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爹娘

天马行空

<h3>&nbsp; &nbsp; &nbsp; 今天是2019年7月22日,农历六月二十,妻子和儿子上班了,女儿远在太原求学,我独居家中。不由地想起远在天国的爹娘!今天是爹离开我们的第十二天,也是娘离开我们的四年六个月零二十天。两位老人的离去是我、是我们做子女的永远无法愈合的深入骨髓的伤痛——一般我都不愿想起,只要想起就会情不自禁地泪潸潸而汗涔涔… …</h3> <h3>&nbsp; &nbsp; &nbsp; 娘寿终于76虚岁,爹在世84春秋,邻里们都说他们的离去是喜丧,不必过分伤痛,可是我的内心只有无尽的伤痛。</h3> <h3>&nbsp; &nbsp; &nbsp; 我清楚地记得,2014年5月7日下午,正在上班的我突然接到娘的电话,她说自己实在肚子疼得不能忍受了——这是唯一的一次她说自己病重。尽管娘从56岁开始就一直生病卧床20年,但是每次都会忍着病痛对我说:“娘的病不要紧,你的工作重要,耽误不得!”。看来这次娘的病确实很严重了,于是我急匆匆赶回家,和哥哥一起带母亲去长治和平医院检查。检查结果不是很好,尽管医生当时说话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娘听到了,她态度坚决地命令我们把她带回了家。我们通知了三个姐姐和小弟,第二天他们就分别从河南、北京赶回家。我们把检查结果发给林州人民医院的专家进行咨询,专家说问题不大,可以手术治疗。可是娘却说:“我不去治疗,即使死我也要死在自己家里。不能在我临死时再花你们好多钱,你们还得活啊!”。在我们兄弟姊妹苦苦劝说下,5月9日,由小弟开车,我们带娘赶往河南林州市人民医院。临走时,娘还不忘把自己积攒的子女们平时给她的零花钱四千多元交给我们,还嘱托带上她平时吃的药。我深深地感到娘是多么地疼爱自己的子女,求生的欲望又是多么强烈。在林州人民医院反复检查了两天,专家会诊的结果是不能手术。当我们委婉地告诉娘不能手术需要保守治疗时,娘明白了一切,一生与人为善的娘开始对医生、对护士发火,拒绝输水、拒绝治疗,命令我们连夜带她回家。陪同他老人家的由我们兄妹六人和三姐夫,还有娘的三个侄儿。一路上,我和三姐夫搂抱着娘,她被病痛折磨得身体不停地颤抖,不停地呻吟……回到家时已经是2014年5月11日(农历四月十四母亲节)凌晨两点。在家等候的妻子和我们把她搀回床上,她让姐姐赶紧做饭,说大家都饿了,吃点饭好休息。我二姐灌了她半碗饭、半碗水,当我们准备休息时,凌晨四点,娘就永远的离开了……在安葬娘时我用“终天唯有思亲泪,人间恨无益母灵”寄托哀思。</h3> <h3>&nbsp; &nbsp; &nbsp; 娘离开后,爹身体还不错。虽然年近八旬,还坚持自己做饭吃,还能到农田里劳作,这给我们伤痛万分的心些许慰藉。两年后,爹的身体也出现了问题——肺心病、肠胃不好呕吐,生活不能自理。病情严重时,到过医院治疗,兄弟姊妹谁方便到谁家居住(爹被大姐、大姐夫照料较多);后来又患了阵发性老年痴呆,病情发作时,晚上不睡,乱说乱跑,随处大小便。但是谁也没嫌弃过爹,而是尽心尽力、无微不至尽孝心。今年农历四月二十三日是爹的生日,当时爹在三姐的林州家里住,我和妻子、女儿,还有大哥于四月二十二(星期天)开车去给爹过生日。