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韵一谢幕白水墟

凯哥

       有那么一个古墟，长不过二百米，墟上的老板来自五湖四海，做的生意却是四面八方。古墟荒废不到四十年，时间的洪流将它推落尘埃，墟上的居民老的老、走的走，房屋塌的塌、拆的拆，再不复旧时的模样。可人们却记忆尤深，它就是永明河畔的白水墟，

       夕阳西下，暮色将合，踽踽独行在墟场的石板和包谷路上，思维放松自然地发散，充满着无尽的幻想，体味人生，寻古思悠，积攒情怀。

       望着那沧桑斑驳的墟屋，倒塌的墙垣，丢弃的旧式用具，以及飘起的炊烟，和着淙淙作响的流水，收拾渔具的老人，感叹时光不再，一去不复返。

       繁华铺满在一间紧挨一间的铺面，河上船来船往，墟上摩肩接踵，“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商贾云集，货走四方，不过是记忆中的景像。

       千年潇贺古道，千年津要古渡，公路的兴盛，桥梁的兴建，不经意间带走了古墟往日的辉煌。一切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变得陌生，成为昨日黄花，时间都到哪儿去了？

       古墟还是有那么一些忘不掉的事、忘不掉的人，永远铭刻在记忆的深处，时刻回荡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记得那道州挑鱼苗“鱼水客”的龙门阵，记得那南来北往挑担生意人的吆喝声，记得那何余卿车衣铺里的咔咔声，记得那快刀剃头匠手下的杰作墨鱼光光，记得那魁梧打铁佬的火红炉灶，记得那整天乐呵呵的豆腐聋子伯，还记得那代销店里货架上永远摆不满东西的困难时期。

       更记得不远千里下放让人怜惜少年不知愁之味的长沙知青，还有那时颠时不颠的“十连疯子”。古墟每天都准时上演一出人间大戏，酸甜苦辣，喜笑怒骂，尽在其中。

       走过墟场唯一的伙铺，相当于现在的高级宾馆，不难想象独在异乡为异客的人，是多么渴望宾至如归，把它当作自己的家。 

        我轻轻地推门进去，急忙四顾，希冀看到一位落魄书生题在墙上的律诗：“换尽朱颜白发新，布袍席帽尚风尘。蹉跎三万六千日，飘泊东西南北人。自古高怀无饱食，于今平地有摧轮。潇江风雨茅檐夜，愁说天涯献岁春。”可惜，屋里没有房客，壁上空空如也，不现半点字迹，更难体会落魄人的心境。

     “让出三尺地，多占一份天。”河边排屋临水而建，立柱悬空，独特的吊脚楼爬满了青藤，在时光的冲刷下，慢慢凋零，变得残破不全。

       饱经风霜的老人，无力地坚守在祖宗传下的老屋里，忆惜旧日时光，享受太平盛世。

       明溪阁、转龙寺，早已烟消云散，不见半点踪迹，唯有地上的残碑忍受着人们的践踏；赤龙潭，老八景，仍然煜煜生辉，风采依旧，都庞岭上的风车转动着不停的能量。

       渡尽劫波，义渡亭今犹存半截残垣，露出尘封已久的两面碑墙，十余方清乾隆以降的碑刻光鲜如初，记叙了古渡创制以来的历程，让人喜出望外。先有渡，后有墟，口口相传，能够追溯到唐永阳县吗？

       静静的码头，孤立的渡房，悠悠的河水，静谧安宁，悠远古朴，沉淀了久远的历史空间。望着东去的流水，感悟岁月年轮中的荡涤。

       平平荡荡，熙熙攘攘，齐登福路，四方柱碑起着定海神针之功用，镇妖辟邪，保佑过往行人幸福安康。

       剪一段时光的丝绸，许一份心灵的慰藉，找一处心情的放飞，收集遗落的点点滴滴。

     “林艇隔烟呼鸭鹜，酒家依岸扎篱笆。深居久矣忘尘世，莫遣江声入远沙。”板桥先生莫非见此有感而发？

       扶塘桥，如卧虹；兴化水，荡碧波。白水墟的绝唱，注定了古道和石拱桥人迹稀少，不再生机勃发，一场洪水冲得它们七零八落。

      走到尽头的白水墟，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卸下一身的荣光，终于落下帷幕，尘归尘，土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