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父亲二三事

笑音

我父亲1951年应聘于北洋大学，后更名天津大学。生前曾是大学外语学院的教授，精通多国语言。最精通的是英语，俄语，日语，德语，法语。我所指的精通，是指除了口语流利，还可以编词典，著书立说。同时还懂西班牙语，葡萄牙语，世界语等。 年轻时的父亲 一.我从父亲那知道的第一部外国名著记得我上小学一年级的那个暑假，弟弟那时还未上学。外面下着大雨，父亲看我和弟弟在家百无聊赖，就拿来一本书说，我来给你们念故事。我记得十分清楚，那是一本英文原版的《鲁滨逊漂流记》。父亲一边看，一边翻译给我们听。伴随着窗外的狂风暴雨，仿佛我也同小说中的主人公，一同漂泊在一个孤岛上。从那时起小说中的星期五这个人物，就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而父亲讲书的画面，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中。 1959年全家福父亲，母亲，弟弟与我。 二 .1965年的暑期北京之行记得1965年也就是文革前一年的暑假，父亲带我和弟弟去北京游玩儿一周，有几件事印象极为深刻。我们游览的第一站是北京的故宫，正赶上瓢泼大雨，故宫午门门口的地面被雨水冲刷的如同镜面一般。刚走到故宫午门门口检票，我和弟弟就滑倒了，检票的阿姨忙把我们姐弟俩扶起来。我父亲也赶紧过来，让我俩手拉手再拽着他，三人一起走。不曾想还没走出两步，三人一起都滑倒了，父亲打着的雨伞，甩出去老远，伞把也摔断了，那叫一个惊险！事后每每提及此事，三人经常是捧腹大笑。北京之行的第二件趣事，三人来到颐和园，租了一条游船。父亲说划船划到对面的佛香阁，登上去。于是三人就上船了，划出去没多远，父亲就超过了一只船。不曾想这条船的三个年轻人不服气，提出要和我父亲比赛，我父亲都没和我们商量就答应了。我和弟弟开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就看父亲一人使劲划桨，满头大汗，船桨由于抡得过快，溅出来的湖水，把我和弟弟从头到脚全淋湿了。最后以父亲取胜结束比赛。当时我和弟弟别提多兴奋了！说爸爸您真棒！一人赛过他们三人。父亲听后哈哈大笑！告诉我们成人体重远远超过小孩子，我们取胜是因为我和弟弟的体重相对于成人要轻。我父亲人到中年，比三个年轻小伙子要壮很多，取胜就不足为奇了，我的物理学知识由此得到了启蒙。 我印象中此次北京之行，还去了景山公园，北海公园，天坛公园，每到一园，父亲就用儿童语言，滔滔不绝的给我们讲清史，听的我们津津有味儿。临走的那天带我们逛了王府井大街，在王府井百货大楼，父亲提议让我和弟弟每人给自己选一件商品，作为此次北京之行的纪念，同时还必须实用，弟弟选了一个画画的夹子，我选了一支万寿山牌的自动铅笔。 这是划船上岸后，在颐和园佛香阁前的合影，我的头发湿的都贴在了脑门儿上。 三.我们帮父亲编教材父亲在大学任教期间，既有本科生的课，也有研究生的课。桃李满天下，中外学生遍布世界各地。天津大学虽是工科综合性大学，但也要开设一些小语种的课程。况且那时我们国家的工业设备，机床完全靠进口。德国、日本是我国的主要进口国，这两个国家也是当时的工业大国。 所以需要开设德语课与日语课，工科学生学外语是有别于语言类学生。没有现成的教材，父亲就动手自己编写。编词条时，我和弟弟就派上用场了，一人管几个字母，比如说A字母打头的，B字母打头的，父亲要哪一个，我们就给他找。母亲在木地板上铺了一张大大的凉席。就这样整整我与弟弟，帮父亲干了一个暑假。最后父亲要用老式的打字机打出来，再进行校对。检查无误后，送学校教研室验收，交付学校印刷厂印刷。父亲总是说，那些大哥哥大姐姐，在新学期拿到新教材，还有你们的功劳。这一句话，就把我们姐弟俩说的好有成就感呦！ 1961年我与弟弟的合影 四.父亲帮我度过了数学难关我从小到大在学习上，基本没让父母操过心。但是在1966年第一学期，四年级的数学期末考试中，语文得了全年级第一，数学刚刚及格。四年级应用题已有一些难度，并且开始学习分数。这个成绩让父亲大跌眼镜。父亲耐心地给我讲了学好数学的重要性，转天就做卡片给我出题，有时做口算，有时用扑克牌做数字游戏。并不时地鼓励我，一下子激起了我对数学的兴趣，突破了分数这一关，后续的学习势如破竹。遗憾的是很快学校就停课了，全国开展了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多年后，我走上教育岗位，遇到数学学习有障碍的同学，就想起了我的父亲。 1964年的版本，数理化自学丛书《平面几何》第二册。 这本书新书0.74元，右上角是旧书价钱0.5元。这是父亲在劝业场二楼旧书摊儿淘来的。 这套数理化自学丛书共十五册，也是恢复高考初期的抢手货，78年高考复习，三人轮换使用这套自学教材。 五.文革期间父亲鼓励我要好好自学文革初期学校均已停课，我在父亲的鼓励下，开始了漫长的自学之路。我记得父亲去老劝业场二楼，给我淘到了几本，代数，几何的数理化自学丛书。先后自学了从初一到高三的所有数学，其中代数四册，平面几何两册，立体几何一册，化学四册，物理四册。实际上，很多化学实验我都是纸上谈兵学的。直到我当了中学老师，跟学生进实验室，才看到了较为完整的实验。我周围的中小同学都很诧异，我怎么会当一名中学数学老师，要当也应该是语文老师。其实道理很简单，文革期间只有数学学科冲击最少，语文当时很多课文都是”大毒草”。化学物理没有实验室，要想学精也很难。只有数学有一个铅笔头儿就可以了。完全可以自学，一步一个脚印，而且自学出来的知识，还非常扎实。那时我对数学的兴趣有增无减，又赶上华罗庚推广优选法，轰动的陈景润哥德巴赫猜想时代，学生对数学课相对还比较重视。 文革时期的父亲 岁月如梭，光阴荏苒，父亲已离开我们多年，每每回首往事，心中都会有一种莫名的伤痛。感谢美篇平台，在父亲节之日，征稿回忆文章。借此之际抒发一下我对父亲的无尽思念！ 文字 / 制作：笑音感谢您的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