到了后他还在睡觉——那段时间,他老人家每天就是吃饭后就睡觉,中午饭时叫醒他,他却说不饿不吃饭。他能认识我们每一个人,只是不沟通。中午我和大哥每人给了他200元钱,他破例没睡午觉,而是坚决不要我们的钱,打着闹着嚷着硬是退回100元。就在下午我们准备返回时,父亲突然对我说:“二的(我在家里的小名),你什么时候开车来接我回家?”。因为我和妻子儿子都上班,女儿在太原上学,计划先让让爹在三姐家住几天,因三姐家儿媳妇快生二胎了,然后再到大姐的老家桃花洞斜坡村住一段——他老人家已经在大姐家住了一年多,大姐、大姐夫一家人对他很好,给他洗澡、理发、刮胡须,还带他去洗脚城修指甲,等我放了暑假才接他回家,所以没打算当天接他没来。就这一句话很是令我们难过,妻子更是多次念叨“爹是想家了,是该接他回来了……”。<br>&nbsp; &nbsp; &nbsp; 天有不测风云,五月二十九月,勤劳的大姐夫在家浇菜时出了意外——弄折了脚踝住进医院进行手术治疗,我于六月初六和妻子开车去看望了大姐夫,接爹回家。回来后他仍然是吃饭、睡觉,家里没人照料他不行,在妻子上班后就委托侄儿媳妇浩芹上午和下午过来家看看他。后来女儿专门从太原回来照看爷爷。在他身体稍好一点时下午扶他到客厅给他打开电视,他边看边睡觉;病情发作时,晚上不睡觉,一直闹腾,劳累一天的妻子陪他到天亮。妻子悉心照料他,每天给他做喜欢吃的米汤冲鸡蛋、汤面,给他买奶黄包,每天让他喝两桶核桃露,为他清理大小便……过星期时,我给他刮胡须,给他理发,给他洗脚,我多想和他说说话,唠唠家常,可是他严重耳背,听不到,而且还是一味地睡觉,我盼着早点儿放暑假好好尽尽孝心,<br>&nbsp; &nbsp; &nbsp; 我是六月初三放暑假,中午妻子打电话说,爹睡觉说胡话叫不醒。五点多我回到家仍然叫不醒他,发现他手脚冰凉,手脚腿浮肿,以为他中暑了,就给他扎了十个手指,出血量不多,血液发黑,之后他醒来了,吃了点饭又睡去。整整一个晚上,他一刻不停地叫唤。初四请了医生诊断,说可能是中暑,就给他那个输水。十点多,三姐来了,中午给他喂饭时出现了停止呼吸的状况,我、妻子、三姐紧急抢救,终于缓过气来。我们还是把这种状况通知了在长治县务工的大哥、在北京打拼的小弟、照料大姐夫的大姐、照料二姐夫的二姐(二姐夫身体不好,做过心脏搭桥手术,还有糖尿病),下午二姐二姐夫赶来,大哥赶来,第二天小弟从北京坐高铁转大巴又开车拉着大姐赶来,兄弟姊妹都盼着老人早点好起来。初六、初七又输了两天水,还喝了中药,情况有所稳定。初八是三姐家暖房的日子,我没去在家照料爹,我还托大姐捎话给二姐:别来了,父亲手脚腿已经消肿,我和妻子照料即可。下午二姐不放心还是执意回到家,大姐和小弟回了林州,大哥又去了长治县。下午,父亲醒来,喝米汤、喝水,还说晚饭要吃面条,我们都很是欣喜。我兴致勃勃地亲手和面、擀面、炒臊子,给父亲盛了少半碗,喂了几口后让他自己吃。在院子里,我、妻子、二姐隔着玻璃看他把饭吃完,还自己喝了些面汤,吃了每天需要吃的药,我们由衷地高兴!<br>&nbsp; &nbsp; &nbsp; 晚饭后,父亲的老年痴呆症又犯了,不睡觉,往外跑,说要找钩担劳动,二姐让我们睡觉她照看。可是那里睡得着,听到动静妻子就跑到爹的房间,他一会说要喝水、一会说要吃饭。初九凌晨一点多,妻子大声叫我,我冲过去,发现爹坐着呕吐时没了呼吸,我们手忙脚乱地给他掐人中、轻拍他的后背,缓过气来后放他躺下;他还是要呕吐,扶他起来又没来呼吸,再放他躺下。