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夫子邵春旭》</h3><h3> 杨光文</h3><h3> 邵君春旭,崇文好古,尤嗜格律诗,每有新作,便以短信示之,与吾侪共赏。</h3><h3> 邵君好读书,经史子集、稗官野史、生活百科无不涉猎,朋辈间常有钩沉探颐之疑,每每向他询之,皆能受到点示之益。于是乎,在朋友圈中戏赠富文厚史的他以“邵夫子”这一雅号。</h3><h3> 我和邵夫子相识,大约在冬季。七、八年前,青年画家侯立远兄告诉我,他有一个要好的朋友,山东乳山人,长年在商场打拼。大学毕业后,先后在国内几家上市公司干过董秘、大区经理等职,后因爱情,落足绵阳,开设一家颇具规模的健身中心,并担任绵阳市健身协会主席。并言,此君擅长格律诗,颇有造诣,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或许投缘,能成为朋友。当时,我还有点不以为然。一来诗词歌赋不是我的专长,虽也爱好,只懂皮毛而已。偶尔也引经据典、堆词砌句的整几首格律诗,全是为了参加各类主题书法展而“创作”的应制之作,纯属文字游戏;二来在当下这个官大是爹,钱多为爷的现实社会中,有些官场、商界的成功人士,喜好在朋酒之会、庙堂之列弄出个四言八句来,不知平仄合韵,遑论起承转合。但凡五字四行者,皆称为五绝,七字八行者,皆谓之七律,呀呀呜!这也敢叫诗?真让人啼笑皆非。我暗自揣摸,这个开健身房的邵总,想必是一个彪悍的山东大汉,可能生意做得大,钱挣多了烧得慌,才搞出个古文诗赋来消遣自己,娱乐大家,作一个附庸风雅的“儒商”。事实证明,我的判断出了差错。</h3><h3> 终于有一天,在朋友聚会的晚宴上,我初识传说中的邵夫子,中等个头,胖瘦适宜,浅平头,架一副细边近视眼镜。待人接物,谦恭和逊,有礼有节。娇妻卜彩梅,江苏人氏,虽未讲吴侬软语,亦和声细语、白净娴淑。两人站在一起,全然一对江南才子佳人。</h3><h3> 既已相识,便多了来往。邵夫子喜欢结交朋友,以书画界的居多,他竟然在健身中心的休闲区,辟出一间大画室,广置文房清供,收集碑帖图版,邀朋友前来雅聚。画室里经常是高朋满座,品茗谈艺,古往今来,海阔天空,无拘无束。倘若有人技痒难耐,要泼墨挥毫,邵夫子便忙前顾后,添墨展纸,以书童自诩,谦谦君子,儒雅可爱。</h3><h3> 爱屋及乌,因为喜欢邵夫子这个人,多年来,不太喜欢读当代人写的格律诗的我,开始关注和品读他的一些近作佳句。</h3><h3> 邵夫子虽身处商圈,由齐鲁而客居巴蜀,却是一个地道的性情中人。每逢春和景明之际,秋高气爽之时,他便呼兄唤友,或信步踏青,或登临眺远,无论是雨打芭蕉,还是落叶敲窗,总能触及他内心深处那柔软的诗人情思:</h3><h3> </h3><h3> 一夜潇潇雨,平明凉似秋。</h3><h3> 气清远岭近,天碧白云悠。</h3><h3> 竹影上衣袂,蝉声入小楼。</h3><h3> 语闲茶亦淡,长坐任风流。</h3><h3> ——戊子夏雨后之富乐堂所见</h3><h3><br></h3><h3> 这是何等逍散,何等的适意啊!真是恍如神仙。 若乃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斯四侯之感诸诗者也。”(钟嵘·诗品) : 可以说,久居蜀中,遍睹胜景,是引发邵夫子诗思情致之媒:</h3><h3><br></h3><h3> 草木无心似有心,抛红撩绿动闲身。</h3><h3> 安昌江里桃花水,鸥鹭声中杨柳春。</h3><h3> 廿载江湖乡梦老,几行诗句酒痕新。</h3><h3> 故园弹指又寒食,雨细草青不待人。 </h3><h3> ——已丑清明前安昌江边闲行有感</h3><h3><br></h3><h3> 时渐春初兴渐佳,城郊四野寄生涯。</h3><h3> 风轻依岸斜斜柳,日暖傍山熠熠花。</h3><h3> 几处清塘皆鹭国,一围翠竹即人家。</h3><h3> 闲身何必名山老,好是村光照鬓华。</h3><h3> ——庚寅初春涪城郊行得句</h3><h3><br></h3><h3> 长风驱扫破连阴,沧海翻波浴桂轮。</h3><h3> 连日甘霖澄玉宇,今宵飞镜绝纤尘。