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这几天很热,伢们的躲在空调屋里吃着冰淇淋,玩着手机……,他们可知道60.70后的我们这个季节是怎么过的?他们知道什么叫双抢吗???<br></h3><h3>那是一段难忘的记忆,现在的孩子无法想象和理解那时我辈经历的“双抢”岁月,特作此文,略表情怀。</h3><h3> 我们水稻一般种两季,七月早稻成熟收割后,得立即插上二季稻,还务必在立秋前将秧苗插下。如果晚了,收成将减少,甚至绝收。才二十天左右的工夫,抢收抢种,所以叫“双抢”。</h3><h3> 记忆里,它却是维系所有我们农家生活命脉里的一种繁重劳动的代名词。“双抢”时,要举家上阵,从7、8岁开始,在家乡那片贫瘠的土地上也就留下了我们儿时那瘦小的身影。</h3><h3> 天还朦朦亮,在大人由轻到重的呼唤声中醒来,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很不情愿的从打满补丁蚊帐中钻出来,慢吞吞的走向屋后的茅房,解决掉一夜的憋尿,接着听着大人的唠叨声,喝下几碗粥,赤着脚跟在大人背后,双抢期间的某一天就这样拉开了序幕……</h3><h3></h3> <h3>先是抢收,清晨四、五点就要起床去田里割稻,天还不怎么亮,有时一不注意就把手指割破了,一田稻割下来,手臂上血丝是一道一道的,在汗水的盐渍下痛的都钻心。割完后接着就是抱稻辅、捆稻,抱稻铺是细心活,由于稻子完全成熟,一不小心稻穗上的稻谷就会脱落一片。挑稻粑子,一个都五、六十斤,一担都在一百多斤以上,大人们有技巧的用骢担(就是木扁担两头钉上铁尖)顺势就将两稻粑送上肩。一路小跑放在稻场上,晚上铺开稻草用牛拉滚子反复碾压,最后稻子在下面,清理掉稻草再将稻谷一锹一锹扬净打成推,这叫打场,打完场可能就是凌晨二、三点了,劳力少的双抢时大人们有时是整夜不睡觉的,要抢时间收割、抢时间种下去。</h3><h3></h3> <h3>接下去就是犁田、耙田、平整好田块,施完化肥,有时没有钱买化肥,就挑上十几担大粪撒向田里,在暴晒的太阳下,这田里又臭又脏,气味十分难闻,做完这些这块田就能栽秧了。早上清凉,是拔秧的好时机。清新的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芬芳,田埂上的小草伸了伸懒腰,身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像一颗颗珍珠在初升的太阳下闪耀着,不时滴落在奔走田埂上人们的脚背之上,透着一股沁心的凉意。</h3><h3> 一大把整齐的扎秧草放在屁股下的秧马上,人们弯着腰把秧苗一小把一小把的从秧田里拔起来,凑成一束,放在水田里“哐当哐当”的把秧苗根部的泥巴洗去,再从前面抽出几根扎秧草,简单绕拧成细绳,熟练地打了个活结,随手就把一束秧苗扎起来了,丢在身后。</h3><h3> 不一会儿,后面翠绿的秧把越来越多,一个个士兵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秧田里,在晨风中瑟瑟飘摇。</h3><h3> 秧田必须要选择水源充足,农田水利不发达的年代,一般都依池塘周围而做秧田,背阴凉快点的坡子下,恰恰也是蚂蟥的天堂。</h3><h3> 日上三竿时,我们腰酸背疼,饥肠辘辘的从秧田里走上来,吸附在腿肚上的几条蚂蟥,已滚圆滚圆了,一头粘连在腿肉里,还没有吸饱血,饱了就会自己滚落。这时我们一边骂着,一边习以为常地从腿上将它们拽下来,找根细树枝,插进蚂蟥体内,随着滴落的鲜血,蚂蟥皮被整个穿肠翻了过来,丢在火辣的太阳下,终究化成一滩水,再也不能复活。蚂蟥,这个东西很讨厌,好像即使碎尸几段都没用,翻皮才是绝杀。</h3><h3></h3> <h3>“双抢”中的伙食比平时差不多,时不时的有个自家种的菜瓜吃吃就不错了,父母隔三差五的鼓励我们,双抢搞完了给我们吃蒸肉,我们就会无比幸福的期盼着……! 有时候正吃着饭,突然,天空中传来“咔啦”一声巨响,让所有的人都无奈地扔下了饭碗,离开饭桌,奔了出去。六月天伢的脸,说变就变;雨可能即将伴着刚才的雷声呼啸而至。