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花中篇《雁门会》读后小悟

转眼分离乍

<h3>苏二花中篇《雁门会》读后小悟</h3><h3><br></h3><h3><br></h3><h3>我身边的朋友、同事,同龄人没有一个看晋剧、听戏曲的,因为连最简单、最基本的蒲白都听不懂,更别说咿咿呀呀的戏词了,更何谈唱腔、字韵、身段、表演等等做为票友们津津乐道的东西。我自己且已是快奔五的人了,何况比我年龄还小的人呢?试问,谁还来听晋剧?没有观众的舞台也只能是让那蛛丝儿结满雕梁,也只可怜那衰草枯杨冷雨凄风相伴罢了。</h3><h3><br></h3><h3>晋剧,除了那些专业人士,可能也只有我们父母一辈的人还在痴迷、沉醉。我们小区里就有这样一个老头儿,每日散躺在树荫下的竹椅上,摇着蒲扇,啜着浓茶,眯着眼摇头晃脑,五指不时“笃笃”地敲了节奏在扶手上,嘴里突然随了那唱腔,“唔——啊”声起,一只栖在绿叶密处的麻雀受惊,哗啦啦振翅飞出……旁边一只带屏幕的MP4蹲在地上,喋喋不休地唱着那打不完的金枝,算不完的粮,一时骄阳似火,树影斑驳,几只苍蝇乱飞。</h3><h3><br></h3><h3>看到这个得意忘形而又行将就木的老人,昨日黄花?明日黄花?感觉晋剧确实是没有市场了,所以这篇伸向戏曲领域的小说一页页看下来就会很伤感。晋剧,那真是含在眼里的一颗泪,欲滴不滴,欲滴还滴。县剧团的没落,宛如老爷庙里被堆挤在墙角一隅的关公,英雄落难若许年,也不吭一声,即使吭声了也无人问津,一任那关平周仓朝夕相伴风流闲却,玩起了大刀也劈不开的基情。越是这样越是感到现在还能有人在坚持,尤其是年青人在坚持唱戏,是何其的难得呀!</h3><h3><br></h3><h3>文章开头就勾人。师父说这剧团里有我隐藏多年的一个宝藏,是个什么样的宝藏呢?还要隐藏这么些年?不由得让人急急地想看下去。不知道这个宝藏算不算是小说的线索?看的过程中好像觉得宝藏是放在木头匣子里的《富贵图》剧本,看完合上书又想:宝藏是李智吗?是师父多年培养出来的李智吗?是以李智为代表的这几个沙里澄金澄出来的徒弟们吗?因为文中师父惊醒似地说:别怕,在咱们剧团,还有我一个隐藏多年的宝藏,我一旦把这个宝藏拿出,他们就晓得省剧团不算什么了。这不明摆着说宝藏是人么。要PK省剧团,当然得是这些唱戏的演员了,所以从这句话就应该能感觉出宝藏指的是人!是头牌!是角儿呀!是写在戏报上碗口大的角儿的名字呀!是剧团将来能成老板的人呀!梅兰芳梅老板,马连良马老板,王佩瑜瑜老板,我们剧团将来就是李智李老板,两个字的名字叫着有点不顺口,记住,起名字一定要起三个字的,有文化又显大气!文中师父还说:一辈子的舞台经验,能比过一个大宝藏。那如果把一辈子的经验传给这个大宝藏,不就是一个更大的宝藏了吗?哈哈,冯小刚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21世纪最贵的是什么?人才!宝藏即人才,人才即宝藏。</h3><h3><br></h3><h3>师父的宝藏是培养出来的,师父的宝藏是需要挖掘的。寻宝的过程作者以李智为中心,写了几个朝夕相处的少女与其懵懵懂懂的情感。乍一看,倒有点像《红楼梦》中宝哥哥的感觉,作者还是很有想法的。起头就将程嫣飞的一个动作(她立刻隐了脸,躲在芦苇后),一句话语(你断了的锁骨什么时候能好?你什么时候才能过了变声期?),写在纸上,便活脱脱跳出一个怀春而又可爱的女伶来。</h3><h3><br></h3><h3>每日朝夕相伴耳鬓厮磨混在一起,倚门嗅青梅胡乱闲猜疑怎能不起相思?如那《红楼梦》中唱戏的几个小丫头,扮作了小生小旦,对多了夫妻戏,便产生了情愫,乃至假凤泣虚凰,一个园中烧纸,祭奠去了的那一个,何况这些“天日同昭”下的美少年俏佳人呢?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h3><h3><br></h3><h3>最是那芳菲落尽的四月容易犯桃花癣杏斑癣的,李智脸上痒,抬手挠挠左脸,又抬手挠挠右脸,看看左边的寇梅,又看看右边的程嫣飞,哈哈,可惜她们都没有蔷微硝。李智这是走了桃花运,碰了杏花枝,左手灼灼,右手也灼灼。</h3><h3><br></h3><h3>再看那程嫣飞咬了的嘴唇上留下一排细碎的牙齿印,倒像是汪曾祺的《受戒》里让小和尚明海顿时傻了眼又被搞乱了心的那串小英子留在田埂上的小脚印;又像是《红楼梦》中让宝玉恨的没福得摸的那宝钗肌肤丰泽的一段雪白酥臀。忘情于牙齿印,被醋意横生的寇梅狠狠地掐了一下左腿,这和吃了醋的林妹妹用手帕子打了个呆雁飞去又有什么两样?