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白夜行》看过两遍,也看过日本原版影视,动了很久的念头要写评,但总被琐事打断,难有所成。今天下了大半夜的暴雨,天气骤然有了寒意,又感觉湿漉漉的让人不舒服,难以入眠。久不熬夜写作的我坐在电脑前,听着外面雨打窗户的凌厉之势,想着新闻里的各种声音,一时思绪杂陈,想起有人评《白夜行》时曾说过一句后来成为经典的名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世上有两种东西无法让人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东野圭吾的《白夜行》是他所有作品中被翻拍成影视版本最多、也是被众议众评最多的一部小说。这本书出场人物多而杂,叙事结构看似散乱,总是在一个事件之后又戛然而止,事件发生和人物出场也毫无逻辑和关联,让人一头雾水,疑窦丛生。但是在小说的最后部分,你才会发现作者构思的巧妙与慎密,反转之惊诧,却一点都不突兀;力量之震撼,直击人心,表达却非常之平静,笔法老道纯熟。作者如剥洋葱般,将一件19年之久的悬案层层剥开,让人恍然大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哦,原来是这样!”,仿佛如释重负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啊,怎么是这样?”转念间又让人惊跳起,继而心头大恸,心情无以复加,久不能平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我有限的书库里,很多文学作品都重在崇尚真善美,鞭挞丑恶陋,有一种非黑即白的分明,价值导向无疑。我看了东野圭吾的《嫌疑犯X的献身》和这部《白夜行》后,发现他的表现手法非常独特,他不说教,不批叛,不表达情绪好恶,象一个冷静又冷血的旁观者,只把一个事件的全貌和血淋淋的事实推到你面前,是非由你说。人性本恶?人性本善?其实人性之善恶从来不是泾渭分明的,所有的善之果、恶之花都有着极其微妙的因果循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鲁迅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了给人看。《白夜行》就充满了这样一种悲情的力量,催人泪目!</p> 故事要从发生在19年前、也就是1973年日本大阪的一件凶杀案说起。<div><h3><br></h3><h3>当铺老板桐原洋介死了,死在一座废弃日久的烂尾楼里,这个案件看似是一个很俗套的谋财又谋命的情杀案,当铺老板桐原洋介有一个情人西本文代,他在去西本家私会时,被西本文代和她的另一个情夫寺崎合谋杀死,然后谋取了他从银行刚刚提取的一百万。而后因警察介入,嫌疑人西本文代和寺峙因畏罪双双自杀。</h3><h3><br></h3><h3>这大概是19年前的结案报告,狗血俗套,毫无悬念。但诸多疑点未解,细节都是漏洞,无法自圆自说——比如大楼正门从背后被堵死,凶手是如何离开的?现场为何没有发现嫌犯或者成人的脚印?桐原洋介刚从银行提取的100万去了哪里?死者腰间的皮带为何被松了两扣?桐原洋介为何选择这座破败的大楼?等等全是问题。</h3><h3><br></h3><h3>负责案件调查的世垣警长坚信案件非同寻常,不可结案,但是案件时处日本经济泡沫时期,民不聊生,勉以度日,人人自危,警察局的案头悬案成山,部长及警察们都自顾不暇。再说,这个案件草草结案符合各方利益——部长得以升迁,桐原洋介的妻子弥生子与当铺店员松浦私情日久,警察们免以奔波劳顿……总之,19年前的这桩案子就这么简单粗暴地结案了!</h3><h3><br></h3><h3>时间一晃过去了19年,这桩凶杀案早已过了追溯期,但是世垣警察一直没有放弃,一边是苦苦追寻以求真相,一边在拼死相守以求苟活,一对在灾难中重建重生的孩子罪孽传奇的人生因此被撕开来,露出血淋淋的口子……</h3><h3><br></h3><h3>在这19年时间里,日本十九年代中时期背景贯穿其中,中东战争,大规模金融危机,计算机和银行卡兴起,日益发达的各行各业,不同阶段人们生活日常的改变等等这些时代大背景推进了故事情节的衍变,赋予了人物性格行为形成的强大支撑力。