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h3>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妈妈是健康的。直到有一天小红的妈妈跟我说“你妈妈的胃不舒服”,我才开始警觉起来。作为一直生活在她跟前的女儿,对母亲的身体状况却知知甚少。在照顾母亲方面,哥哥他们比我尽心。记得哥哥说过带母亲去武汉检查过,没什么事。这是我第一次疏忽了母亲的病痛。</h3><h3>武汉检查回来,没有查出实质性的结果。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妈妈的病与胃癌联系起来。但日后所有不适越来越让人觉得那就是一个忽悠病人的机器。人在里面是查不到任何病症的,只能告诉你一些指标欠缺,提醒你补充什么能量而已。</h3><h3>在没有进行专家诊断就随便开了一些药。这是那个时代人的弊病。但妈妈吃了药竟然有好的迹象。这是让我忽略病情的根本。我的大意也造成病情的进一步恶化。一味的盲目地在药店买些治疗胃病的药给她。妈妈拿着药的时候很是自豪,因为站在身旁的还有一起的熟人。她们直夸“还是养姑娘”好。</h3><h3>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尽到一个做女儿的责任的,对妈妈的痛一无所知。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咬得住牙的。打从我离开家之前就见证过很多。</h3><h3>六十年代末经常出去打蔴捆,一做就是一个多月,回家时,身上满满都是痛。她做得最多的就是拿酒倒在碗里,点然了用手沾着酒檫。痛的难受时用破了的碗在痛的地方扎,我见她身上到处是血印也不说声疼。</h3><h3>两千年姐姐回嘉鱼时跟我提起了妈妈的病,她含着眼泪说,妈妈的病很严重,所有的反应都不让人乐观。姐姐在后悔应该给妈妈一个全面的检查。我告诉她说哥哥带她去武汉查了,只是胃病。姐姐没说什么,因为她知道了妈妈的详情,大便带血,呕吐物都是黑色的粘稠物。那个时候还没有带妈妈去医院排查,但所有的现象都表明,妈妈得的是癌症。</h3><h3>如果世界上有时光机的话,我一定会告诉那时的自己,不要掉以轻心。</h3><h3>妈妈的病已经很严重了,而我一直都闷在鼓里。</h3><h3>天下只有母亲担心儿女,而一旦母亲有事却很少有特别的担心。</h3><h3>那时母亲的痛就是身上总是发痨,打听到一种药酒可以治好妈妈的痛,我自认为自己是孝顺的女儿,为母亲做了这一切算是一种孝顺。我找高人弄到了治疗身上发痨的方子,花了七百多元配齐了所有,再加上白酒泡制。喝了一年多,妈妈说身上已经不痛了。</h3><h3>我只知道发痨很痛,忽视了母亲还有没有别的不适。母亲喜欢吃腊肉干鱼,喝酒时自然少不了这些,好多年以后我都怀疑妈妈的癌症是不是与那些吃食有关。甚至觉得她得胃癌是因喝酒吃腊肉干鱼引起的。</h3><h3>生活中好多事情都在不经意中发生了,我始终都没有想到的是癌症会悄悄光临我的母亲。</h3><h3>世间是没有后悔药的。恨只恨我自己对母亲的关心太少。如果能经常体检,如果做一次胃镜,就会早发现这些病症。记得哥哥在母亲面前说过,做胃镜很难受的。病中的妈妈却说“你们那是为我好啊!”母亲的求生欲望是何等的强烈。早做胃镜,不会显得那么被动。早发现胃癌,就能增加治愈的可能性。</h3><h3>我们都掉以轻心了,因为坚强的母亲从不叫痛。而我已习惯了妈妈说的话“没事,吃了药好多了”。</h3><h3>因为忽略了更坏的可能性,最终给了病魔可趁之机。</h3><h3>两千年的七月进一步确诊是胃癌,决定开刀时,对身体各个器官作了全面检查。一切都向好的地方在想,准备工作就绪,晚上七点多推进了手术室。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心里忐忑不安。不知手术室里的妈妈出来后是否还能和我说话。我心里十分焦虑地数着分分秒秒。两个多小时医生出来说话了,癌细胞已经全面扩散。打开的瞬间又立马缝上了。</h3><h3>躺在病床上的妈妈一无所知,醒来后伤口疼痛得直咬牙。但始终没见妈妈说痛。我知道以后没有疼痛的日子是那么的奢侈,心里想得最多就是如何让妈妈在不疼的日子里走完最后的人生。</h3><h3>我们在街上买了止痛的膏药,广告上说可以缓解疼痛。每天都贴,妈妈是否真的不疼了就不得而知。因为妈妈是世界上最能忍受的人。</h3><h3>妈妈的最后日子都是和我们一起度过的。我们姊妹轮流值班守护,一次晚上九点钟我一个人守护妈妈时,妈妈痛得自己把头往墙上撞。我知道那种一种忍无可忍的痛在折磨着她,我求她不要这样,然后自己在厨房打开水龙头放声大哭,妈妈,我多么希望能在此时为您分担所有的痛。我默默祈求上帝保佑!</h3><h3>我请人帮妈妈打了些杜冷丁,那晚妈妈平静中睡着了。</h3><h3>第二天早上妈妈吃了一点稀饭。她已经不能说话了,用手示意不吃了就躺下休息。那天中午勉强喝了几口汤。下午就要坐起来,她望着我们几个然后把手上的戒指取下来给了唯一的孙女佳佳。我感觉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发不了声,我走了过去,看看妈妈有什么要求,只见她忽然张开双臂,意欲抱住我,可就是那么一瞬她的手从空中落下来了。</h3><h3>妈妈永远的走了,从此不再疼痛。</h3>