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点上中国人比法国人浪漫太多了……浪激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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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心中的愿望过于茂盛,礼教的框子过于窄小,那些无处寄放的情或欲便像没娘管的孤儿到处流浪,哪儿都像家、哪儿都不是家。但,是家不是家,一个地方住久了也就像个家了,人们再议论起来便棱角分明,模样周正。一棵树、一朵花甚至一块石头,都是家。情的家、欲的家。谈论起来都是别人的情、别人的欲、与己无关便可以特别优雅浪漫。自己就是那有着赞美眼光的“吃瓜”看客、愉快诙谐。</h3><h3><br></h3><h3>那么,合欢这朵花是谁的家?她的钓钩下悬垂着何样鲜美诱人的鱼虾?</h3><h3><br></h3><h3>第一次见到合欢花,我凭自觉就认出了它(在辨认花草时,我的直觉不只一次得到验证)。多年前在我家居住的街区,离我家有点距离的地方散步,看见两棵挨着的不算高也不算矮的树上缀着一团一团向上开的粉色花朵,煞是好看。于是走近细究。惊喜地发现这“花”好特别,一丝一丝的花丝端直如绣花针。每一丝顶端一星黄色的点缀、颜色从上到下逐渐变浅直到泛白,整朵花呈扇形活脱脱一把小折扇。“合欢花”我冲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直觉!”</h3><h3><br></h3><h3>回家一查,分毫不差。</h3><h3><br></h3><h3>这直觉肯定不是凭空而来的。应该是在某篇文字里读到过对它的描述,记忆里有过一刹那的印记。只是它们一直沉睡着,等待苏醒的这一刻。</h3><h3><br></h3><h3>别处似乎没再见过这花。</h3> <h3>从办公室的窗口望出去,与对面平行的楼房之间是一条绿色走廊。午休时,我就在这条路上散步消闲。</h3><h3><br></h3><h3> </h3><h3>当我在这绿色走廊边看见合欢花时,不再有第一次的惊喜好奇,但仍然喜出望外。喜欢那形状的细腻、喜欢那色彩的清丽。说它清丽是因为那粉色雅致精巧不落俗套。尤其在盛夏,大多数花朵已经凋谢,还有这一树晚来的赏心悦目的清粉,怎不令人欢喜?而在这些伞状树冠下,是供人休息的长椅。坐在花下,看看匆忙的人、摇曳的花、或闭目假寐、或自语跑马……不是惬意最好的注脚吗?</h3><h3><br></h3><h3>失去曾经的天鹅岛、自由女神像,收获一条绿色走廊、点缀着包括合欢鸢尾枸杞的万紫千红,得失如何计算?</h3><h3><br></h3><h3>合欢开得最好的时段正是巴黎最热的几天,中午卷缩在办公室里不想出门。等再出去走动时,看见它们已经毫不客气地准备谢幕了。</h3><h3><br></h3><h3>这么好听的花名,一定关联着很多悲欢离合的故事。果然,随手一查,至少三个不同版本,两个在民间、一个在帝王家。</h3><h3><br></h3><h3>从民间到帝王阶层,似乎都逃不掉才子佳人的架构。大概写故事的人的身份相差无几。不同的是,平民故事多半以富贵为半径,帝王故事似乎更接近真情。</h3><h3><br></h3><h3>为了平衡,这两则民间故事一为蜜意一为苦情。</h3><h3><br></h3><h3>话说一位女子因偶遇一位玉树临风的书生而落下相思病。久病不起,遂死马当着活马医,什么偏方都信。听说有位青年不仅人生得俊还会行医,于是,请。果然,青年一把女子的脉,立刻明了,说,南山上有一棵树称“有情树”,羽状复叶片片相对而且昼开夜合,其花如丝清香扑鼻,可以清心解郁定志安神。快快找来那花煎水而服。女子马上起死回生。原来女子相思的正是他啊。然后,女子家资助青年赴考,高中之后,双双好合。那棵树便被叫着合欢树。</h3><h3><br></h3><h3>苦情的刚好相反。妻子苦苦等待高中的郎君回家转,一等不见、二等还不见,一把折扇扇成丝丝缕缕也不见负心郎的面。她看着窗外从不开花的苦情树发下重誓:“如果夫君变心,从今往后,让这苦情开花,夫为叶,我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同心,世世合欢!”