在这19年里,这桩凶杀案背后的人物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反转与变化,表面平静无澜,一切好似机缘使然,实则暗流涌动,如惊涛骇浪。</h3><h3><br></h3><h3>到底谁才是罪犯?</h3><h3><br></h3><h3>一直不肯放弃的世垣警官在看到亮司纵身一跃的那一刻,有没有觉得自己也算是犯者之一?我们每个人都是带着原罪来到这个世界,贪、嗔、痴、慢、疑,如同我们的影子。宽赦与恩免,放下与解脱,如果就此立地成佛,可有归途?</h3><h3><br></h3><h3>如果可以,我们往日不再追,19年之前都尘归尘土归土;来日亦不相欺,我们一定好好生而为人,这样好不好?</h3><h3><br></h3>真相揭开,我如此般默默祈求,泪流满面,已然痴傻!<br></div> 1973年10月,桐原洋介被害,儿子桐原亮司11岁,小学五年级。<br>1974年5月,嫌犯西本文代疑似自杀,女儿西本雪穗12岁,小学六年级。<div><h3><br></h3><h3>岁月漫漫,人生无常,厄运不济,但生活依旧得继续。</h3><h3><br></h3><h3>此后19年的漫长时光里,桐原亮司和西本雪穗渐至成人,他们是同学,但也是冤家仇人,不过故事并没有寻仇报复的戏码,也没有腹黑算计的小孩子把戏,反倒是他们俩的人生交集却突兀归零,显示出一种异乎寻常的疏离和断层。是命运造化吗?桐原亮司和西本雪穗的人生际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反转,看似一切都是在寻常之中,然而抽丝剥茧之后,却让人细思极恐。</h3><h3><br></h3><h3>桐原亮司,被害人当铺老板桐原洋介的儿子,算是小地主家的少爷,常态人设该是叛逆阳光小正太,当属野性与优越感并存,活力奔放不羁无束的那款。但是,在警察世垣的第一眼里,这是一个安静、冷清到容易让人忽视的孩子,有着清澈、纯净的无机质眼神,却又疏离淡漠,充满探究和戒备。他的房间内没有彰显个性的超级跑车,也没有表现个人口味的诸如山口百惠、樱田淳子的时尚美女海报,书架上也没有表现童真的漫画书,却堆满了与其年龄不相称的百科全书、《汽车的构造》和《电视的构造》这些科普读物,还有一个与其形象严重不搭的艺术品——一幅帆船形状的非常精巧细致的剪纸,竟然出自于这个只有10岁的男孩之手?</h3><h3>如果一切顺遂,从小就酷爱科普书的亮司会不会成为一个天才少年?或者至少,他可以成为一个电子界精英的,可以成行业领袖也未为不可,原本可以有康庄大道……</h3><h3><br></h3><h3>但是没有。父亲被害,桐原亮司的人生仿佛突然方向盘失灵,开始以失重之躯坠向无边的悬崖,一路怪相横生——</h3><h3><br></h3><h3>17岁高二时亮司突然当起了皮条客,还引发一个中年女人的猝死。</h3><h3><br></h3><h3>高二这年开始成立“无限企划”,成功盗版了大阪大学工学院电机工程学六研室的毕业作品“Submarine”游戏”。</h3><h3><br></h3><h3>18岁亮司高中毕业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过家。</h3><h3><br></h3><h3>19岁时,没有读过大学的亮司居然掌握了银行卡盗刷技术,成功盗刷清华女子大学社交舞团25万的公款,还从银行柜员机上盗走几十万,可是这不是20世纪后时期才会有的现代“黑科技”技术吗?</h3><h3><br></h3><h3>20岁时,亮司犯下第一宗杀人案件,杀死了与他认识很久、还同他一起合作的银行职员奈美江。</h3><h3><br></h3><h3>22岁时,犯下了第二桩杀人案,亮司父亲当铺店的员工松浦被他杀死。</h3><h3><br></h3><h3>24岁时,化名为秋吉雄一进入Memorix公司担任主任研发员,期间东西电装东京总公司专家系统遭到复制,乃亮司所为。一个混混高中生居然担任了程序主任研发员? </h3><h3><br></h3><h3>29岁时,亮司犯下第三宗命案,利用女朋友典子毒死了私人侦探今枝。并侵犯盗取筱冢企业药品数据库,设计嫁祸于筱冢企业高层领导人筱家一成。</h3><h3><br></h3><h3>雪穗R&Y大阪店开业那天,被世垣警官追捕,纵楼身亡,终年不足30岁。</h3><h3><br></h3><h3>这绝对是一部暗黑履历,其犯罪动机却无迹可依,毫无章法可循,嚣张任性,但桩桩件件,又充满了高智能和高科技。