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量是这样练成的

老c

酒量是这样练成的（作者：老c）

        掐指一算，我今年虽才60多一点，但却有58年的酒龄。如今虽已基本不喝烈性酒了，但该总结的经验还是要总结的。

        我的喝酒生涯中，无论喝多少酒，从未当场失过态。于是在喝酒江湖上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后来有了酒品就是人品、酒风就是党风的说法后，更感到争到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声誉了。至于喝过大酒后的翻江倒海、头疼欲裂的种种状况则按下不表了。还是说说我这喝酒能力形成的事儿吧！

        我的祖父是年轻时只身一人从安徽逃兵荒来到苏北这个小镇的（我的祖籍也算是绩溪一带的）。爷爷在小镇上成了家，种点田，后来也做点小生意，赚了钱又买了几亩地。解放后虽未被定为地主，但也不是贫农，大概是下中农吧！50年代公私合营时，小商店被改造了，他也当上了集镇里共产党领导下的唯一一家饭店的经理。这个饭店不像如今的饭店那样灯红酒绿人流不息，它早上只卖烧饼油条、生猪肉，中午、晚上卖馄饨、阳春面和熏烧肉。农民们上街即使不消费也都来此饭店歇歇脚看一看，如同现在人们去上海总要到南京路步行街和外滩走一走。饭店经理加红白案厨师总帐会计服务员共计6个人。我爷爷是经理兼售筹收款员和现金会计，每天晚上饭店打烊回家后，必做功课就是捉帐盘点当天收入，一分钱差错都不能有。偶有差错也是自掏腰包补上。于是在对帐单打算盘的同时就会温上一壶酒，醮点盐水豆、萝卜干之类的下酒小菜。此时，早已吃过晚饭的我，在昏黄的煤油灯光下，静静的坐在桌旁不动声色地看着并流着口水。一次，爷爷瞟了我一眼后用筷子醮着白酒放到我嘴里，可能是想把我吓跑。但是我与酒似乎天生就有缘分，不但没有被吓跑，还笑眯眯的咂咂嘴，完全是一种享受的模样。从那时候起，爷爷似乎找到了知音知己，也没有保护幼儿智商发育的意识，完全从培养革命事业接班人高度，时常背着奶奶和父母给我弄个半小杯、一小杯白酒。这为我日后能喝酒打下了比较坚实的基础，我也庆幸没有输在起跑线上！

        当然，酒量的提高大概是在十一二岁的时候。不是爷爷培养的，属于自学成才。那时候，我父亲是供销社综合门市部经理兼仓库保管员。严格讲，父亲是需要到仓库值夜班的。但父亲白天很忙很累，对自己的孩子又十分信任，于是晚上就时常安排我和哥哥或弟弟去替班。供销社日用品仓库虽是平房，但从东到西有十来间，好大好大，日用百货很多很多，但都是不能动也引不起我们注意的。唯有十几只大酒坛子引起了我们的兴趣。酒坛子又高又大，滑滑溜溜冰冰凉凉的，约有一个半人高，每只可能都装有几百斤瓜干酒。酒坛的盖子是用四方布袋做的，里面填放着干灰。我们搬个凳子爬上去，揭开盖子，仓库里立马就荡漾着诱人的酒香，好闻极了，就如同追着汽车才能闻到的汽油味一样沁人心脾。

        于是每天晚上我们值班时，都爬到酒坛上，用茶杯伸到那个大坛里舀出一杯来，应该有二三两，当时无数量概念，弟兄俩个就醮着仓库里现成的古巴砂糖，慢慢咪将起来。后来一杯还不大过瘾，还要再舀半杯，直到面红耳赤晕头六冲的才倒头睡去。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要把茶杯洗好并放归原处。所以父亲一直没有发现这个秘密。日复一日，我们值班的积极性日益高涨，父亲也感十分欣慰。但是有一天，我突然觉得手要伸出很远才能舀到酒，大吃一惊，酒岸线跌下去一两尺深了！这要是让父亲发现了就不得了了。那时没有自来水，于是弟兄俩连忙从离仓库五六十米远的河里用脸盆舀水倒入酒坛，忙乎了半夜，总算平息了可能暴露的事态。痛定思痛，我们也总结了经验教训，今后不能图方便只盯住一个坛子舀，而应不图安逸不畏艰险在所有坛子中轮流汲取。但红糖大缸里出现的一个不小的塌方，是补不起来的，不管怎么说，砂糖不能继续作为下酒菜了，往后只能单喝老白干了。无疑这也练成了喝酒的硬功夫！

        凭心而论，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经济困难政治浩劫的年代，有这么一个喝酒的环境和条件，是十分难能可贵的！最近在回忆这件事时，有一连串的问题不得其解。

        第一，当年红糖缸里的塌方，父亲始终没有发现吗？是不是父亲看见了装着没看见，心想小孩子嘴馋吃了点糖又不是喝酒，人之常情情有可原，放过了我们一马？⋯那时不敢问，现在敢问了，父亲却早已离开了我们。

        第二个问题是，当年我们做兼职夜间保管员喝了那么多瓜干酒，属不属于监守自盗呢？虽然有时汗颜，但又想到，酒是作为饮料来喝的，值班时作为补偿喝点饮料茶水难道不应该吗？但这又似乎有点窃书不为偷的狡辩意味！

        第三，往酒坛倒水道德吗？看似不大道德，但酒是瓜干和水做的。加点水，既没有掺假也没有掺杂呀，只是降了一点度数而已。现在的国缘、蓝色经典等中高端酒不也只有40度左右吗？没有这样的度数怎么可能“壶搞”、“令狐冲”呢？

        第四，工作后，胃子经常疼痛，一直以为是工作压力大、饮食不规律所造成的。最近突然觉得，当年喝那么多高烈度的酒，却君子问酒不问菜，没有牛奶没有五谷杂粮没有冷菜更没有热菜，会不会少年时代就落下了病根呢！

         ⋯⋯

         想得头都发大了，倒也有点儿喝醉酒的感觉了！难怪余秋雨先生说过，散文的结论是由读者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