过了好久,他突然又停止了呼吸,这一次任我们怎么努力也回天无力了,我们只得抓紧时间给爹穿戴好寿衣……这次我用挽联“尽孝难料红日落,思亲空望白云飞”表达我的愧疚与思念。</h3> <h3>&nbsp; &nbsp; &nbsp; 我家祖居山西沁州(现在的沁县)朝仁,多年前逃荒到平顺芦苇池小山村落脚,靠着先辈的勤劳倒也奋斗得家境殷实,据说还招来响马抢劫过。土改时被定为上中农成分,两院房产被贫下中农分去一院好的,我大伯、我爷爷都挨过批斗,我的父母亲也因成分不好多受歧视,我哥哥也因此被取消升学资格。<br>&nbsp; &nbsp; &nbsp; 难忘忠厚善良、勤劳朴实,辛劳一生的爹。在我幼小的记忆里,父亲总是天不亮就起床,担水、砍柴、往地里担粪,到田间劳作,除草、搂地、割蒿草积肥、往家担蔓菁玉米、扛着一百多斤的蔓菁和大黄梨上山换取白面……一年四季没一天清闲,即使是大年初一都要担粪上田地或者到上山搂树叶积肥。他曾多次为了维持一家的生计步行六十多花里山路来回给大队供销社担着一百多斤的货物挣取微薄的报酬,也曾多次为了让全家人过年能吃上白面、猪肉、粉条步行五十里山路到河南任村、姚村卖柴,到十五里外的羊老岩饭店、奶奶庙岭用柴火换取食盐和煤油更是常有的事。集体化时期,爹响应号召修过百里滩,修过水库,秋天到外村去看场;改革开放后,爹到阳泉煤矿打工好几年,到黑龙江露水河挣钱——由于长年累月多度辛劳,父亲早早就累弯了背。2005年,我们举家迁移到现在居住的长治郊区南垂,父亲一个人还在芦苇池居住了近二年。爹来到南垂后,学会了骑三轮车,曾到潞城寨上村帮他侄儿在果园劳动。由于没有土地,年过六旬的爹包种别人的土地,自己还开了不少小片地耕种。他还跟着别人当小工,也到编织袋厂干着又脏又累的清理水泥袋子的生活来挣钱。爹省吃俭用,临终剩余两万多元,除了他老人家丧事开支,最后兄妹六人每人还分了两千多元。<br>&nbsp; &nbsp; &nbsp; 难忘从心坎里疼我爱我的爹!从我1983年考上了平顺一中,到1990年长治师范毕业的七年间,没有班车,来回上学靠步行,爹送我的次数最多,我们多次重走爹送货走过的路:从家里出发,上大路沟到五龙洞,绕过石夹豁,再到黄龙豁,过了小南铺,下入黑龙站,越过黑龙站河,就上阎王鼻,前南庄、后南庄、焦地,攀上陡脚岭,下去秋房店,后崇岩、前崇岩到达平顺县,最少经历六个小时。行李爹背着,难走的路段爹搀扶我,饿了渴了爹到人家给我讨水喝、找饭吃。一路上爹给我讲故事,有的是他亲历过的,有的是他听说的,我听得津津有味,忘却了旅途疲劳。到学校后爹安顿好我,就匆匆踏上返程——在半路熟人家住一宿赶回家里继续劳作。来到南垂后,我由于工作忙顾不上耕作田地时,父亲就默默地替我锄里。近几年来,每逢过年,戒烟多年的爹都要买一条自己没吸过云烟,给我五盒,给大哥五盒(我和大哥都抽烟)。就在今年五月初六我接回爹后,他从一只新鞋里掏出半盒红旗渠香烟递给了我——那是从三姐家偷偷拿的。在他生命结束的前几个小时,尽管神智不清,爹还是把藏在鞋里的一叠崭新的五元零钱塞到我妻子的手里… …可惜,这种慈爱再也无缘享受了!<br>&nbsp; &nbsp; &nbsp; 难忘为我们家、为所有子孙耗尽心血的娘!娘个性强硬,勤劳善良。在记忆里,娘也像爹一样,一边料理家务和人情往来,还坚持到田间劳作。