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忆兄弟张书君

快乐人生

作者:杭长钊<br>(2016-01-29) 张书君,河南鹤壁人,1971年兵。在特务连一个锅里抡马勺,又在我代理排长的警侦排侦察班服役。这几重关系叠加之外,发生在书君身上不同一般的二三事,都与我有交集,我脑海里刻印甚深;又是我们这些战友中的早逝者,想起他,不免伤感,策动我写篇小文纪念他。虽然所记之事未必有多大的价值,但终是我的记忆,浸透着我对战友的思念。 <h1>家世私话</h1><br>张书君入伍之初,我就听他的同乡告诉,说他爷爷是当地一位颇有名望的老中医,尤擅妇科。祖传一种药丸,名曰“黑虎丸”,专治妇科病。后来熟识了,聊起他家的黑虎丸,张书君没有我想象的那样自豪和兴奋。说是每年清明或是夏至(我记不请了)这一天,全家能干活的人都早早出门,到山上挖草药,在太阳露脸之前,把一年所用的草药采集回家。在他爷爷指导下,晾干炮制,最后搓抟成丸,精心保存起来。张书君介绍,所谓黑虎丸并不是一种,而是好几样。他爷爷根据患者病情,或一种或多种搭配,嘱患者回家服用,据说药效甚佳。一次未治愈回访者,据情调整药丸,直至痊愈。张书君爷爷看病时并不收费,患者病愈后,志愿携礼前来回报,根据家境,不拘财物,也不拘多寡。在当地不仅有技名,且有德声。<br>我说如此难得的医术和医药,你应该把它继承下去。《颜氏家训》中说:“积财千万,不如薄技在身。”掌握了这一项祖传独门绝技,那是一辈子吃穿不愁啊。<br>张书君却不以为然。他认为现在西医这么发达普及,中医越来越不吃香,学了没意思。后来,我又和张书君聊过这件事。他给我掏心窝子说:“排长,你不知道,当妇科医生,不光彩,叫人家看不起,我们弟兄几个谁都不愿学。”唉,竟有这样的心结。此事虽与部队管理无关,纯是战友间私话,但可加深相互了解,增进彼此友谊。他把藏在心底的秘密都捧出来了,此后就再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件事。 <h1>棉衣困境</h1><p><br>有战友评价张书君性格孤僻、不善交际,喜欢独来独往。就我印象而言,张书君性格确有他“个色”之处,有点拧劲。别人越说不能做的事,他非要去试一试,有时免不了吃点小亏。<br>在基层连队待过的战友都知道,冬天穿的军用棉衣,由于大运动量的执勤训练,汗水经常湿透衬衣,浸润到棉衣后背的衬里上,一个冬天下来,棉衣后背里子油光瓦亮、变色发硬,既难看,穿着又不舒服。现在部队是不是解决了这个问题,是怎样解决的不得而知,反正我在连队时,这种现象挺困扰我们这些大兵。记不清是哪年哪月,已经是不穿棉衣的季节了,不知是什么因素触发,张书君萌生了要拆洗棉衣的念头。谁知,他把想法一说,班里的战友异口同声地反对,怀疑他有没有能力把棉衣再缝起来。当时,作为代理排长的我就住在他们班。大伙一反对,张书君有点下不来台。我在旁边打圆场说:“当兵的,除了不会生孩子,什么不会干?实践出真知嘛!”我这有口无心的一番话,坚定了张书君拆洗棉衣的信心和决心。好像是个星期天,他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棉衣拆开,掏出里面的棉花,把袄面洗得干干净净晾晒起来。<br>麻烦出现在半下午的时候。张书君把晒干的棉衣面子铺在统铺上准备缝制时,却发现怎么也无法把棉絮与袄面吻合起来。反复试探折腾了多时,仍然棉絮是棉絮,袄面是袄面。这时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其他同志起哄,“嗷嗷”地喝倒彩,闹得张书君十分尴尬,手足无措地愣在那里。我只好又出来打圆场,肯定了张书君敢闯敢干的精神,批评其他同志不该起哄,总算把张书君从困窘中拉了出来。<br>时间长了,我已忘记张书君棉衣问题最终是怎样解决的,总不能没有棉衣过冬吧?