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往事

知行合一

作者：知行合一（图片来自网络）

前言

从前时间过得慢，住在城乡结合部的一年仿佛半生。

话说八十年代初，在东北的城乡结合部，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走在上学路上，她远远看到有一户人家四周挤满了人，还有很多警察和公安局的摩托停在那，“他家怎么了？！”她一边想一边朝那人家走去。

那是一户临街的人家，主人名叫“小福子”，她每天上学都要经过他家。小福子家有一大一小两座房，大的是新盖的红砖三间大瓦房，宽敞明亮，小福子一家人住在这间屋里；小的是老屋土房，窗户也很小，被出租了。小福子家当院很宽敞，院墙是用黄土垒成的，十分低矮，平时从墙外一眼看去院内一切了然，可今天却根本看不到院里了，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已将院子围得密不透风，她只能站在人群外围好奇地打探。

过了一会儿她只听得有个中年男子说“那女人是跪卧在外屋地上的，屁股向门外撅着，一只胳膊半举着，僵硬在地下，死了。”“屋里还一个小男孩呢，才出满月不久，脸被斜着砍了一刀，也死了……”另一个人说。人们的议论越来越多，她只能从他们的话中了解发生了什么事，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儿，根本看不到里面，听说窗帘早已被警察拉上，斜耷拉在窗框上。

　　后来她被大人们拽走了，并被告知“小孩不要看。”在那个年代，在那个城乡结合部的小地方，这是一件如惊雷般的大事，绝对是爆炸性事件，撼山动地的。在一段时期内，大人们一直在议论此事，那令人惊骇的气息在她心里也久久挥之不去。人们众说纷纭， 但总体说法基本一致，后来，她在大人们类似的说法中才慢慢看到了事情的真面目。

　　先说不久后，外面又“游街”了，大人小孩都齐刷刷地站在马路两边看热闹。那时，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游街”，就是警察把那些被法院宣判定罪的犯人绑在卡车上站着，然后车沿街示众走一圈，犯人们也是喜怒无常，什么表情都有。常常是一个车队十几辆卡车，按照罪型轻重排列，死刑犯在第一辆车上，车上只有一个犯人，由一圈荷枪实弹的警察看守；后面可能有两三辆这样的车，然后就是一辆车两个犯人、三个犯人……数目逐渐增多，罪型也逐渐减轻。最后还专门有一辆车全是手持真枪的警察。

话说那次，第三辆车上有一个犯人不是绑完站在车里的，他是坐着的，与众不同。人们都指着他说：“他就是老谢。”为什么他是坐着的？而人们又为什么对这个叫“老谢”的人如此关注呢？原来，他就是前面那个杀人案件的主犯。据说他的双腿是让被害人的老爸用斧头给砍断了。被害人的究竟是谁？为什么老谢要去杀她呢？

　　话还得从头说。话说被害人是一个姓关的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她不是本地人，是个外乡人。她没有男人，是个单身女人，独自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来到此地，租住在小福子家那套土房里。老谢是煤厂的送煤工，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需要买煤，去煤厂买完了煤就派送煤工来给送到家里，老谢就是每天就是赶着马车给各家各户送煤的。老谢是个老光棍，年纪大约五十上下，就靠送煤糊口。
不知从何时起，老谢和姓关的女人就好上了，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好上的……这些都无据可寻，唯一确定的就是他们好上了，老谢就搬到了关某的家里来住，并且一心一意就打算跟关某过一辈子了。

　　这样的日子也算是过了很久，直到关某和老谢的儿子都出生了，可是突然某天关某提出要和老谢分手，她要赶老谢出门。原因是什么不重要了，就是关某不再想和老谢有任何瓜葛了。老谢很失望，在不断争取复合无果后就不再争取了，但老谢有一个条件：分手也行，但是在同居其间，关某花他的800块钱（那个年代800块钱绝不是个小数目）要还。关某不干啊！她想把老谢扫地出门，钱是一分也不还。老谢也不干，就要关某还钱。那晚，老谢又去找关某理论，还是无果。后来两人就升级为吵架，再后来老谢就在与关某激烈的言语冲突下掏出了刀，挥刀砍向了关某，并且在外屋砍死关某后又挥刀砍向了在里屋熟睡的幼子——就是刚出生不久的、老谢与关某的儿子。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据当晚上夜班的人说，那晚，小福子家院里灯火通明，从屋里传出了很激烈的争吵声。后来就是天亮以后的事了，人们都聚集在小福子家门口，议论纷纷。人们的描述得很血腥，说关某的手都被老谢砍断了；那天夜里，老谢发狂以后，关某的两个女儿吓得逃出家门，逃到了后院别人家里去免遭一劫，她们一个大概十岁，一个大概六七岁样子。

　　再以后，人们开始探究关某的来龙去脉，都说关某是从市里来的，以前有一个男人，但是坐牢了，她就在外面勾搭别的男人，据说她很擅长这一方面，家里总是男人不断。她的大女儿的爹就是她坐牢的丈夫的，而二女儿的爹居然无主，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关某来本地后也不老实，也总是在男人们中间心猿意马，朝三暮四的。

有人说老谢是在与关某理论几次无果后，抱定同归于尽的心在当晚先去了关某父亲家，拿关某父亲家的斧头把关某妹妹给砍了，但是关某父亲一家人多力量大，老谢最终败下阵来，关某父亲躲过一劫，之后老谢直奔关某住处而去，就发生了前面一幕。还有人说老谢是先到了关某住处，砍完关某以后又去关某父亲家，把关某妹妹砍伤，后来关某父亲把老谢赶走。传说不一，但都有一个关键证据是统一的：就是斧头。那把斧头是关某父亲家的，老谢用斧头砍伤了关某妹妹，后来，关某父亲又用这把斧头把老谢的腿砍断……

　　要说这悲剧的根源是什么呢？恐怕答案有很多种。只是：幼童凄惨，初降人世，灾难即临。老谢独饮无奈，留恋处，恶念催心。关某知今下场，定痛悔前因。愤已去，光阴渺渺，尘埃落定论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