏红花。如果贴着宫墙闻一下，你会感受到到一股淡淡的甜味和奶味。导游这样介绍时，还真有游客用舌头去试味的。

木艺雕饰华丽，唐卡彩画精美。

报时的鼓

世界上落差最大的厕所

随之字形楼道走到半山腰处的平台，就到了历代达赖观赏歌舞的场所，名为“德阳厦”。中间黄色香布处即为达赖观赏位置，为了便于达赖更好的观看，表演者都是戴面具呈45度仰角来表演。上楼处的楼梯三等分，左边为游客通道，右边为工作人员通道，中间为达赖专用道。自从达赖叛逃后，此通道便一直封闭起来。

牦牛编织门帘上的图案，有没有中国联通的即视感？从这里开始，就禁止拍照了。

一圈逛下来，逛得我们瞠目结舌。灵塔的黄金用万两来计算，镶嵌的珍宝用万颗来衡量，我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应有尽有，极尽奢华。明清两代皇帝御赐的金印、金册、玉印、金银器、玉器、瓷器等，绚烂夺目。日影窗户下的诵经台，多有喇嘛诵经。嗡嗡的声响回荡在大殿里，酥油灯的清淡香味弥散在殿堂的各个角落，长久的烟火味使得经幡也蒙上了酥油的味道。面对众多的佛眼与金刚指，有种让人顺从的意识，但更多的是催生在心间的压抑感。不管怎样，这里可谓是建筑与佛教的博物馆，更是中华民族大一统的见证。

下午去大昭寺，也是藏王松赞干布所建，距今1300多年历史。上午布达拉宫的余味还未散去，因此对于大昭寺我们只是匆匆掠过。

适逢法会，喇嘛们正在诵经。

藏人们进寺都手提一开水瓶酥油来为寺院添灯，我们也敬上内心的一份诚意。

大昭寺的金顶

拉萨虽说现在是雨季，但只要太阳出来，定晒得你无处遁形。我们仨都晒得恹恹的了，加之上午的劳累，一个个都了无生气，赶紧找家甜茶馆坐坐。

甜茶十元一小开水瓶，味道类似阿萨姆奶茶。

糌粑，青稞面捏制，十五元一份，蘸着奶酪与白砂糖吃。茶馆里人不多，但颂经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个半小时的休憩后，我们满血复活。登上布达拉宫右侧的药王山，咫尺相对处，拍摄一张五十元钞票背面的图案。

因是旅游旺季，同一身份证7日内不得重新购买布达拉宫的门票。晴宝宝意犹未尽，她信誓旦旦地说：“我还会再来的，我还要来看布达拉宫，看小昭寺释迦牟尼8岁等身金像，看八廓街，看……”是的，我们也还会再来的，来看纳木措，看珠峰。

一念起，天涯即咫尺，世界再大，也只是方寸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