</h3><h3> 初升便已逼星暗,高照何尝让曙新。</h3><h3> 知趣秋虫陪静坐,轻岭响答到更深。</h3><h3> ——庚寅秋夕夜对月闲坐</h3><h3><br></h3><h3> 景乃诗之媒,即目之景,遗辞入咏,神清韵远。这几首写景抒情之作,情景交融,发自灵台,正所谓:“眼处心生句自神,暗中摸索总非真(元好问) 毫无造作堆砌之嫌。</h3><h3> 邵夫子亦喜远足寻踪,行万里路,目击道存,必有所获:</h3><h3><br></h3><h3> 天高地迥渺形骸,纵目大荒心境开。</h3><h3> 万里长风沙漫漫,一轮红日雪皑皑。</h3><h3> 连天草海亦花海,随地歌台即舞台。</h3><h3> 彩虹凌空信能度,繁星垂野近可摘。</h3><h3> 牛羊识路无需牧,旷野袤原自去来。</h3><h3> 有心无才状大美,聊发短歌寄风怀。</h3><h3> ——自宋兄子健之锡林郭勤草原铁矿归来</h3><h3><br></h3><h3> 茫茫草原,情寄八荒。置身其间,与天地共长久。</h3><h3> 邵夫子更是多情之人。蜀中美景难掩思乡之念,每当嘉会离群,酒入愁肠,便顿生高台悲风之意:</h3><h3><br></h3><h3> 倦如旅雁恋平沙,南北迁飞两地家。</h3><h3> 西蜀依违终客里,故园辗转竟天涯。</h3><h3> 惊蓬每苦秋风厉,顾念徒增两鬓华。</h3><h3> 岁晚吟思和雪寄,共君万里看琼花。</h3><h3> ——辛卯冬至逢雪有感</h3><h3><br></h3><h3> 思乡恋故之情,跃然纸上,情真意切,闻之无不使人心动。</h3><h3> 品读邵夫子的诗,以为他只有吟花弄月之句、怀乡离愁之辞,那又差矣。经历灾难,敬畏生命,关注社会,关注民生,他长歌当哭,发于毫端:</h3><h3><br></h3><h3> 巨灾倏忽两周年,欲扫心霾总枉然。</h3><h3> 漫眼愁云云欲雨,盈江恨水水息澜。</h3><h3> 山花黯淡悲失色,鸥鹭蜘躕痛不欢。</h3><h3> 断嶂残崖树未稳,滑坡颓岭草初蕃。</h3><h3> 千门万户垂烛泪,新塚废墟袅纸烟。</h3><h3> 举国同哀伤往事,同胞一气济时艰。</h3><h3> 家园已复谢援手,生计有望赖铁肩。</h3><h3> 几番东风浩荡后,回眸更胜旧河山。</h3><h3> ——5·12特大地震两周年感怀</h3><h3><br></h3><h3> 字字句句,悲天悯地。痛定思痛,坚信未来更美好。真是“声含宫商,肇自血气”(刘勰) 决非文字游戏可与之比肩。</h3><h3> 交往日久,遂成知已。我喜欢读邵夫子的诗,更喜欢诗背后那个写诗的人。当今社会,格律诗已不再是主流文化形式,也很难引起社会大众的关注和共鸣。我常常遐想邵夫子的前世今生,假如真能时光穿越,邵夫子应回到盛唐时代,那才是他理想的生存王国。诗、酒、琴、书、剑,琵琶声声催人征,长河落日圆,回肠荡气的岁月,与青莲、子美、乐天留连山水,诗酒酬唱,别样的人生,多么令人神往啊。谁知时光逆转,邵夫子错落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现实空间,诗意才华难以炫世。曲高寡合,百年孤独,难免惆怅。所幸,茫茫人海,尘嚣之中,邵夫子身边还有一群挚友,无论来自政界、商场还是文艺圈,他们都真情实意地欣赏他、关注他,甚至能读懂他。邵夫子在他那格律诗的世界里,不再是郁郁寡欢。</h3><h3> “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h3><h3> ——李白</h3><h3> 邵夫子,春旭兄,坚持做自己,我们都爱你! 壬辰岁末于桐花书屋(2012.12)<br></h3> <h3>夫子新作:(2019.7.29)</h3> <h3>《绵州归来》</h3><h3> 西蜀作十日饮,今晨归威海,诸兄弟便邀同醉,因有作,并寄绵州诸师友。</h3><h3>涪江东南注,寄客东北归。</h3><h3>地教水相别,天遣云相随。</h3><h3>殊途同到海,异地共举杯。</h3><h3>休嗟身难至,一醉任梦飞。</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