这难道仅仅只是一个天才少年遭遇不幸之后的无辜沦落?</h3><h3><br></h3><h3>然而,不幸发生后,这个故事里的另一个女主角孤苦伶仃、一贫如洗的西本雪穗的人生自此却开始不断逆袭,如有神助一般扶摇直上,直至成为一颗熠熠生辉、光芒四射的明珠。</h3><h3><br></h3><h3>母亲自杀后,雪穗意外被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亲戚唐泽礼子收养,改名唐泽雪穗,从此进入私立学校,开始穿和服、习茶道、学插花,还改掉了大阪口音,和养母学习关东话,彻底与原来的世界隔裂,跻身于名流社会圈。</h3><h3><br></h3><h3>唐泽雪穗有着一双猫一眼的眼睛,她温柔美丽,聪慧清雅,恬淡宜人的气质里隐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她随时都处于人群聚焦中心,耀眼而明亮。</h3><h3><br></h3><h3>她持家有道,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事业有成,初涉股票市场,赚得盆满钵满,R&Y高端时装连锁品牌响誉市场;她二嫁豪门,资源日盛,事业版图趁势扩张,连锁分店一家接一家。雪穗兼具美貌、智慧和胆识,在所有的商业和感情构图中所向披靡,极少失算,乃商界女强人,豪门奇女子。</h3></div> 雪穗反转人生让人惊叹!<div><h3><br></h3>但是雪穗华丽丽人生的背后,却总是伴随着一些光怪离奇的事端——<br><h3>雪穗高中时被同班同学藤村讥讽和传播她是伪名流时,藤村意外被人猥亵,却恰巧被雪穗和闺蜜江利子遇见,此事件后,雪穗成为藤村的秘密守护者,达成同盟战线。</h3><h3><br></h3><h3>雪穗看上富家弟子筱冢一成,但一成却更喜欢雪穗的闺蜜江利子,不久江利子便遭遇和藤村一样的不幸,致两人分手。后来不被雪穗色诱的一成也被人设计陷害。</h3><h3><br></h3>雪穗二嫁筱冢康晴时,遭到康晴女儿美佳的极度反感和抵制,很快美佳也被送货上门的快递员强暴,雪穗如神般降临,成为美佳的守护天使。同时还主动自揭疮疤,暴露童年不堪往事,从此和美佳灵魂相依。<br>……<br><h3>如法炮制,如假包换,画风太象了。手段一致,导向一致,结果一致。无论多糟糕复杂的人际,雪穗总能表现出化腐朽为力量的非凡情商,最终化敌为友,春风化雨般和谐美好,难道就是用这样一种非人方式来对别人的身体和灵魂进行野蛮侵犯、强取豪夺?回头我们再来看在人潮中心款款而立、笑意盈盈的雪穗时,顿生毛骨悚然之感。</h3><h3><br></h3><h3>亮司和雪穗,看起来毫无交集,全书没有一句对话,两个冤家仇人,要么老死不相往来,要么你死我活恩仇分明,这本在情理之中。但是世垣警官发现,在雪穗开挂的人生里,总感觉有那么一双超级无敌无影手在她背后推波助澜;而在亮司不断下坠、不断自我毁灭的道路上,那些毫无逻辑关联的犯罪事件却总会与雪穗有着千丝万缕微妙的关系——但凡雪穗重大事件中,总会有亮司忽明忽暗的影子,亮司屡犯事件的极得利者都是雪穗。</h3><h3><br></h3><h3>世垣警官百思不得其解,仇人相见应该分外眼红,这两个人之间怎么就这么暖昧混沌不清呢?他仔细查看了一下当年卷宗,发现目击证人菊池证词中有一个重要的细节——凶案现场的门从里面被堵住了……</h3><h3><br></h3>世垣警官不由心神一怔——<br>一、从里面堵上了门,那么凶手是怎么逃出来大楼的呢?<br>二、出口只有一个,就是那条孩子们用来玩耍的长长的通风管道,可是这个通风管道只能容小孩子通过,那么西本文代和寺峙两个嫌犯怎么逃出去的?<br>三、为什么现场除了被害人,没有其他成人的脚印,只有杂乱的孩子们的足迹?<br>四、难道作案者不是大人,而是孩子?<br><h3>五、难道是雪穗?</h3><h3><br></h3><h3>世埂警官惊出一身冷汗,他迅速去到现场,找到当年那些孩子们,通过孩子们的叙述依据以及实践,他的想法被推翻了:</h3><h3><br></h3>一、雪穗从来不去那里玩。<br><h3>二、一个女生的体力是没办法爬过那条长长的通风管道的。</h3><h3><br></h3><h3>此路不通,但是世垣显然找到了案件的兴奋点和着力点。如果不是女孩,就只能是男孩子?男孩子?男孩子?世垣一边默念,大脑一边急速运转,突然就灵光闪现,想起枪虾与虾虎鱼的故事来:“枪虾会挖洞,住在洞里。