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font color="#1564fa"><b> 那个冬天很冷,留在记忆里的只有漫天的大雪和溜滑的路面。</b></font></h3><h3><font color="#1564fa"><b> 在那样的一个冬天里骑车去上班便成了一种奢望。<br> 于是,每天天还不曾大亮,在通往学校的曲折的山路上,便多出了四个人影:我、妻、才鑫、王延鹏。<br> 我和妻在一个距家二十里地的初中教书,才鑫和王延鹏与我沾着点远亲,便随我和妻一起去读书。</b></font><br></h3> <h3><font color="#1564fa"><b> 那个冬天的上班之路因为有了这两个孩子的加入,变得不再单调,不再枯燥。一个小时的路程也在“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和跑了调的歌声中显得近在咫尺了。偶尔,我和妻会在路上面试一下二人的功课。精神集中之时,便会忘记了脚下被大雪覆盖了的更加难走的崎岖的山路——不时便会有人仰面朝天,抑或匍匐在地,待到他人将其拉起时,丑态便会定格在雪地之上。这时,四人之间的身份关系就彻底的模糊了,再没了什么师生的名分了——嘲笑之声、幸灾乐祸之笑便回荡在空荡荡的山谷之间,狰狞得让栖息在雪窠中不知名的山鸟哄的飞向了远方。更有好事者,会将摔倒之人的大名签在印记旁,晚上回家时大加瞻仰。<br> 那时我教两个孩子的语文课。二人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常常会把日记拿给我帮着批阅。我便一次又一次的走进两个孩子的世界,走进他们的喜怒哀乐。从日记中可以看出,两个孩子对每天的山路之行感受颇深,字里行间流动着喜悦和兴奋。延鹏的日记里更是誓言般的写道:我真想跟随老师将这山路之行进行到底。</b></font><br></h3> <h3><font color="#1564fa"><b>平静日子就这样被我们重复的走过。<br> 但平静的日子中往往在酝酿着波澜。<br> 一个周日的午后,雪依旧漫天飞舞。<br> 我和妻收拾着第二天走山路穿的棉鞋,才鑫突然打来电话:老师......王延鹏出车祸了......声音低沉得哽咽。一瞬间我和妻竟不知所措起来。电话一直扣在耳朵上,喉咙堵得发慌,嘴一张一翕却发不出声音。<br></b></font><b style="color: rgb(21, 100, 250);"> 窗外,雪花依旧漫天飞舞,像一个自由的舞者,穿梭在灰黑色的树杈和白茫茫的天地之间。</b></h3> <h3><font color="#1564fa"><b> 电话里断断续续地哽咽着:他.......他跟爸妈给姥姥过生日,不知道......不知道,他舅骑着摩托载着他出去买什么东西。雪......雪太大了,视线不好,跟一辆大车相撞......延鹏当场......当场就......<br>窗外,雪花依旧漫天飞舞——梦一般的虚幻,灵魂般的轻盈。<br> 莫非誓言都是些虚无缥缈的承诺,或者冥冥之中延鹏真的有些预感?<br> 山路上那些摔倒的印记还在,但那个叫做延鹏的孩子走了,带着没有兑现的誓言在一个雪花漫天飞舞的午后轻盈的走了。</b></font><br></h3> <h3><font color="#1564fa"><b> 走得让人心疼。<br> 几个冬天过去了,又一个冬天到来了,才鑫读高三了。<br> 日子流水般的逝去了六个年头,不知天堂里的延鹏是否也在高三就读。</b></font></h3><h3><font color="#1564fa"><b> 那个冬天,让人怀念着,也让人心疼着。</b></font><br></h3> <h3><font color="#1564fa"><b>(图片为当初去学校的山路,每当看到这些图片,当年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b></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