但我深深自责,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真的以为当兵的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干;想把张书君从困境中解脱出来,却把他推入一个更大的困境。<br></p><p><br></p> <h1>训练失手</h1><p><br>如果说上一件事使我自责不已,那么将要叙述的事更使我内疚一生。<br>记得一个训练日的上午,徐德新副连长指导我排侦察班训练捕俘技术。其中一个动作好像是插裆扛摔。动作的大体过程和基本环节是两人配合,一演捕俘者,一假设敌哨;捕俘者从后面接近敌哨,双手抱住敌哨膝下部位,在向后用力猛拉的同时,右肩猛扛敌哨兵上身,将其向前摔倒;尔后上步骑压敌哨,左手卡压敌哨颈部,右手挥拳猛击敌哨太阳穴,致其昏厥。扮演敌哨的人也不是没有任务,他在摔倒时要正确地做出前扑动作,这也是训练内容之一。(大体如此,有许多动作环节和专业术语都模糊了,恳请内行战友斧正)。<br>徐副连长是侦察专业出身,个子不高,身材较瘦削,但动作灵活、娴熟。一口南方话的他在队列前讲解了动作要领,并与一名战士合作做了示范。接下来分组,两两结合开始训练。<br>我虽然是警侦排代理排长,但对侦察技术和战术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而自己偏偏又对侦察技战术很是有兴趣,因此跟在侦察班搞专业训练。分组的时候,恰巧与张书君结为一对。张书君扮演敌哨,我训练捕俘动作。前几个动作环节都还做得不错,最后一个动作出了差错。根据训练要求,当挥拳猛击倒地假设敌哨太阳穴时,要在离太阳穴四五厘米位置时收住拳头。也不知是过于紧张还是太不专业,我一拳下去,竟然收手不及,结结实实地猛击在张书君的太阳穴上。直听张书君大叫一声,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我被惊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徐副连长和其他同志都急忙围拢过来,焦急地询问张书君的感觉。谢天谢地谢神灵!张书君在地上趴了一会,似乎有所恢复,在众人的帮扶下站了起来,被扶回宿舍休息。<br>这个过失我记了一辈子,自责不已。幸好没有给张书君留下后遗症,否则,良心一辈子难安啊!这也是我决心要写这篇小文纪念他的主要动机。也是对自己的救赎吧!<br></p><p><br></p> “走火”补记<br><br><br>我调到机关任职后,张书君有空闲时,还常来我宿舍谝谝闲传,交流双方信息。有一天晚上,张书君来我宿舍,告诉我他差点送命。他给我看他裤子上的6个窟窿,说是拜张双喜所赐。我已听说老连队发生走火事件,但涉及的人和事情经过还知道得不具体。张书君仔细一说,我也为他感到后怕和庆幸。整个事件的起始经过,“暮郎”张建生在他《午后惊魂一枪》一文中已绘声绘色,描写得十分精彩了,诸位仁兄可以拜读,这里不啰嗦了。让我大感惊奇的是这一枪太吊诡了:衬裤洞穿双眼,竟然不伤皮毛,鬼使神差,否则无法解释。联系上文我失手误伤事,张书君的奇遇虽是应验了“祸不单行”的魔咒,却有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俗谚,复员后最终遭遇车祸而暴亡。唉!让我相信还是不相信被世人奉为圭臬的这些名言警句呢? 我亲爱的兄弟张书君,愿你在天之灵安息吧! 2019年7月25日美篇发布 <p><a href="https://www.meipian3.cn/sdxgpo"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nbsp;</i>《午后惊魂一枪》——“暮郎”张建生</a><br></p><p><br></p> <p><br></p><p><br><br><br></p><p><br></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