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清晨, 天空的鱼肚白还很稚嫩,阳光的睫毛悄悄挂在东方。大地还未苏醒,天空眯成一条线。几只蝉鸣打破了小区的宁静。小区里绿树成荫,树叶带着深深的情谊,忙着呼出氧气,供给早起的生灵。花与花之间,是一段和谐的芬芳。露珠与黎明互相依靠。 几只鸟儿, 躲在夏日的巢里,不会为那点虚名,与蝉比声高,比嗓门。</h3> <h3> 闹钟跳过生命的时刻, 我睁开眼睛, 苏醒的清晨恰巧与穿越窗帘的蝉鸣相遇。 我与蝉意重叠, 一种似曾相识。日子变得清脆,日与夜如此分明。灵魂回归肉身, 我丢失的灵魂似乎来自梦境,与梦成行。我一再确认,自己是否完全清醒。</h3> <h3>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落在客厅上的一盆盆景的花蕊和叶尖之上。于是,我的思绪就逗留在了这花蕊和花尖上将坠未坠的晶莹的露珠之上。此时就联想到了泰戈尔曾在某篇文章中描述的状态,不知此刻的我是否和他当年描述的状态一样,试图写点什么,却禁不住思绪四处飘荡……<br></h3> <h3> 看到这朝露,没来由地想到曹操,想到曹操《短歌行》中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由是又想到夜露,想到了春草上的露珠,想到夏花上的露珠,想到荷叶上的露珠,想到桂花上的露珠,想到枫叶上的露珠,想到枯叶上的霜,枯枝上的冰和雪……想到不久中秋将至,想到人快到中年,想到两鬓染霜,不禁已是“忧从中来,不可断绝”。</h3> <h3> 同样是水汽凝成的露珠,因了晨昏早晚、春夏秋冬、悲喜苦乐的不同,便在不同的情感体验中产生出不同的结果来,由此足见遭遇在人的客观世界之外于人的主观影响有多深远。</h3> <h3> 想到古往今来、大千世界中“以食为天”的各色人等,不禁又想起以露为食的各类蝉来。</h3> <h3> 虞世南说:“垂缕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籍秋风。“饮清露”当比不食人间烟火,“出疏桐”当喻身居高位,“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如果从科学的角度而探讨,“身自远”应该是“籍秋风”的结果。然,艺术的毕竟是艺术的,人若不洁身自爱、志向高远,又怎么可能声名远扬?春风得意的此际虞世南所感叹的大概就是这种人生的悠者游哉吧!虞世南工诗善书有德行,唐太宗李世民曾赞他有五美,并推崇其书法在当时很负盛名的大书法家欧阳询之上,可见虞世南之声望之隆,他以蝉明己,巧妙地借蝉表白了自己高洁的志向和不俗的情操,此诗是咏物的经典,千百年来为人们所吟咏乐道。君子处世,如若此“蝉”,这悠者游哉岂不快活?人如此,蝉亦如此。</h3> <h3> 骆宾王说:“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 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公元678年,在7岁以一首《咏鹅》之诗身名远播大唐域内的“初唐四杰”之一的的骆宾王遇到诬告,身为客中游子却又偏偏身䧟牢笼,想起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和卓文君的《白头吟》,的确让人生出“不是我不明白,只是这世界变化太快”的感觉来,“不堪”又必须“来对”,这“露重”“风多”让人哪里还有心情以“垂缕饮”的姿态慢慢享用人生?这狱窗之外的露珠,浸泡了多少难耐的悲苦与凄凉?</h3> <h3> 李商隐说:“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薄宦梗犹泛,故园芜已平。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由于为人清高,所以生活清贫,虽然向有力者陈情,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最终却是徒劳饮恨。据说,和杜牧合称“小李杜”的李商隐,因处于牛李党争的夹缝之中,一生很不得志。悲也罢,喜也罢,人生毕竟都有高低起伏的音节,最怕英雄无用武之地,时光都付了流水,在平淡与无奈中,万事成空!</h3> <h3> 虞世南之“蝉”,清新爽快,春风得意。世上有几人能如此?李商隐之“蝉”,不由得让人产生了对命运的恐慌和无奈,英雄无用武之地,古今没落者岂止三五?骆宾王之“蝉”,忧郁孤愤,人生多风雨,万般不由人。虞世南立身高洁,才当其用,自是自信无比。骆宾王由才引祸,自是沉郁悲愤。李商隐才无用处,自是彻夜悲鸣。</h3> <h3> 人生一世,蝉不过一秋,一世百年也罢,一秋百日也罢。人、蝉一如露珠,在这宇宙大千之中,皆是过客,皆是路人,每念至此,这些个诗词歌赋,这些个混浊清高,便也就随着这日出日落,归于深远,归于太空……</h3> <h3> 晌午后,儿子骑着变速自行车在前,我骑着破旧的铃木太子摩托车在后,太阳正高悬在我们头顶的上空,再想到中秋有月有酒有团聚,倾刻,幸福便如潮水般在胸中泛起……</h3><h3></h3> <h3>(图文:网风)</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