可有个家伙却要去住在它的洞里,那就是虾虎鱼。不过虾虎鱼也不白住,它会在洞口巡视,要是有外敌靠近,就摆动尾鳍通知洞里的枪虾。它们合作无间,互利共生。”</h3><h3><br></h3><h3>雪穗与亮司,会不会就是枪虾与虾虎鱼?他们为什么会成为枪虾与虾虎鱼呢?</h3><h3><br></h3><h3>世垣警官心里一时翻江倒海,似有千万草泥马奔腾,过去遮天敝日看不见的东西,突然如拨云清晰可见。</h3><h3><br></h3>他终于找到了19年前那桩凶杀案最重要的结点。<br></div> 真相来得太迟,太触目惊心——桐原洋介当年去西本家,根本不是去私会情人西本文代,而是去见西本雪穗……<div><h3><br></h3><h3>当世垣警官找到亮司的母亲弥生子,去求证自己的推断时,弥生子默认了她的丈夫桐原洋介有娈童癖,而她与店员松浦一直保持私情关系。当年她为了对外隐瞒这段私情,对亮司的不在场做了伪证,案发时,她与店员松浦正在偷情,而儿子亮司根本不在家里,而是去了图书馆。</h3><h3><br></h3><h3>一个不到10岁的女孩,竟然一直被母亲逼迫卖春!!!!除去桐原洋介,另一个死去的嫌犯寺崎也是雪穗的客人之一,或者还有更多的桐原洋介和寺崎……而事发当日,桐原洋介从银行提取100万,是要去找西本文代买断雪穗……</h3><h3><br></h3><h3>就此凶杀案脉络清晰可见,确凿无疑,却不堪回首,令人颓伤。世垣警官感觉从来没有的虚无和疲惫。</h3><h3><br></h3><h3>桐原洋介从银行提取100万,去西本家给了西本文代,然后带西本雪穗去了那个破败的烂尾楼,却被和雪穗约好去图书馆的亮司看见。亮司尾随进大楼,看见了兽性的父亲对雪穗不堪目睹的一幕,他拿起那把剪纸花的剪刀,从背后捅进了父亲的胸膛……之后,亮司让雪穗从大门离开,他从背后将大门堵死,自己从通风管逃了出来。临逃前,他将父亲已经脱掉的裤子扣上了皮带,因此裤子松开了两扣……</h3><h3><br></h3><h3>随后亮司父亲特有的登喜路打火机出现在另一个嫌犯寺崎的手里,而雪穗的母亲西本文代虽有不在场证明,却在第二年意外死亡,其实是雪穗所为,寺崎也意外车祸死亡,是亮司设计。于是一场凶杀案因为两个嫌疑人的死亡就此告破了!而这两个原本在不谙世事年纪的孩子,却看尽世间丑陋与肮脏,一个亲眼见自己的父亲施暴自己最亲密无间的少年伙伴,一个被自己的母亲亲手送进禽兽的魔爪……</h3><h3><br></h3><h3>人生再黑暗不过如此。</h3><h3><br></h3><h3>雪穗说:“我的生活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至此开始,雪穗的人生一路,遇鬼杀鬼,遇神杀神,毫不留情,不择手段,目光坚定地走出了一条康庄大道。而亮司,却永远在不能示人的地方,为了雪穗亮丽华彩的生活,背负起所有的罪孽,默默守护着雪穗。</h3><h3><br></h3><h3>大阪新店开业,事业如日中天,雪惠却和自己的店员夏美说:“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你明白吗?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h3><h3><br></h3>亮司和友彦、弘惠新年庆祝,弘惠问到亮司新年愿望,亮司说:“我想在白天里走路……”<br>弘惠笑亮司,说他的回答象小学生:“桐原,原来你的生活那么不规律呢?”<br>亮司说:“我一直在白夜里行走……”<div><h3>亮司的愿望,不过就是一个小学生对这个世界最卑微的请求啊!</h3><h3><br></h3><h3>越见繁华,越见凋零;越是罪孽深重,越是孤独苍凉。雪穗和亮司,他们只想保护自己的灵魂,结果雪穗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亮司一直在黑暗的通风管中徘徊。</h3></div></div> 有人问,雪穗爱亮司吗?<div><h3><br></h3><h3>亮司爱雪穗是一定的,他让雪穗张扬而耀眼地生活在光亮里,自己担负起了所有的罪孽。雪穗是亮司黑暗生活里唯一的微光,当亮司纵身一跳的那一刻,没有丝毫犹疑和躲闪,他大概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做好了这个起跳的姿势吧,做好了向死而生的决心——只有他死了,带走所有的罪孽,雪穗才可以永远活在光亮的地方。