</h3><h3><br></h3><h3>作者把少年男女写得纠缠而又欢喜,欲拒而又还迎,完全是一幅宝黛钗的富贵图么,不由得艳羡了花丛中的少年李智。也许另一个平行世界里的我也是这个样子,也未可知。</h3><h3><br></h3><h3>虽牵强李智似宝玉,可李智却又强胜宝玉,因为他可是师父的大宝藏!</h3><h3><br></h3><h3>师父用心良苦,琢玉一般打磨李智,让李智站在侧帘幕里用眼睛看她唱戏。唱念做打,三天的戏唱下来,师父使尽浑身解数。这六出戏把个师父对李智的开蒙、怀柔、怜惜、关爱、厚望、寄托都唱了出来。李智含着泪对师父说我看明白了,师父也知道李智看明白了,李智的泪没干,师父一时却有了泪。真是让人感叹!感叹之余惊讶作者原这般爱戏,这般懂戏,又能这般入戏,每一出戏都不是随随便便选的,都似饱含寓意,堪比雪芹同志在《红楼梦》中为剧情服务所选的那些戏曲。</h3><h3><br></h3><h3>文中提到戏曲到底是什么?学戏为了什么?我想人各不同。对寇梅来说,戏曲就是爱情,倒有点像林妹妹进贾府,是奔着宝玉去的,爱使小性子,时时却又散发着酸而甜的气息;对程嫣飞来说,戏曲就是当演员进省城,倒有点像宝姐姐进宫选秀女,只因长得太漂亮了么;对晶晶来说,戏曲就是出人头地,让更多的人认识自己,倒有点像小红攀凤姐的枝头,要活成角儿,活成大家羡慕的人才不算白活;而对李智来说,戏曲就是戏曲,戏曲就是师父,戏曲就是传承,戏曲就是晃荡着两条腿,左脸右脸都犯了桃花癣,也呆呆不知所云的样子,这可不就是宝玉么,随性而为又无端弄笔。我倒记得散文大家余秋雨曾说过,戏曲是集文化之大成者。自然也就是大文化者之最爱了,而做为一个准伪文青的我,怎么能不去喜欢戏曲呢?装B也得装得像点么。</h3><h3><br></h3><h3>宝藏贯穿整篇小说,作者写得峰峦皆露,却又用雨云截断,总让你不能直面宝藏。最终我自认为作者对宝藏做了清晰的描述:说小生是个男小生,把柔情,把蜜意,把儒雅,把俊美,把文气,把迂腐,把窘迫,把佯装集于一身……说这个男小生,开口一唱,凤鸣龙吟……说小旦情款款意绵绵羞答答……说丫鬟灵慧俏丽……说大青衣正宗的嗨嗨儿调……等等等等,这些不是宝藏是什么?</h3><h3><br></h3><h3>书中好像有个小瑕疵。书中写道:雁门城地处三岔,东连太原西勾北京,北靠大同呼市南望五台山。总感觉东连太原西勾北京,似有不妥。看地图,代县在太原的北边儿,北京在代县的东边儿。西勾北京还可以理解为从西边勾连了北京,而东连太原,怎么解释也不对啊,它跟太原的方位是南北关系,怎么能东连太原呢?要连也应该是南连太原呀?而且记得之前在《安格尔大宫女》还是哪篇文章里也这样写过,当时也产生过这样的疑问,一直未能释怀。</h3><h3><br></h3><h3>结尾的戏台在李智的唱戏声中拔地而起,装着戏台上的人,飞向地老天荒,有点像贾樟柯的电影《三峡好人》里的那个三峡纪念塔,在女主角的身后远方突然地就像火箭一样腾空而起。这两个场景处理似有相同之处,那个三峡纪念塔本是一个没完工的烂尾楼,可能导演贾樟柯觉得它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让它像火箭一样飞走了,而作者苏二花也会是这样的想法吗?也未可知,我只是自己理解现在戏曲没有市场了,没有舞台了,所以作者就让戏台连同唱戏的人也飞走了。</h3><h3><br></h3><h3>作者在微信中说过,这篇小说确实是在写戏曲的困境,写唱戏人的困境,写戏曲市场的荒凉,老爷庙唱的是空城计,城头坐的不是诸葛亮,倒是那不言不语背时倒运的关二爷。师父以为祭出一个大宝藏,就可以挽回剧团的困境,就可以挽回晋剧的没落,可能吗?尽管,尽管今年写了县剧团的戏,可那《富贵图》就是唱得再好,也挡不住晋剧的没落,毕竟省剧团的戏最后也都输给了现代歌舞,这是不争的事实。</h3><h3><br></h3><h3>当我们父母一辈的人逝去,晋剧将会流向何方?真地要飞向地老天荒吗?</h3><h3><br></h3><h3>自以为是自觉良好地意淫了一大堆,不知一语中的否?一剑穿心否?还是只擦破了点表皮?毕竟,不是作者肚子里的虫虫,谁又能解其中味呢?荒唐所言,还望作者赐教。也不知道我这个老货看懂了没有?不过懂不懂无所谓了,反正,苏二花的小说真球是个好看了!</h3><h3><br></h3><h3><br></h3><h3>2019年7月28日星期日</h3><h3>共计3184字</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