说罢,气绝身亡。从此以后,苦情树年年开花,花似女子悲伤的情丝,缕缕不绝。</h3><h3><br></h3><h3>帝王家的则是“斑竹”泪的续篇。传说虞舜南巡苍梧时遇难,他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悲痛不已,泪水洒遍竹山,所有的竹子上都沾满了她俩的泪痕,遂成斑竹。这还不够,继续哭、继续哭,直哭到魂魄与舜相遇,合二为一的灵魂幻化成合欢树。</h3><h3><br></h3><h3>虽然第一个故事有一个“合欢”的结局,但这三个故事和许许多多的经典故事一样,都是男子伟岸飘逸、白马悠悠一晃而过,女子一见便毫不犹豫以身(生)相许。然而,那白马的天地广阔啊!留下痴情女子独自演绎凄惨悲壮,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誓死忠贞永不移情。如果男士不辜负回头一望,那就是齐天洪福感激涕零,如果男士辜负了那也是男儿志在四方。于是男士的负心慢慢沉入基因,变得理所当然;女子的苦苦等候,痴心不渝也变得天经地义。它们那么主流,体积那么大、声音那么响,以至于平常夫妻都只好静悄悄地偏安一隅局促地熬日子。而这一切又都被毫无例外地披上了艳丽的“爱情”华袍,后生们听起来都被那凄美的浪漫感动不已痴心向往、恨不能自己就是那主角。天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还有几分是臆想、几分是梦呓?</h3> <h3>这么凄美的故事或许法语语境里也有吧?查!</h3><h3><br></h3><h3>合欢的法语名字叫Albizia,发音挺好听的(阿尔比日亚)。这个名字来自于18世纪佛罗伦萨的博物学家,Filippo degli Albizzi。是他在君士但丁堡发现原产于中国、日本的合欢树并将它引进欧洲。合欢还有一个别名叫“Arbre à soie”直译成中文就是“丝树”或“丝绸树”,因为它的花像丝绸。再继续查其传说,却怎么也找不到与爱情有关的了。但有不少关于其生长特性的说明,比如其叶片昼开夜合,是因为水分在昼夜需要分配给树身不同的部分;好看的花丝是雄蕊;人们很喜欢栽种,一是因为这树好养、二是花朵特别好看适合装饰、三是这树既耐寒、又抗高温、还生长迅速……总之就是上好的行道树。一点浪漫凄美的气息都没有。</h3> <h3>东西方文化里对浪漫、爱情的诠释有着分明的界限,思维方式的差异,由此可见一斑。</h3><h3><br></h3><h3>凋谢的合欢花像一团腐烂的草纸粘在花径上,曾经的靓丽荡然无存,与鲜花形成强烈对比。</h3><h3><br></h3><h3>想活得认真点,有时就不免会多一点观察多一点思考。思考一多有些想法就会分岔、支支嘎嘎地乱跑。跑来跑去,跑不出文化的印记;跑来跑去,跑不进喧嚣的华丽;常常不忍心地看见盾牌挡住的酸腐、豁达遮蔽的小肚、光鲜盖不住的泪光……</h3><h3><br></h3><h3>爱情、友情、亲情,凡涉及到一个“情”字,就再难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了。或许西方文化更看重个体独立性,因此他们有更多的寓言而不是爱情传说。但独处未必就更容易。慎独这个词分量太重。从古至今这两字一直坐在云端,焦虑地俯瞰着人间。</h3><h3><br></h3><h3>嗨,暂停!只说合欢花开、不说合欢花谢。</h3><h3>据说新鲜采摘的合欢花就是一味静心安神的良饮,我没打算试制。书生说的合欢花的清香,我还在寻找。</h3><h3><br></h3><h3>2019-08-01</h3> <h3>【作者简介】浪激天涯,女。法国某大学机器人学博士。现供职于法国某集团公司。喜欢写作新诗,诗评,及随笔。著有诗集《超弦之玄》。</h3> <h3>【诵者简介】云舒:《红月亮诗画艺术社》副社长兼朗诵主播、《江南诗画艺术院》《国际联合报社》等多个平台主播。用双手书写美丽人生,用文字记录岁月的沧海桑田,用声音传递人间的脉脉真情.....</h3> <h3>(图片来自网络,不做商业用途,如有侵权请联系,将马上删除!)</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