我们得快速把上午摊晒在屋后稻场上的稻谷收起来,否则雨把稻子淋湿后会发芽、发霉,那上半年就白忙活了。此时,屋后的大稻场上熙熙攘攘起来,湾里的男女老少全部出动,即便你家没有晒谷子也会赶过来帮忙。各种工具将稻谷团成一堆,用大塑料薄膜盖上,压上石头稻草防止被风吹开进雨。整个过程火急火燎,容不得半点松懈,自家稻子盖好后还要帮助其他家盖,大家都自觉的相互帮忙,总之,必须要保证所有稻谷不能淋雨。也有来不及收,稻谷被淋雨的时候,淋雨的稻子也交不了公粮,粮站收稻员拿根空心的铁钎子插进麻袋,又抽出来,在主人可怜巴巴地眼神中,捏起几粒稻谷丢进嘴里,一咬,白眼一翻,拉回去,拒收!碰上这样的事,伴随的是女主人的眼泪和男主人无奈的叹息。</h3><h3> 夏天的阵雨,来的突然迅猛,走的也快,很快天又放晴了。这时总觉得这雨是来捣乱的,大人们又骂起了天。</h3><h3> “冰棒冰棒,香蕉冰棒,冰棒冰棒; 豆沙冰棒”,一声声吆喝伴着自行车铃铛声,将伢们吸引到了一起,卖冰棒的来了。大人为了鼓励我们继续好好干活,也扣点零钱出来给我们解馋。五分钱一根的冰棒太令人回味无穷了,小心翼翼地剥开冰棒纸,不忘将粘在纸上的碎冰舔到口里,冰棒表面留有一层薄薄的白霜,一股甜丝丝的雾气夹杂着丝丝凉意一下子钻入鼻孔中,迫不及待狠狠咬上一大口,含在嘴里让它缓缓化掉,再一点一点咽下肚去,只半支冰棒下肚顿觉通体舒畅极了。那时觉得更觉神奇的是,冰棒放在铁搪瓷缸里,过一会儿瓷缸外面怎么也会变潮变湿呢?</h3><h3> 终于雨后的凉爽经不住太阳公公的霸道,半下午左右,息风了,整个田野又像大蒸笼一样闷热不堪起来。插秧的人们已经个个汗流浃背,草帽下的汗水顺着额头流到眼里,一阵刺辣……却也无法分出手来擦一把。我们将手里的秧苗掐分成一撮撮,快速地按进滚烫的泥巴里,弓腰有序的往后到退着,一棵棵秧苗也就慢慢将水汪汪、白茫茫一片的水田装扮得郁郁葱葱起来。插秧也是个技术活,插的不好不能成活,回头还要补棵。插秧最难受的是腰,一天插下来,腰疼得直不起来,大人家还∵会说:蝌马(青蛙)无颈,细伢无腰。小伢哪里有腰疼……!那时候没谁惯着你,除非你最小或是独生子!</h3><h3> 火红的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好像整天锋芒四射让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在这黄昏时分也透出了些许温柔。</h3><h3> “双抢”的早上、晚上都是干活最佳的时间段,火烧云的映射下,人们经历一天的劳作,体力消耗的所剩无几,可深知明天农活任务更加艰巨,不得不在蚊子的叮咬下,继续奋力抢收抢种着。</h3><h3> 阵阵犁田人呵斥牛儿的声音,为田间放水而吵架的声音,跟四起的炊烟一同飘忽在田野的上空。</h3><h3> 天色渐黑,池塘边上挤满了人,洗脚的,洗农具的,牵牛喝水的,抬水的,洗菜的……我们赤身裸体地在池塘中翻滚,肆意嬉笑打闹;在相互表演仰浮,肚皮朝上,这在我们这里称之为“踩亮哇,不担心溺水的,直到今天我们这辈人的的水性一般都很好。</h3><h3> 现如今,农业机械化程度越来越高,这些经历已化成一种融入血液与骨头里的记忆,镌刻盘踞在我们这代人的心灵深处,其滋味刻骨铭心、五味杂陈,让人想笑,想哭……</h3><h3> “双抢”,让我心悸、惧怕与敬畏……但它的艰辛苦涩,让我在茫茫人生路途中学会了隐忍、无畏、坚强!</h3><h3> 时光如梭,这种特殊的经历,此生不会再有,回不去的岁月,忘不了的“双抢”! </h3><h3> 终于写完了,大伙儿不要觉得我傻着没事干。想想现如今的孩子,手里几乎整天拿着手机,上着wifi,吹着空调,玩着游戏,还有谁念着想着为父母分担点家务活?还有谁记得我辈曾经历的酸辛?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稍有不顺,耍起小性子,顶撞父母……"这些都是现在许多孩子的共性,我们做长辈的不应该反思一下原因出在哪儿?或许,是我们忘了将吃苦耐劳的精神传承下去……</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