他纵身一跃,用杀死父亲的那把剪纸的剪刀,狠狠插进来了自己的胸膛,完成了对雪穗的终级保护,这是爱吗?还是赎父亲的原罪?</h3><h3><br></h3><h3>雪穗爱亮司吗?不停有人追问,有人否定,有人婉惜。</h3><h3><br></h3><h3>我无言哑笑。爱应该是什么模样?</h3><h3><br></h3>那么漂亮聪慧的小雪穗,那么懂事乖巧的小雪穗,爱看《飘》的小雪穗,有着猫一样晶莹剔透眼睛的小雪穗……<br><h3>安静沉默的小亮司,有着无机质眼神的小亮司,爱看百科全书的小亮司,不喜漫画爱科普的天才少年小亮司……</h3><h3><br></h3><h3>世垣警官重走当年的现场,图书馆里的店员回忆说:有那么一个女孩常来图书馆借书,她身边有一个男生,会和她一起翻书,还会剪很漂亮的纸花送给她。而雪穗在初中时会躲起来,偷偷绣上缩写RY的包,送给亮司……</h3><h3><br></h3><h3>想想都很美好的画面,这应该才是爱情最朦胧的模样吧?</h3><h3><br></h3><h3>可是小小年纪已经被伤害到千疮百孔的两颗心,如何才能靠近?他们要如何小心翼翼,才能避开那些罪恶的刺来拥抱对方?</h3><h3><br></h3><h3>亮司送给友彦和弘惠的结婚礼物就是一张剪纸,剪纸是一个男孩与一个女孩手牵手的图案,男孩戴着帽子,女孩头上戴着大大的蝴蝶结,非常精致。亮司做尽坏事,但是却把自己经营的电脑店送给了友彦,还不让友彦插手“超级马里奥”的盗版事件,离开之前对他们说:“预祝你们结婚快乐!”。</h3><h3><br></h3><h3>这是亮司去大阪准备处理松浦前,大概是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向结束的开始,他对他们最美好真诚的祝愿,还有他对这个世界最后最温情的告罪。</h3><h3><br></h3><h3>整部小说都是灰色的,压抑的,只有剪纸这一部分是最温情的,带着一种只有爱才可能表现出来的柔软。这是亮司的期许和愿望,但是他的爱永远不可能大白于天下。不可说出口的爱,还可以算爱吗?</h3><h3><br></h3><h3>雪穗的身体和美貌,是她无往不利的武器。</h3><h3><br></h3><h3>雪穗唯有身体和美貌,她缺失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女人视若珍宝的贞节,世上至爱的亲情,疮痍满目的友情,不堪回首的童年,不能直视的人生……从来不曾拥有,所以也从不在乎失去。她靠色诱男人嫁入豪门,不择手段来清除障碍,不断利用亮司来达成目标……她每前进一步,亮司就会向着深渊加速下坠,直至毁灭。她视一切为无物,只尊从自己的欲望和目标,凛然而决绝。这是一个追求极致生活但其实生无可恋的女子,她心里还有爱吗?或者她还有爱的能力和勇气吗?</h3><h3><br></h3><h3>她把自己的新店名字命名为“R&Y”,她和亮司的缩写。新店开业那天,人潮如涌,天真热闹的孩子们手里都拿着一幅幅漂亮精致的剪纸,亮司假扮圣诞老人立于大堂中央,谁也看不清他面具背后的面容……我想在那一天,是不是曾有那么明亮的一瞬,让他们回到了10岁时一起度过的图书馆?因为只有这个图书馆,才是他们唯一的灵魂栖息地。</h3><h3><br></h3> 不知在哪里看过一句话:有的人一辈子在被童年治愈,而有的人一辈子在治愈童年。<br></div> 东野圭吾曾说,在他的创作里,“比起诡计和讽刺,我更看重疼痛”<div><h3><br></h3><h3>这也是这篇小说的质感,让人愤懑之余,更觉悲凉,有锥心之痛。</h3><h3><br></h3>你在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亮司纵身一跃,没有丝毫犹疑,他最后拼尽全力,不惜以死亡保护了雪穗。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归宿。<br><h3>东野圭吾小说的力量往往也在结尾处,廖廖几笔,看似平静,却留下玄念,让人怅然,意味无穷。</h3><h3><br></h3>“只见雪穗正沿着楼梯上楼,她的背影犹如白色的影子。<br>她一步也没有回头。“<br><br><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