那时我们兄妹六个,全家八口人,生活极度困难,娘在田间劳作之余,还到处挖野菜、采树叶、借粮食,千方百计让我们填饱肚子;那时住的房子是坩土顶房子,只要下雨就有地方漏水,娘总是一个人冒雨冲上房顶去堵,屋里不漏了,娘却浑身湿透。爹外出务工不在家时,整个家就都落在娘的肩上,担粪、种地、收秋、养鸡、养猪、喂驴放驴、推碾、割蒿草积肥忙得团团转,经常是汗水雨水湿透全身。由于操劳过度,娘在56岁时,患病卧床20年。当子女都成家立业后,她更是为每一位子孙操碎了心,只要谁说什么时间回来,到时间没回来,或者几天没有谁的消息,即使卧在病床上,娘都会着急得寝食难安。1986年我考上了师范,娘说:“二的啊,这下可好了,你给咱家争气了!”那时娘一生最高兴的时候!当时已是下午四点,通知我必须到平顺填表,因没其他人在家,娘拒绝我一个人前往的请求,决定亲自送我去平顺。由于着急,十七岁的我没有想到娘已经五十多岁,只顾自己一路狂奔,娘紧紧跟随。走到小南铺,我的腰带断了,娘解下她的腰带让我系上,自己扯了根藤条系腰;走到后南庄天色暗下来,我们口渴得要命,就喝了路边土坑里的积水。不一会儿,娘就肚子疼得直不起腰来,稍微休息片刻,娘就催促我继续赶路,她用手按着肚子,脸上的虚汗直冒,硬是摸黑坚持走到平顺赶上了我填表,已经是晚上11点了。提到母爱,我的思维定格在娘拖着生病的身体头上戴着白方巾在门口对子女的守望;我要远行求学时凌晨四五点娘叮咚的擀面声;在我还熟睡时,娘怕惊醒我悄悄地拿起钩担和水桶去挑水的脚步声;在病床上舍不得自己吃攒着递给儿孙的糕点… …<br>&nbsp; &nbsp; &nbsp; 爹娘辛劳节俭一生,含辛茹苦把我们兄妹六人养大成人,如今已是子孙满堂,四世同堂,现在已有四十余口人。儿孙们虽未升官发财光宗耀祖,但都靠从爹娘身上继承来的勤劳秉性生活宽裕,没有一名不肖子孙,所以爹娘堪称劳苦功高。一家人和睦相处,相濡以沫,而且对爹娘十分孝顺,小弟因长期在北京务工,父母花他的钱最多;早些年,娘生病时在二姐家居住受二姐照料最多;大哥虽然大嫂常年有病,但是父母有什么情况召之即来,自己经济不宽裕,总是大方地给父母钱花;三姐三姐夫对父母尤为关心,常给父母买药,三姐夫还亲手给爹洗澡… …一家人从未因养老而发生矛盾争执,因此远在天堂的爹娘尽可安心!<br>&nbsp; &nbsp; &nbsp; 有人说,爹娘在,兄弟姊妹是一家;爹娘不在,兄弟姊妹是亲戚。我想,我们家一定不会的,尽管爹娘不在了,我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要一如既往地多联系、多走动、互相关爱,否则爹娘的灵魂也会不安的。<br>&nbsp; &nbsp; &nbsp;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我们哪里还有机会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我想,我们所有陈氏家族的后人,个个都要自强自立,用勤劳的双手创造自己美好的生活,绝对不能不务正业,这样才能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br>&nbsp; &nbsp; &nbsp; 此刻,我深深地怀念爹娘,泪水滂沱… …愿一切安好!</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